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枝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董定邦的人品還是可以的,除了太聽他媽媽的話之外,其他的事情做得還算到位。隻要把他媽媽送走,就沒有人在我們之間製造矛盾了,到時候,我們肯定就能把日子過好了。”


    她洋洋灑灑說了很多,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真的就是這樣認為的。


    關係不到位,雲喬聞言,也算是知道了崔雪枝的想法,所以點到為止,也不多勸。


    “你自己決定就好。”


    崔雪枝哭累了,說想睡覺,雲喬便識趣站起身:“你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嗯,不送你了。”崔雪枝點點頭,挨著女兒平躺下。


    雲喬走出房間,將屋子裏的門虛掩上。


    原本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項齡站起身,朝她迎上來,語氣溫和:“小秦同誌,你要回去了嗎?怎麽不和雪枝多聊一會兒嗎?”


    雲喬點點頭:“崔同誌休息了,我也該走了。”


    項齡點點頭,將雲喬送到門口,伸手招呼小海開車送她,雲喬拒絕了:“不用了,項阿姨。距離不遠,我走路回去就可以了。”


    項齡便朝著小海擺擺手,示意不用送了。


    隨後,她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雲喬。


    雲喬不知道她的性格為人,沒有貿然開口,隻垂下眼,假裝沒看見。


    項齡隻好主動開口:“小秦同誌,剛剛雪枝是不是又哭了?還跟你控訴小董母子的罪狀?”


    雲喬眼神微閃。


    聽這話的話意,崔雪枝似乎並不是隻和她一個人傾訴過?


    那崔雪枝之前的那句‘實在找不到別的人說話了’的真實性,可要大打折扣了。


    項齡說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雪枝最近情緒不太對,醫生說她受到的打擊太大,所以出現了一些憂鬱和臆想的症狀。其實小董母子並沒有做過她口中那些糟糕的事情,隻是她接受不了自己失去了子宮,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所以才把出事的原因全部歸咎到了小董母子身上,事情是不屬實的,希望你能為此保密。”


    ??


    什麽意思?


    是說崔雪枝撒謊是嗎?


    雲喬被這母女倆搞迷惑了,可看崔雪枝那個糟糕的精神狀態,也不像是假的啊?


    雲喬搞不明白眼前這是唱的什麽戲,謹慎的沒有多說什麽,隻道:“您放心,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好孩子,阿姨相信你。”


    雲喬‘嗬嗬’幹笑兩聲,趕緊溜之大吉。


    送走雲喬,項齡轉身回屋。


    一扭頭,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崔雪枝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站在了她身後。


    項齡心髒怦怦直跳,她抬手壓了壓胸口,嗔怪的瞪了崔雪枝一眼:“哎呦,雪枝,你搞什麽呀?嚇了媽媽一跳。”


    “不是說累了嗎?要睡覺。怎麽沒睡?”


    崔雪枝沒回答,眼神死死的盯著她,問:“你為什麽跟秦雲喬說我精神不正常?”


    “媽媽沒有。”項齡安撫性的朝她笑笑,解釋道:“媽媽隻是跟她說你情緒不太好,讓她不要往外亂說話。”


    “你有!”崔雪枝情緒激動:“你跟她說我發臆想,還說那些事情都是不屬實的,意思就是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唄?你暗示她我在撒謊!媽媽,連你也不相信我嗎?我沒有說假話。”


    項齡無奈的說道:“雪枝,媽媽沒有這個意思。但你也要懂事一點,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小董已經答應把他娘送走了,還跪在你的麵前,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他都做到這份上了,還不夠誠心嗎?你還想讓他怎樣?”


    “雪枝,聽媽媽一句勸,那是他親娘,你在外給他留些麵子,別再作了。再作下去,就沒有台階給你下了。”


    崔雪枝痛苦的閉上眼睛,眼淚從眼尾流了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說道:“我要離婚。”


    項齡搖頭:“不行,雪枝,你爸爸不同意。”


    崔雪枝:“那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姓王的對我做過的事情。她太惡毒了,舊社會的地主都沒有她會磋磨人,我要給她掛牌子,我要鬥她。”


    “胡鬧!”項齡有些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她是你婆婆,是小董的親娘,你鬥她,是將小董置於何地?外人又怎麽看你?”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你是我媽媽,連你都覺得我是臆想嗎?”崔雪枝一臉絕望,覺得自己置身荒野,孤立無援。


    項齡歎了一口氣:“雪枝,你讓媽媽怎麽相信你的話。小董他媽媽朝著老天爺跪地磕頭,指天發誓說她沒有對你做過這樣的事情,說過那樣的話,連你姑姑都說,小董媽媽平時對你不薄,在家洗衣做飯,收拾家務,一樣不讓你沾手。你自己說說,從你和小董結婚到現在,你在家洗過一個碗沒有?”


    崔雪枝哭泣的動作一僵,誠實的搖搖頭:“沒,沒有。但是……”


    “但是她做的事是真的。”項齡打斷崔雪枝的話,說道:“雪枝,我相信,她有時候可能會在一點小事上故意讓你難受了一點,但是嫁到別人家,給人當媳婦,哪有一點委屈不受的?你在家一點活不幹,人家當婆婆的能看你順眼才怪。人家現在給足了你麵子,你懂事一點,順著台階下來吧。”


    崔雪枝不知道為什麽繞來繞去又繞到她不做家務的事情上了,她不做家務難道就成了王月名正言順磋磨她的理由了?


    為什麽所有人都說是她錯了?


    崔雪枝崩潰的說:“這是她的計謀!她就是用這些保姆都會幹的事情,把所有人都收買了,讓所有人都向著她,都說她的好話!”


    項齡苦口婆心的說道:“雪枝,媽媽沒有說她的好話,隻是就事論事。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劃分責任,沒有意義。就算十分的錯有九分都是小董他娘的,又能怎樣?日子還是要照樣過,你除了把她送回老家去,難不成還能因為一點家庭糾紛就把人送到勞改去?”


    “遠遠的送走就可以了,以後你跟小董在這邊生活,她在老陝老家,保準一輩子都打不了幾次交道。”


    “你聽媽媽一句勸,別再說離婚的傻話了,離了婚,你再找肯定找不到像小董這樣好的條件的男人了。從今往後,收斂收斂你的大小姐脾氣,好好的跟小董過日子。小董老實,不嫌棄你不能再生育了……”


    “他嫌棄我?他憑什麽嫌棄我?我是天生就不能生育嗎?要不是她媽媽磋磨我,大下雨天的,我能一個人跑出去上廁所?我會摔倒?我會大出血?我會被切掉子宮嗎?”


    崔雪枝一點就炸,說著又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


    項齡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抱住崔雪枝:“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哭壞了。”


    崔雪枝不理她,隻默默流淚:“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


    項齡心疼的注視著女兒,隻是到最後也沒有鬆口。


    雲喬走回衛生室,有些累,在座位上坐下休息,同時揉了揉略有些發脹的小腿。


    高倩湊到她跟前,好奇的問她:“剛剛在梁師長家,崔雪枝專門留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跟你說?”


    禍從口出,雲喬記得項齡最後的叮囑,自然不會把從崔雪枝口中聽來的話到處往外說。


    她搖搖頭:“沒有呀,就是閑聊了幾句。我們住在一個胡同裏嘛,她跟我打聽打聽董營長家裏的事兒。”


    “就這些?”高倩有些不信。


    雲喬點頭:“對,就這些。其實總共也沒說幾句話,小孩就鬧起來了,我杵在那裏也是添亂,就回來了。”


    高倩不死心的問:“那她為啥還打聽董定邦的事?不是都決定離婚了嗎?”


    雲喬:“你聽誰說的他們要離婚了?”


    高倩:“難道不離嗎?嫁妝家具都拉走了。”


    “……”雲喬委婉表示:“嫁妝家具拉走,也不一定說明就是要離婚了,兩人生了個女兒呢,就是為了孩子考慮,也不會那麽輕易就離婚的……”


    高倩‘哦’了一聲:“這樣嗎?”


    雲喬:“我猜的。”


    高倩:“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董定邦哄得崔雪枝回心轉意,還是崔雪枝姑姑崔婧出了力,總之,時間一長,家屬院裏漸漸地便沒人討論他家的事了。


    而董定邦的母親王月雖然依舊沒有離開家屬院,卻也低調下來,開始深居簡出。


    時間一晃到了六月中旬。


    雲喬收到了從五連寄過來的信,信封上是鄭文靜的名字和字跡,裏麵裝的卻是陳安娜寄給她的回信。


    回信很簡短,除了開頭抄錄的最高指示,和最底下的寫信人名字,內容隻有簡短的七個字:“謝謝提醒,知道了。”


    到這兒,雲喬算是看出來了,陳安娜就是唐毅投機倒把的同謀,夫妻倆一條道走到黑,就沒打算回頭。


    她拿著信封,又氣又想笑。


    陳安娜果然還是那個陳安娜,一點沒變。


    下鄉後的木訥老實全部都是她的保護色。


    能一輩子不和舊友聯係的人,脾氣還是那麽臭那麽倔。


    雲喬無奈的笑了笑,拿著信進入廚房,將信扔進灶火裏燒了。


    馮娟淡淡的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神色自然的問雲喬,“要不要吃烤紅薯?吃的話我擱灶火底下埋一個。”


    雲喬問:“是紅壤的嗎?紅壤的我就吃。”


    紅壤的烤出來又甜又稀溜,白瓤的烤出來就特別的幹巴,多吃幾口能把人的脖子噎出二裏地。


    “是紅壤的。”馮娟笑道:“那我給你埋一個。”


    雲喬笑著點點頭:“好。”


    前一天下雨,第二天是難得的好天氣,雨後的山坡上會出很多白蘑菇,炒菜燉湯都特別鮮美,馮娟跟住在後邊的鄰居林玉芳約好了一塊去駐地外麵的山坡山撿蘑菇。


    出駐地的路跟去軍服廠是同一條路,馮娟提著籃子跟雲喬一塊出門,在胡同口跟林玉芳碰麵,又在二號胡同胡同口跟高倩匯合。


    一行四人一塊出了家屬院,最後在軍服廠門口兩兩分開。


    六月中旬的北大荒已經進入了夏季,氣溫上升到了三十多度,雲喬也換上了輕薄的裙子。


    她懷孕懷在子宮前壁,比子宮後壁更顯懷,肚皮就像是吹皮球一樣吹起來,原先的褲子已經穿不上了,隻能穿寬鬆點的裙子。


    到了衛生室,雲喬先把前後的窗戶都打開,好讓穿堂風通過,這樣屋子裏也會更涼快一點。


    自從到了懷孕中後期,雲喬就格外的怕熱,稍微一動就覺得特別熱。


    何霆鈞看在眼裏,托關係從密山百貨大樓買了台電風扇回來,夜裏扇著風扇睡覺,這個夏天倒是不算太難熬。


    在單位就隻能自己打扇了。


    現在的風扇還是稀缺品,單位還沒有條件給辦公室統一安裝吊扇,全軍服廠隻有廠長的辦公室裏才有吊扇。


    天熱浮躁,食堂給單位的員工每日提供消暑的綠豆湯。


    安小梅從家裏帶了個砂鍋過來,每天去食堂打一鍋綠豆湯來,放在衛生室裏,口渴的時候舀一勺喝一喝,能喝一上午。


    為什麽不是一整天?


    因為天熱,綠豆湯放到下午就餿了。


    天氣熱,安小梅也不在衛生室裏打毛線了,興趣變成了看書。當然不是什麽醫書,而是各類的小說,連環畫。


    據她講,她姥姥家後麵就是公社的收費站,收費站裏好多廢品書,管收廢品的老頭跟她家有親戚關係,她進去翻,一次帶一兩本出來也不要錢。


    當然,她也不敢帶什麽亂七八糟的禁書出來,也就是一些小說,連環畫,小人書之類的看看,消磨消磨時間。


    雲喬有時候也借來翻一翻,沉浸進去,看的也津津有味。


    其實這個年代的連環畫,內容做的比後麵那些年的都好。


    自從改革開放,大多數人都奔著下海經商去了,心思浮躁,自然創作不出好內容,滬城美術廠甚至一度麵臨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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