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越來越濃,山上的樹也都光禿禿的,趁著現在還沒有下雪,不少人都去山裏砍柴,準備留著冬天的時候用。


    程嘉和本來是想著給薑知意家裏買煤炭用,但是被李姣雲拒絕了,後來他就隻能經常過來幫他們去山上砍柴。


    今天就薑知意和程嘉和兩個人上山。程嘉和拿著把柴刀走在前麵,去砍枯樹和老枝。薑知意背著一個小背簍,她就跟在他身後,撿一些枯葉、樹皮和幹草。


    “我有點渴了……”他說。


    “不可以喝水!”薑知意拒絕道。


    今天已經是第三回了,每次明明他沒有渴,也不累,但是非得要停下來休息,然後就纏著她要喂水,親著喂那種……


    而且最近山上砍柴的人很多,保不準他們就可能被別人看見,到時候那還不得被大家夥的唾沫星子淹死。


    “好吧。”程嘉和有些小失望。


    薑知意跑到一旁去扯樹皮,她突然聽到旁邊好像有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


    天哪!


    前麵山坡的樹上有個人準備上吊!


    “程嘉和,快去救人!那邊有個人要上吊自殺!”薑知意喊了一聲。


    他們兩個人趕緊過去把那人救下來,那人還在掙紮,臉上全是淚水。


    “你冷靜一點,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活著比什麽都重要!”薑知意安撫著麵前人的情緒。


    她認出來了,這個女人是隔壁村的李花。那天在去縣城的車上,王大嬸還說過她的事,說她丈夫不讓她回娘家。


    “我不想活了……我爹一個人辛苦把我養大,可是我沒出息,嫁了個男人也是黑心的。我爹他病死了,我沒錢給他治病,是我害死了他,我不孝啊!”


    薑知意頓時明白過來,那會王大嬸說的還是她爹病了很久,現在居然……


    世事難料。


    “別攔著我,我不活了!”李花掙脫她的手,便要去撞樹。


    “程嘉和,把她拉住!”薑知意過去給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把人打清醒。


    “你爹如果還在,肯定不想看見你這樣。你吊死在這裏,以後清明過節都沒有人給你爹燒紙錢,那你就是更不孝!”


    李花哭聲一頓,口水嗆到喉嚨裏,她開始劇烈地咳嗽,臉都嗆紅了。


    “你嗆一下就這麽難受,上吊比現在痛苦一百倍,你真的不怕死嗎?”薑知意看得出來她就是一時衝動,“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要是真出了事,你爹在地下也安不了心。”


    李花愣住了,沒有說話。


    薑知意暫時沒管她,就在她旁邊撿著落葉,程嘉和也去了另一邊砍柴,不過他們都在暗中觀察著她的反應。


    刺骨的寒風吹到李花身上,凍得她發抖,她的情緒也穩定下來。


    她其實很怕疼,她也挺怕死的。


    剛剛她是上山砍柴,靠著樹準備休息會兒,沒想到直接睡著了。在夢裏,她夢見她爹怪她,罵她不願意花錢給他治病,所以她才有了尋死的念頭。


    “今天謝謝你們,放心,我不上吊了。剛才我是一下子太難受,所以才這樣。”李花擦幹眼淚,同他們說了一句。


    薑知意給她一顆糖,說:“以後想開點,別做傻事。我們就先走了。”


    “謝謝。”李花剝了糖紙,將糖果含在嘴裏,甜味蔓延開來。


    ……


    “程嘉和,我們以後都早點回去吧,我有點害怕。”薑知意出了一身冷汗。


    “怕什麽?”程嘉和不解。


    “我覺得深山裏可能真的有精怪什麽的,它們勾著人自殺,我很怕。”


    程嘉和心想,這些都是迷信,可能就是人幹活幹累了,身體有點疲勞,再加上心理暗示,所以才容易多想。


    程嘉和去牽她的手,又笑了笑,這種時候他必須表現出對象的作用,他說:“有我在,沒事的。”


    “你還好意思說?!上次天黑都不知道回來,還要我去找你!”薑知意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情,便轉過頭開始罵他。


    程嘉和想表現不成,現在反而還挨罵,他心裏鬱悶,說:“別罵我,我以後都早點回來,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哼!”薑知意不想理會他。


    又過了幾天。


    李花回去之後就和她那一毛不拔的丈夫王壩離婚,然後一個人去了縣城。


    反正她現在已經是孤家寡人,有什麽豁不出去的,她想要去外麵的世界闖一闖。她這輩子還沒吃過什麽糖,就算不為別的,如果可以多嚐一些甜的東西,哪怕死在外麵那也值了。


    但是沒想到,李花的丈夫王壩找上門來,他跑到知青點鬧事,說是程嘉和害得他老婆跑了,必須要給他一個說法。


    “我老婆上山砍柴回來就要和我離婚,那天有人看見他和我老婆說過話,所以肯定就是程嘉和挑唆她。要是他不給我一點賠償,我現在就死在這裏!”


    “你們知青真是不一樣,總是把城裏說得這樣好那樣好,現在勾得我老婆丟下我去城裏,你們就是在故意害人!”


    “我的老天爺,他們害人啊!”


    王壩天天跑到知青點門口哭,一副死賴皮臭流氓的模樣兒。


    他知道程嘉和有錢,他也知道這些知青們都很愛麵子,他在這裏磨個幾天,他們肯定就會妥協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程嘉和是被這個王壩給賴上了。程嘉和也不想浪費什麽時間和他掰扯,幹脆給他一點錢算了。


    薑知意開始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無意中聽說了,才知道居然鬧得這麽難看。


    她知道以程嘉和的性格,估計不想麻煩,可能就會用錢打發人走。


    不過這樣肯定是不行的,王壩這種人就是個無底洞,一旦被纏上那就再也甩不掉,必須得想個別的辦法去治他。


    薑知意去找了陳允揚幫忙。


    陳允揚爽快地同意了,一是人家小姑娘都求到麵前來了,他也不好拒絕,二是他雖然不怎麽喜歡程嘉和,但也不想看他被這種爛人纏上……


    “你需要我做什麽?”陳允揚問。


    薑知意把自己的計劃說給他聽,她又補充道:“對了,先別和程嘉和說,之後我們再告訴他。”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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