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美人計確實好用。


    古往今來,就沒有幾個人是能抵抗得住的。


    於男人是,於女人也是。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彼此呼吸交纏,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皮膚上的毛孔。


    雲喬大腦一片混亂,目光所及是何霆鈞挺翹的高鼻,和一雙形狀飽滿的雙唇。


    她嘴唇動了動,鬼使神差的抬起下巴,迎著何霆鈞的唇吻了上去。


    何霆鈞一下子僵住,心裏的那根弦驟然崩斷。


    溫軟的唇瓣相貼,他本能的渴望更多,下意識勾住雲喬的腰,摟緊,加深這個吻。


    雲喬閉上眼,雙手攀住他的脖頸,吻的愈發深。


    等到雲喬回過神來,她已經稀裏糊塗的答應了何霆鈞的求婚,嘴唇也被親的紅腫。


    當然,清醒過後,雲喬也不會後悔。


    相識一年半,雙方知根知底,自己小叔是他的好友,自己哥哥是他的戰友,彼此又日久生情,答應求婚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第一次接吻,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雲喬,剛剛還單方麵跟何霆鈞鬧了別扭,結果卻沒抵抗住何霆鈞釋放的美男計。


    一想到剛剛的吻是自己主動的,雲喬一張俏臉就羞的通紅。緋色的雲霞漫上臉頰,她目光閃躲,羞赧的不敢跟何霆鈞對視,假裝很忙,隨手扯了塊抹布手忙腳亂的擦起了桌子。


    她並不知道,她用的抹布是何霆鈞洗過的,桌子也是何霆鈞擦過的。


    何霆鈞當然也不會主動提醒。


    把媳婦惹得惱羞成怒,最後還不是他哄。


    何霆鈞懂得見好就收,所以一點不提剛剛的事情,隻是動作麻利的幫著雲喬整理好行李,又把屋子裏的火炕燒上,眼裏有活的男人,哪個女人能討厭?


    反正雲喬心情平複的之後,再看何霆鈞的身影,越發覺得順眼了。


    收拾完東西,何霆鈞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其實他也戀戀不舍,但後方還有個大舅哥盯著,在合法證件拿到手之前,他不能讓大舅哥挑理。


    反正再過兩個月就能結婚了!


    兩個月而已,他能等。


    求婚成功,何霆鈞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相較之下,阮玉屏就很不高興了。


    他垂手站在小河邊,冷風呼呼的吹在他的臉上,將他的頭發吹得向上飄起。


    阮玉屏眉頭緊皺,粗黑的眉毛壓著眼睛,英俊的眉眼之中難掩陰鷙。


    冬日的小河裏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如同一幅寂寥的畫卷,四周空空蕩蕩,一覽無餘。目之所及,空無一物,不必擔心方圓幾百米內有任何耳朵在偷聽。


    但為了保險起見,阮玉屏還是壓低了聲音,他質問陳鳳霞:“你瞎說什麽?避孕藥怎麽會沒有用?葉雲喬是忽悠你的吧?她是不是害怕承擔責任,故意誆騙你?不想給你開藥?”


    “不會的,雲喬不是這樣的人。”陳鳳霞聲音低,語氣軟,眉眼間的怯懦與阮玉屏的陰鷙形成了鮮明對比,難怪會被阮玉屏拿捏的死死地。


    “知人知麵不知心,我也是擔心你被人騙了。”阮玉屏伸手拉住陳鳳霞的手,放軟了語氣,歎氣 道:“鳳霞,我們現在的工作太辛苦了,一個月又掙不了幾個錢,我們承擔不了家庭的責任,也負擔不起養育一個孩子的重擔。你聽我的,現階段,我們真的不適合結婚。”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饒是早就知道阮玉屏的選擇,可當陳鳳霞再次聽見他的回答,還是難過的想哭。


    她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玉屏,我把事情都跟雲喬說了,但,但是太晚了。雲喬說,避孕藥的有效期隻有前二十四小時能生效,超過二十四小時效果就隻剩一半了,最多三天,三天後就徹底沒有用了,吃了還會造成宮外孕。”


    說到這兒,陳鳳霞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控製不住的流下淚來,驚恐的說道:“玉屏,你都不知道宮外孕有多可怕。我小時候弄堂裏有個鄰居阿姨就是因為這個死掉的,一肚子都是血,送到醫院裏開刀都沒有救回來。我們,我們那個都過去七天了,不能再吃藥了。我怕 ……”


    見陳鳳霞流淚,阮玉屏擦了擦她臉上的淚,伸手將她擁入懷中,雙手輕輕的撫拍她的後背,說著甜言蜜語安撫她道:“不會的鳳霞,這種事不會發生在你身上的。既然避孕藥沒有用,那就不吃了。不吃了,我怎麽舍得讓你受這種苦。”


    阮玉屏的溫聲軟語,讓陳鳳霞心裏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試探著開口:“玉屏,那要是有了孩子,我們就留下……”


    “要是有了,就想辦法把孩子拿掉吧。”阮玉屏打斷陳鳳霞的話。


    他語氣溫和,內容卻冷酷的比寒風更冷,讓陳鳳霞渾身冰冷,如墮冰窖。


    阮玉屏無情的說:“鳳霞,你知道的,我們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生孩子。”


    “可,可孩子畢竟是一條生命……”陳鳳霞被阮玉屏冷酷的話凍得渾身都沒有了知覺,她 絕望的閉上眼,兩行清淚從眼角緩緩傾瀉而下。


    阮玉屏:“鳳霞,你別哭,你這樣,讓我也想跟著流眼淚了。”


    陳鳳霞再也繃不住了,手掌握拳,攥著拳頭捶打阮玉屏的肩膀:“你怎麽會流眼淚!你太 狠心了!這也是你的孩子!你既然能狠心的說出殺死他這樣的話,何必還流下偽善的眼淚?”


    “鳳霞,我也是人,我當然會流眼淚!”阮玉屏紅了眼眶,英俊的麵容上浮現起脆弱的神色:“可我們已經這麽苦了,怎麽還能那麽自私的,把孩子也帶到這個世界上受苦?”


    陳鳳霞流淚不語。


    她承認阮玉屏的話說的很有道理,但她還是本能的覺得阮玉屏的話說的不對。


    但她不如阮玉屏能言會道,不知道該怎麽有理有據的反駁他。


    假如他們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樣的生活,難道就一輩子不結婚嗎?


    再說了,這樣的生活哪裏不好了?


    除了勞動繁重了一些,但一個月工資有三四十塊,冬天還有嚴寒補貼,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小一百塊錢,怎麽會養不起一個孩子?


    她爸爸在鋼鐵廠當工人,一個月工資七十塊錢,要養一家兩個大人,五個小孩,還不是照樣把我們兄妹五個都養大了?


    陳鳳霞心裏隱隱的覺得,阮玉屏沒那麽喜歡自己,不想結婚,或許隻是不想跟自己結婚。


    甚至當初在她和鄭文靜之間二選一,也是因為迫於形勢,才選擇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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