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鳴風正不知如何作答時,楊天劍又接著道:“不過,對於燕雲,我確實很愧疚,我沒有保護好她,她不遠千裏追隨我……”他說著眼眶濕潤,聲音哽咽起來。


    他停了下問:“有酒沒?”


    耶律鳴風答:“有。”然後一揮手,便有一人丟了一壺酒給楊天劍。


    酒壺是那種驍騎特有的彎嘴壺,酒是驍騎特有的馬奶酒。


    楊天劍接過酒壺,仰脖喝了一口,居然咳嗽起來,然後一陣蹙眉道:“這什麽酒,真難喝。”


    剛才那丟酒壺過來的驍騎武士不滿地道:“這是我驍騎上好的馬奶酒,你居然說難喝。”


    “好,不難喝……好喝得很。”他說罷又仰頭喝了一口,然後搖著酒壺對耶律鳴風道:“喂,小舅子,這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不如你也來一起喝。”


    耶律鳴風聞言,嘴裏答著“好”,然後向前一步,走到楊天劍近前,席地而坐。


    這時候便有侍衛將一個小桌案放在他們麵前,又給耶律鳴風也上了一壺酒。


    齊思雨也走上前,坐在耶律鳴風旁邊的位置,看著他們飲酒。


    耶律鳴風道:“你即使要叫我舅子,別小舅子小舅子的喊,我知道思雨比你大,我也比你年長,怎麽說也應該叫大舅子吧。”


    楊天劍聞言笑著道:“哈哈哈,我叫思雨妹妹,她是我妹妹,你便是我妹夫,我自是叫你小舅子。”


    “……”耶律鳴風無語得很。


    見耶律鳴風麵露不悅,楊天劍也收了剛才調皮的笑容,再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後轉了一種口氣,帶著無限的憂傷道:“哎,小舅子,燕雲她是個好姑娘,我……我對不起她,我應該答應她跟她一起來驍騎的,這樣就不會後麵那些事情了。”


    不知是酒太烈,還是太過悲傷,楊天劍說著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吐出一大口鮮血,他用手掌接住……


    齊思雨關切地道:“天劍……”


    楊天劍輕輕地揮了揮手,然後又是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然後繼續道:“思雨,她懷孕了,有個孩子……”說到這裏,楊天劍又是喉頭顫抖,哽咽著停頓住。


    齊思雨問:“你們的孩子?”


    楊天劍搖頭,然後舉起酒壺,仰頭,張嘴,大口大口的灌著酒,酒水濺了一臉,又從臉頰滾落。好一陣灌酒後,他將酒壺重重的按於桌案上,紅著眼繼續哽咽道:“是白展飛的,他強了她……”


    聞言,耶律鳴風一驚,一把抓住楊天劍的衣領道:“什麽,白展飛?燕雲她不是去找你的嗎?怎麽會被白展飛……?”


    這時候,楊天劍眼中的淚水瞬間滾落,此刻,他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剛剛灌的酒水,臉上濕濕的一片……


    他無奈地閉上眼睛,痛苦地道:“她是為了救我……”說罷,他又是一陣咳嗽,由於衣領被耶律鳴風拉著,他咳得更急促。


    這時候齊思雨拉了拉耶律鳴風的衣襟,耶律鳴風才鬆開手,也陷入無限的痛苦中。


    而一旁的齊思雨也跟著落淚。


    耶律鳴風接著問:“那思雨的孩子呢,她沒生就死了嗎?”


    楊天劍哽咽著答:“她快生的時候死的,我從她腹中取出了孩子,孩子沒死。”


    思雨問:“那孩子呢?”


    “我交給柳媚兒撫養了?”


    “柳媚兒?你與她在一起了?”


    “沒有……”楊天劍緩了緩,又道:“燕雲的死,讓我感覺比我爹娘的死更痛,更難受,所以我發誓一定要替她報仇,盡管我已經殺了白展飛,但我要白家莊的那些走狗們統統都死,複仇是我餘生唯一之路。”


    耶律鳴風與齊思雨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勸慰,隻靜靜地聽著。


    楊天劍接著又道:“所以,思雨,我不管你的理由是怕我死,讓我躲到驍騎,還是有其他的目的,我都不能跟你去驍騎……”


    思雨聞言,心裏一驚,還有其他的目的,難道他什麽都知道,他這話讓思雨有些心虛,支吾著道:“天劍,我……”


    “你是在幫他對不對?”楊天劍說這話時臉看向耶律鳴風,然後又接著道:“你們一定聽過我開啟了天劍血芒,擎天劍天劍血芒是血符咒的克星,所以你想要麽殺了我,要麽我為你所用。對不對?”


    耶律鳴風與齊思雨皆一陣驚愕,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好聰明,一下子能洞悉如此多的事情。


    耶律鳴風喝了一口酒,壓製內心的慚愧。


    楊天劍又對齊思雨道:“我這一路都在想,你為何懷著身孕不辭顛簸勞苦,來悠都找我僅僅真隻是為了怕我被他派去的殺手暗殺,還是有其他的目的,其實我在馬車上第一次醒來就大概猜到了,隻是我不忍心逃走,我怕你難過……”


    齊思雨一驚:“這麽說,你這一路都沒有昏迷?”


    楊天劍答:“是的,我說了,現在什麽毒藥蒙汗藥都困不住我。”


    “那你……一路都是裝暈的?”


    “也不全是……”楊天劍說罷,伸手撫了下嘴唇,然後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麵色一陣泛紅,似是回憶著思雨的那個吻,而後壞壞地笑著道:“至於,這個嘛……真的暈。”


    此刻,他臉上還帶著淚,而這個淺淺地壞笑,梨窩淺淺,又勾魂攝魄。


    這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讓齊思雨的心一陣淩亂,他還是當年那個明媚的少年,盡管他眼裏增添了幾分憂傷,但那種壞壞而明媚的笑意,足以讓所有生物為之動容。


    此刻,齊思雨的心跳得厲害,為了抑製住心中的小鹿亂撞,也避免他看出異樣,她故意把頭偏向了耶律鳴風,靠在他肩膀上。


    好在,這些細微的表情與心理變化,耶律鳴風毫無察覺,他順勢把齊思雨往懷裏一攬。


    楊天劍看到齊思雨臉頰升起的羞澀,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心裏,然後喝了口酒道:“思雨,你知道嗎?我以前經常愧疚,覺得不該把你拱手送人,不該把你送往驍騎,但燕雲走後,我反倒釋然了,你幸好沒有跟著我。


    以前那個看相師說我麵犯桃花,隻是這些桃花都會凋零,喜歡我的女子都死了,除了你被我送走了避過一劫,其她的,一個,兩個,三個……我以前還不信,還把那個麵相師揍了一頓,現在我是真信了……”


    他說罷又是一口酒下肚,眼裏流出一種醉人的憂鬱與憂傷。


    “天劍……”齊思雨不知如何接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楊天劍又道:“思雨,你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他轉而又對耶律鳴風道:“小舅子,看到你對我妹妹好,我也就放心了,好好照顧她,日後,你若想對抗阿羅,能用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現在不用想著把我困在驍騎,我閑散慣了,呆不住,等我報仇了就雲遊四海,要麽落發為僧,反正也沒幾年活頭,哈哈哈……”


    他這雲淡風輕又灑脫的一番話,讓耶律鳴風與齊思雨皆為之動容,特別是他後麵的落發為僧,沒幾年好活的話,讓齊思雨心裏的如潮水卷起千層苦楚的浪。


    楊天劍說罷,又仰頭,把那壺裏的酒一飲而盡,道了聲:“我得走了,後會有期!”


    他接著又道:“你一個驍騎監國太子跑來這悠都邊境,也不太安全,你們也快走吧。”


    他說罷快速起身,躍上耶律鳴風剛才騎過的那匹馬,那匹馬剛開始一陣驚鳴,然後抬蹄顛簸起來,發出陣陣有力的長鳴。


    楊天劍拍打著這馬匹,道:“好馬!這馬送我可好?”


    耶律鳴風遲疑了下:“這……這可是日行千裏的汗血寶馬……”


    楊天劍道:“哼,什麽寶馬,小舅子你還真小氣,我女人都送給你了,要你一匹馬不多吧?”


    “你……”聞言,耶律鳴風一陣無語,他轉而道:“好,送你吧。”


    “謝了!”楊天劍說著,拍馬一縷韁繩,馬抬蹄疾馳,消失在夜色中……


    楊天劍走後,耶律鳴風也帶著思雨及眾騎兵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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