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以後一輩子都要像現在這樣過下去嗎?你不覺得很可怕嗎?”她平靜的聲音裏全是不耐煩。


    說完這句之後,薑知意沒再出聲。


    現在都已經到這份上,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他自然聽得懂她的意思。


    周澤川知道這段時間他們過得很不順,她早就對此十分不滿,隻是之前一直都忍著沒有發作。


    他沉默許久,翻了個身想要去抱她。


    “你不要碰我。”薑知意把自己縮成一團,是一種防備的姿勢,不準他靠近半分,“你別碰我。”


    周澤川還是強行湊了過去,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


    這些天她胃口一直不怎麽好,雖然從身材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麽變化,但他知道她肯定是瘦了,現在抱著她的時候更是能感覺到她確實瘦了不少。


    周澤川又去抓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兩人貼得很近。


    他的臉就埋在她的脖頸處。


    房間裏開了空調,溫度調得很低,平時她最喜歡在大熱天吹著冷風窩在被子裏休息。


    周澤川的臉被吹得冰涼冰涼的,這會兒忽然貼在她脖子上,讓她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你走開。”她說道。


    “對不起。”周澤川小聲地跟她道歉。


    看到她這麽委屈,他心裏也很不好受,尤其現在讓她受委屈的人就是他自己。


    這些日子她跟著他吃了很多苦,她有不滿有埋怨都很正常,他明白。


    他也希望事情可以順利些,早點讓他們的生活變好。


    “老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一切會好起來的。”


    “你每次都這麽說,你還要讓我等多久?先是搬到這個又破又舊的房子,後來在聚會上被人嘲笑被人侮辱,現在又有這麽多麻煩,那些人天天都找上門……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改變,情況已經是越來越糟糕了。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薑知意一改之前善解人意的態度,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你就是個騙子!你是個沒有用的廢物!滾開!”


    她越說越激動,情緒一時間全都湧了上來,之前平靜的聲音開始變得急促,還帶著一絲哭腔。


    和上回怎麽憋也憋不出的眼淚不同,這回她的眼淚落得很快。


    薑知意開始小聲地抽泣。


    周澤川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緊緊揪住,心疼、愧疚、不安、難過……複雜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全身。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薑知意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不要哭……不哭,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


    他偏頭去吻她的臉,淚水卻順著他的唇瓣滑了進去,是又苦又澀的味道。


    薑知意越哭越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哭累了,趴在他身上睡著過去。


    周澤川靜靜地抱著她,一夜未眠。


    ……


    過了幾天。


    周澤川上午去了店裏幹活。


    今天店麵裏倒是清靜不少,那群人暫時沒有來鬧。


    他給薑知意發了幾條消息,隻不過一直沒有人回。他又打了兩個電話過去,還是沒有人接聽。


    周澤川實在是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擔心那些人今天是找去了家裏,他便準備回家看看。


    店裏的兩台車都開了出去,那輛電動三輪也堆滿了貨暫時還沒有卸掉,他隻能找了一輛腳蹬的三輪車回家。


    天氣很熱,現在正好又是下午兩點,太陽特別大,等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周澤川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他停好三輪準備回家,卻正好看見一輛熟悉的賓利從身旁駛離。


    周澤川站在那看了一會兒,賓利拐了個彎開出了小區,很快就不見蹤影。


    之後,他一聲不吭地進了樓棟。


    他打開門,薑知意顯然也是剛剛才回來,她正站在鞋櫃那慢吞吞地換鞋,手裏還提著包。


    “你怎麽回來了?”薑知意有些疑惑地問道,她又往後靠了靠,“你身上都是汗,快去洗洗。”


    周澤川暫時沒有動,“不洗了,我等會還要出去。”


    “哦,你回來幹什麽?”薑知意又問了他一遍。


    “你沒有回我的消息,電話也沒有接……”


    “是嗎?我沒注意看,手機靜音了。”薑知意這才翻了翻信息。


    周澤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你出門了,別人送你回來的?”


    “是,你怎麽知道?”薑知意點了點頭,今天她和方成聞出去吃了頓飯,剛剛也是方成聞開車送她回來。


    “我看見了他的車,你那個姓方的同學。”周澤川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他為什麽會送你回來?”


    “……路上剛好碰見了。”


    周澤川不太相信她這一說辭。


    上回是剛好碰見,這回也是剛好碰見,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他心裏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們兩個人是單獨約了出去,隻不過他並沒有任何證據。


    周澤川頓了頓,說道:“我不喜歡你和他接觸。”


    薑知意笑了一聲,那表情看起來似乎是覺得他的話是在無理取鬧,“這麽熱的天,難道我要為了避嫌拒絕他,然後自己走路回去嗎?”


    “你可以打個車回來。”


    “我舍不得打車,沒有錢。”薑知意把鍋甩在這上麵。


    周澤川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之前都給你轉了錢……如果不夠花,你可以和我說。”


    薑知意:“這是錢夠不夠的問題嗎?我們現在這麽窮,過得這麽慘,我不想浪費這些錢打車,我舍不得用。”


    “你不用這麽節省。”他皺眉。


    “不節省那要怎麽辦?如果你能多賺一點,我會這樣嗎?我現在難道還不夠體貼你,你為什麽還要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指責我?”


    “我沒有在指責你……”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你不要再和我說話!我去洗澡。”


    薑知意表現得很不耐煩,沒有再搭理他,直接回了臥室。


    周澤川坐在桌旁平複自己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他們剛剛怎麽突然就吵了起來,他不想和她吵架。


    周澤川盯著麵前的地板一動不動,他想起了那輛名貴的黑色轎車,也想起了自己剛才騎的舊三輪。


    頭頂正好是空調的位置,冷風呼呼地往他頭上吹,被汗水浸濕的衣服這會兒貼在身上有些發冷。


    心突然跳得很快,耳邊是嗡嗡嗡的嘈雜聲。他的身體一點點發軟,視線也開始慢慢模糊。


    周澤川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但並沒有什麽作用。


    很快,他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整個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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