星期日,就在葉元章收到秦錚自滬城發來的電報時,何霆鈞也如約來到了五連。


    此時的時間已經走到了一九六九年的尾聲。


    仿佛是要迎接七十年代的到來,北大荒一連下了好幾場大雪,將整個世界都妝點的銀裝素裹。


    積雪幾乎將道路完全覆蓋住,結成厚厚的冰層,自行車在這樣的雪路上幾乎寸步難行。


    何霆鈞知道路況差不好走,所以一大早就出了門。


    在刺骨的寒風下走了兩個多小時,何霆鈞趕到五連的時候,整個人幾乎都要被凍僵了。


    他滿身風雪,裸露在外麵的皮膚被凍得泛紅,手指也被凍得似冰雕般僵住,連雲喬遞給他的搪瓷茶杯都握不住了。


    看著何霆鈞狼狽的樣子,雲喬心疼的不得了,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直接伸出自己溫暖的雙手,緊緊握住他冰涼的大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為他驅散寒冷。


    “何大哥,這幾天大雪不斷,路上不好走,你不能來就不要勉強了。你瞧瞧你,把自己給凍成什麽樣子了,也太叫人心疼了!”


    雲喬說著,拉著何霆鈞的手,將他拉到後麵隔間的爐子旁邊坐下,爐子旁邊比別的地方暖和,能讓他被凍僵的身體更快恢複過來。


    何霆鈞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他艱難地牽動自己臉上那被凍僵的肌肉,好不容易才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說道:“雲喬,我沒事,這點寒冷對我來說,簡直微不足道。我們執行任務時,經曆過比這更寒冷的天氣,不也照樣順利完成任務了嗎?再說了,我答應了每周來看你,就一定會做到,又怎麽會食言呢?”


    雲喬聽了這番話,心中感動不已,同時對何霆鈞又多了幾分心疼,她柔聲說道:“何大哥,你能時刻把我放在心上,我已經非常開心了,偶爾有一兩次不能見麵,也沒有關係的。”


    “不,我想見你。”何霆鈞反手用寬大的手掌將雲喬的小手緊緊握住,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每周一次我都嫌不夠,怎麽舍得錯過。”


    何霆鈞直白大膽的表明心跡,雲喬俏臉一紅,羞澀的低下頭,手指卻輕輕收緊,回握住何霆鈞的手掌。


    過了十幾分鍾,何霆鈞終於緩過勁來,冰涼的手指回暖,和雲喬十指相握的手心裏甚至熱出了一層的薄汗,還舍不得放開。


    直到前頭有人來訪,雲喬掙了掙,何霆鈞才依依不舍的撒開雲喬的手。


    雲喬紅著臉抽回手,說了句“你在這兒等我吧,我去去就來”,便起身往前頭走去。


    而令雲喬感到意外的是,來訪的人竟然是陳安娜的丈夫唐毅。


    “唐毅同誌,你怎麽來了?”


    唐毅臉上帶著歡喜,說話的語氣也喜氣洋洋的:“葉同誌,菊香生了對雙胞胎兒子,她特地派我來跟你報喜。”


    “真的呀!太好了!”雲喬聞言,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她什麽時候生的呀?在家生的還是去醫院生的?菊香人還好嗎?小孩兒怎麽樣?”


    唐毅耐心的解釋道:“三天前在場部醫院生的,大人和小孩都挺好的,不用擔心。”


    “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雲喬問道:“特別是這幾天天氣不好,你們怎麽往場部醫院去的?”


    唐毅解釋道:“我們去醫院去的早,那時候還沒下雪呢。”


    “那挺好,挺有先見之明。”雲喬點點頭,又問:“菊香和孩子們出院了嗎?”


    “還沒有。雙胞胎體重輕,醫院那邊讓多住一星期,我讓菊香也在醫院多住幾天,到時候跟孩子們一塊回來。”唐毅樸實的說道:“醫院裏有暖氣,比家裏住著舒坦。”


    唐毅是懂得怎麽有效心疼媳婦的,雲喬看在眼裏,滿意在心裏。


    陳安娜嫁給這個人,沒嫁錯。


    雲喬:“等菊香出院了別忘了跟我說一聲,我好去家裏看望她。”


    “行,到時候我找人跟你說一聲。”


    送走唐毅,雲喬返回後麵的隔間。


    何霆鈞好奇地問:“你跟這位姓唐的同誌,他媳婦關係挺好?”


    雲喬點點頭,解釋了一句:“他媳婦也是滬城來的知青,跟我還是鄰居呢,我倆從小 一塊長大。”


    何霆鈞:“那這關係確實挺近的。”


    “所以說特別巧嘛。因為她前幾年就下鄉了,被分到的下鄉地點就在後麵的雙林洞,我之前壓根不知道,後來去雙林洞那邊買棉花,跟她碰見了才發現我們都到北大荒了,竟然又當上了鄰居。”


    雲喬笑道:“讓你說,你覺得我們這算不算有緣?”


    “有緣!特別有緣!簡直就是命運的安排了。”何霆鈞說這話,心裏暗自思忖著,該如何巧妙地將話題引到雲喬的身世上去。


    這事著實有些棘手,很不好提。


    畢竟雲喬去年曾經有過一次錯誤且失敗的認親經曆,他擔憂雲喬會因此觸景生情,變得心情不好。


    何霆鈞抿了抿幹澀的唇瓣,開始說:“雲喬,你知道嗎?有時候,命運的安排真的很奇妙。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身邊的人已經有了意想不到的聯係。”


    他順著話題假裝無意,試圖在不引起雲喬警覺的情況下,開啟這個艱難的話題。


    雲喬微微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嗯?”


    何霆鈞解釋道:“就比如你和那位名叫菊香的女同誌,明明事先沒有商量過,但 就是這麽巧,下鄉被分到了一個地方,在滬城是鄰居,到了北大荒還是當鄰居。


    還有我和你,我們一南一北,原本並沒有相識相知的機會,但你要來北大荒下鄉,你叔叔托我照顧你,這一來二去,我們的緣分不就牽引住了。”


    雲喬不太明白何霆鈞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心裏有種‘他是不是想故意扯開話題?’的感覺。


    她直覺不太對,就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打了個哈哈,含糊的應了兩聲:“有緣千裏來相會,還是挺有道理的。”


    何霆鈞察覺到她的意圖,心想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反正遲早都要說,不如直接開門見山。


    他直截了當:“雲喬,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什麽事啊?”


    何霆鈞表情嚴肅,雲喬也不禁也正色起來。


    何霆鈞緩聲說道:“是……有關你真正的身世的。”


    雲喬懵了一瞬,機械的重複了一遍:“有關……我真正的……身世?”


    何霆鈞‘嗯’了一聲。


    雲喬輕聲問:“你知道什麽?”


    其實早在去年那會兒,雲喬就開始懷疑王春花可能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了。


    她的話漏洞百出,根本經不起深究,再加上,她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愛之心,隻有滿心滿眼的算計,哪有一個母親會這樣對待自己失散十幾年的親生孩子的?


    但她當時剛重生回來,麵對一堆的爛攤子,實在是有心無力,更沒有精力去追查這一切,所以隻能將這份猜測暫且擱置。


    她猜測過,假如王春花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那她又是怎麽落到王春花手上的呢?


    她買的?她偷的?還是她撿的?


    雲喬覺得是王春花撿的這個可能性最大。


    她是女嬰,還是個殘疾的女嬰。


    不提五十年代,哪怕是現在,丟殺女嬰的事情都屢見不鮮。


    一個健康的女嬰都有可能被親爹親媽扔掉不要,更何況是她這樣的殘疾小孩。


    可現在,何霆鈞卻說,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難道說,是她真正的家人來找她了?


    那麽當年,她究竟是不是被家人丟掉的呢?


    雲喬的心口像打鼓般“砰砰”直跳,她下意識咬住了唇瓣,手指忐忑地攥緊,幾乎要將指甲嵌進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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