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薑知意覺得事情還真是奇怪,“是你救了我?”


    那人在她手心寫著——不是。


    薑知意皺了皺眉,又問他是否知曉翠憐的下落。


    兩人墜入如此高的懸崖,雖說她那晚給翠憐喂過大補的藥丸,但翠憐懷著身孕,恐怕凶多吉少……


    有人突然推門而入。


    “薑姑娘你醒了?”


    薑知意聽出來這是翠憐的聲音。


    “蕭……小啞巴,你先出去吧,我來照顧薑姑娘。”


    門被輕輕關上,屋裏隻剩下薑知意和翠憐兩個人。


    薑知意心裏有許多的疑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如今是在何處?我的眼睛為何……”


    翠憐:“你別急,我慢慢同你說……”


    那日她們二人掉下懸崖,懸崖之下正好有一處瀑布,她們被水流衝到岸上,然後又被路過的樵夫救下。


    兩人傷得都很重。


    翠憐的孩子已經沒了,好在那日她服了薑知意的藥,那藥吊著她一口氣,這才讓她撿回了一條性命。


    而薑知意撞傷了腦袋,已經昏迷了有兩個月,至於眼睛……大夫說要等她腦袋裏的淤血完全清除,眼睛才能恢複,一時半會還好不了。


    “我如今是在自己的院子裏?”薑知意問道。


    翠憐:“是,這些日子是醫堂的人在幫忙照顧你。至於那段雲之……官府的人本來已經將他關押,那案子也審清了,隻不過他在獄中自縊而死,前幾日段家的人才將他的屍首給領了回去……”


    翠憐刻意略過了部分事情。


    其實那日救下她們的並不是樵夫,而是蕭家的護衛。


    蕭澈一直派了人暗中保護薑知意,那日護衛們見她坐了段家的馬車出城,擔心她出事便偷偷跟了上去。


    後來護衛發覺事情不對勁,隻不過他們人單力薄,不好動手,隻好回去搬救兵。這一來一回便耽誤了不少時間,沒能趕在她們跳崖之前將她們救下。好在兩人命大,並沒有真的出什麽事。


    蕭澈得知這一消息後便馬不停蹄從江南趕了回來,這兩月裏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薑知意。


    段雲之的案子也是蕭家出力周旋,這才沒讓段家從中破壞。


    惡人最終得到懲治,隻是可憐那些無辜女子,平白遭此劫難。雖說這一切都是段家人造的孽,但周家得知此事後,出於同情,周家讓人厚葬了那些枉死的女子,也給她們的家人送去一些救濟的錢財,隻當是給死去的女兒周月積德行善。


    蕭澈知曉薑知意醒來後必定不想看見他,這才讓翠憐隱瞞了他的存在。


    等日後薑知意的身體恢複,眼睛能重新看見了,他便離開。


    如今他也明白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他不會打擾她。


    翠憐:“你好好養傷吧。那小啞巴是醫堂派來的人,是專門照顧你的,你可以隨意使喚他。”


    “好。”薑知意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


    那日之後,薑知意便一直在自己的小院裏養傷,那伺候她的小啞巴幹活很是勤快利索,把她照顧得很好。


    隻是……


    薑知意不是傻子,小啞巴是誰她從一開始就已經猜到了,後來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她更加確認他的身份。


    她有時候還覺得蕭澈恐怕早就察覺到她已經識破了他的偽裝。


    隻不過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著。


    這天夜晚。


    薑知意:“我的眼睛現在能感受到一些光亮了,應該明天就會好。以後不需要你再伺候我,你今晚就走吧。”


    小啞巴愣了一會兒,隨即在她手心寫了一個“好”字。


    等到半夜的時候,薑知意爬起來喝茶,她的眼睛此時已經能看見了,隻不過還有些模糊。


    她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屋外,因著她眼盲行動多有不便,這些日子的晚上他都是這樣守著她。


    薑知意本想當做不知道,但她坐在那,心裏又莫名煩躁了起來。也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將手裏的杯盞摔在了地上。


    屋外的人聽見動靜連忙推門進來。


    “你怎麽還沒走?”薑知意沒有抬頭,隻是看著麵前的桌子。


    蕭澈本來是要走的,隻不過他還是不放心她,便想著再守一晚,等到明日他確認她沒事了,他就離開。


    他走近想要在她的手心寫字,薑知意推開他的手,道:“我已經看得見了,我知道是你。”


    屋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我明早就走。”蕭澈直接說道。


    “哦。”


    兩人繼續沉默著。


    如果說之前他們都在裝傻充愣,假裝自己什麽也不清楚,那如今這層偽裝的麵紗算是徹底被揭開了。


    薑知意:“我睡不著,聽說你去了江南,有沒有遇到什麽好玩的事情?”


    蕭澈一邊收拾被她摔碎的杯盞,一邊說起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聽了一會兒之後,薑知意點了點頭,“確實還挺有趣的。”


    蕭澈又說:“你曾經和我說江南有一種異獸,名叫狗瀟,習性與尋常的狗相似,隻不過它長相醜陋無比,有六條腿,四隻耳朵,三隻眼睛……它雖動作迅猛,力氣極大,但腦子愚笨,蠢鈍不堪,經常被人當做逗樂的玩意兒……我原以為是真的,可沒想到這些東西都是你騙我的,江南根本就沒有這種異獸。”


    薑知意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確實是沒有,這是她胡編亂造出來故意罵他的。


    “我說有就有,是你運氣不好所以才沒有見到。”


    “……好吧。”蕭澈見慣了她這霸道的模樣,一時間也沒有再說什麽。


    薑知意:“我過幾日也要去江南看看……”


    蕭澈看著她,欲言又止。


    薑知意見他扭扭捏捏一直不說話,作勢就要趕他走,“算了,你走吧。”


    “嗯。”蕭澈聽話地站起身,他往門口走了幾步。他知道,或許今日之後,他們便真的不會再見了。


    他猶豫一番,到底還是轉頭問她:“我可不可以……同你一起去江南?”


    他的聲音不大,可能是因為沒有底氣,不敢說得太大聲。


    屋裏沒有人回應他,蕭澈的心慢慢地沉到穀底。


    許久,他打破沉默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著他的身影,薑知意踢了踢桌角,“求我……求我我就帶你去。”


    他熱切又驚喜的眼神立馬投了過來。


    “求你!”蕭澈不假思索道,“求你了!”


    薑知意哼了一聲,這才滿意,“那就勉為其難帶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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