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到了,這麽大呀!比我想象的大多了!”豆豆放眼望去,這個遊樂場一眼都看不到頭。


    “就說這兒好玩兒嘛,你還不願意來,來了絕對不會後悔的。”孟遠接過豆豆的書包,不讓她提一點兒東西。


    “走走走!快進去!你們看,裏麵好多人排隊呢!咱們是不是已經來晚了?”方蕾激動地拉著王豔跑到售票口。“四張票,謝謝!”


    孟遠趕緊跑了過去。“我來我來!別收她們的錢,收我的!”


    “那怎麽行?四個人的票,可不少錢呢!一會兒你請咱們喝個冰汽水就好了。”王豔把孟遠掏出的錢又推了回去。


    “那也行!那咱們先各付各的,一會兒你們可別客氣,想吃什麽、喝什麽,盡管點!”孟遠回頭向豆豆招了招手,說:“快過來!別一個人站在那兒。”


    豆豆感覺自己在這四個人裏應該是最沒見過世麵的,她已經驚訝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好在有他們三個陪著自己,心裏也很踏實。


    方蕾和王豔拿到票以後,一路小跑地衝了進去,興奮得不得了。孟遠和豆豆慢悠悠地跟著走在後麵。


    “哇……這裏可真是像童話世界一樣……”豆豆看著附近的旋轉木馬,那場景就和以前在櫥窗裏見過的八音盒一模一樣。


    “是啊,不管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兒,到這兒以後,應該都會忘了的吧。走!我帶你去坐旋轉木馬!”孟遠拉著豆豆朝旋轉木馬跑了過去。


    豆豆坐在旋轉木馬上,隨著美妙的音樂上下起伏,五顏六色的彩燈如夢如幻,這一切讓豆豆感覺幸福得迷迷糊糊的。


    “怎麽樣?好玩兒嗎?”孟遠興奮地大聲問。


    “嗯!”豆豆使勁兒點了點頭,她想到以前看過的童話故事,裏麵有騎著白馬的王子。豆豆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好像是那位等待王子的公主。


    不知轉了多少圈,旋轉木馬緩緩地停了下來。孟遠靈活地跳下來,扶著膽小的豆豆。


    “你看,讓你騎個小的,你還偏要騎大的。我不扶著你,你就下不來了吧!”孟遠寵溺地說。


    “小馬是小孩子騎的吧……我怎麽好意思……再說了,坐得高、看得遠呀。”豆豆突然感覺腿一軟,有些站不穩了。


    “哈哈!剛下來還有點兒不適應吧,一會兒就好了。我第一次玩兒的時候也這樣。”孟遠細心地幫豆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哎?方蕾和王豔呢?”豆豆突然發現已經看不見她們兩個人了。


    “她們倆多聰明啊,早就自己去玩兒了,應該是怕打擾我們吧。你這兩個小姐妹,可比你聰明多了。”


    “哼……”豆豆撅著嘴,“那你是覺得我不夠聰明咯?”


    “沒辦法,我就是喜歡傻的呀。”孟遠說完縮著脖子就跑了,豆豆跟在後麵追也追不上。


    玩兒了一上午,他們四個人又聚在一起找了家冷飲店,坐下來聊天休息。


    “你們想吃點兒啥,喝點兒啥,盡管點!我來買單!”孟遠大方地說。


    “喲!孟老板果然洋氣呀!竟然會說‘買單’,不愧是要出國的人。”方蕾打趣道。


    “哈哈!我這是班門弄斧了。今天中午我請大家吃飯,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們豆豆的照顧。”


    “喲!還你們豆豆,豆豆是我們大家的。你這話說得就見外了。”王豔也調侃著說。


    “哈哈,對,對對,你們說得對!是我們大家的豆豆。我經常聽豆豆提起你們,總說你們對她特別好,說你倆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彼此彼此!我們也經常聽豆豆說你的事兒。從一開學那會兒我就見過你了,一直聽說你對她好,但沒想到,你這麽細心、體貼,真是羨煞旁人呀!”王豔挑著眉毛看了看豆豆,豆豆也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你放心吧,我們會幫你照顧好豆豆的。”方蕾知道孟遠是什麽意思,他還是放心不下豆豆。


    “好,那我就以汽水代酒,先在這兒謝謝大家了!” 孟遠舉起汽水瓶,“咕咚咕咚”地一口氣把一整瓶汽水給吞了下去。


    “哇!孟老板海量啊!也謝謝你,謝謝你請我們吃飯。”幾個汽水瓶子交錯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咚叮咚”清脆的響聲,就好像陽光下歡快的樂曲。


    豆豆覺得自己特別幸福,就這樣浸泡在愛裏,全身都感覺暖暖的,就連空氣都是香香的。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顧玲玲,也好好照顧你自己。”


    “好,你放心,家裏有我在呢。你也照顧好自己。”


    外麵的客廳又恢複了平靜,玲玲爸爸已經走了,那位女主人還是一聲不吭地待在客廳裏。玲玲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久久不能平靜。


    “玲玲,你怎麽了?不高興了?”郝少爺小心翼翼地問。


    玲玲沒有說話,但可以看出她情緒並不高,眼睛也有點兒紅紅的。


    “怎麽了?哎呀……你不會哭了吧?你別哭啊!有什麽事兒可以跟我說,如果你願意的話……”郝少爺手足無措地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這個手帕是洗幹淨的,我還沒有用過。”


    玲玲一把抽走了郝少爺手裏的手帕,緊緊地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那手帕肉眼可見地很快就被眼淚打濕了。


    郝少爺靜靜地坐在玲玲身邊,看玲玲好像真的很難過。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玲玲的後背。


    “別難過了,玲玲。”郝少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


    “我沒事兒,手帕等我洗過了再還給你。”玲玲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情。她把手帕揉成一團,放在桌麵上。


    “沒關係,一條手帕而已,隻是……你心裏舒服點了嗎?”郝少爺湊近了一點兒,關心地問。


    玲玲點了點頭,說:“沒事兒,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你不要在意。”


    “嗯,那……咱們今天的課還繼續上嗎?”郝少爺小聲問,看玲玲這樣子,她是聽不下去什麽課的。


    玲玲沒說話,還是有點兒不高興,她的話憋在心裏不想說出來。


    “那這樣!咱們今天不上課了,我就當是來陪你聊聊天兒的。當然了,這節課我也不收錢,就當給你放假了,怎麽樣?”郝少爺對玲玲溫柔地笑了笑。


    玲玲沒有想到,這個能讓自己心裏舒服點兒的人,竟然是個毫無關係的外人。她想了想,對郝少爺說:“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剛才那人是我爸,不過,我已經很久沒叫過他‘爸’了。”


    “啊?那是為什麽?”郝少爺輕聲問。


    “因為他不配。”玲玲神情冷漠,甚至還有一絲絕望。


    郝少爺已經猜測到玲玲爸爸不受她待見的原因了。“我一直沒問,外麵那個阿姨是?”郝少爺也知道,要想解開玲玲的心結,就必須把這些事情弄清楚。


    “那是我爸後麵找的女人。他喜歡她喜歡得要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給她。”玲玲說著話的時候咬著後槽牙,能看得出來,她把這個女人視為死敵。


    “可我覺得……他們倆都挺向著你的,都很考慮你的感受。”郝少爺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到目前為止,一直胡攪蠻纏、發脾氣的,隻有玲玲自己一個人。


    “哼……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嗎?”玲玲冷笑著說。


    “我猜是因為他們都愛你吧。你是不是也不用這麽有敵意?”


    “你能這樣說,我一點兒也不意外,因為你是局外人,肯定會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我問你,要是你媽死了沒多久,你爸又找了新女人回家給你當媽,你怎麽想?”玲玲轉過頭,直直地盯著郝少爺的眼睛。


    “我……”郝少爺吞吞吐吐的,他想到玲玲和自己的境遇如此相似,隻不過自己的父親沒有再另娶她人,隻守著家業和自己唯一的兒子過著下半生。這麽一想,父親他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你看,你說不出來了吧?任何人都不能接受這樣的家庭吧?我不是不讓他再婚,但是沒必要這麽著急吧?這讓我怎麽相信他跟這個女人是後來才認識的?這絕對不可能!”玲玲說到這兒,站起身跑到她的書櫃裏翻找著什麽。


    “你在找什麽?”郝少爺好奇地問。


    “等會兒,我馬上就找到了。”玲玲在櫃子的最底層找到了一本相冊,那相冊雖然很舊,可是卻一點兒灰塵也沒有,一看就知道是經常拿出來擦拭和翻看的。


    郝少爺很同情玲玲,他知道在玲玲心底,母親一直占有無法替代的重要地位。玲玲無法釋懷,無法說服自己父親對她和母親的愛。玲玲認為父親是自私的、偽善的,且沒有道德的。


    “那你沒有問過你父親嗎?”郝少爺問:“也許他有別的苦衷呢?”


    “我沒問。他如果有苦衷,為什麽從來沒對我解釋過?他不解釋是因為他心虛,他心裏有愧!否則他能對我這樣低聲下氣的?”玲玲一邊說,一邊翻開了那本相冊。


    玲玲指著一張照片,那照片上一共有三個人,其中那個女人長得跟玲玲十分相似,看上去應該是她的母親。她母親懷裏抱著的,應該就是玲玲自己,而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麵孔部分已經被筆戳爛,無法辨識了。


    “這就是你母親?你跟她長得真像,你們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郝少爺笑著說。


    “對,這是我母親。我父親總說我長大以後,他一看見我就想起我的母親,可我覺得,他說的這都是些屁話!如果他這樣思念我的母親,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找了第二個女人。這個女人……你別看她表麵和善,實際上是蛇蠍心腸!”玲玲咬牙切齒地說。


    郝少爺想了想,說:“可是……我來的這幾次,我感覺她都對你挺好的,可以說是非常照顧了。不僅照顧到你的生活,還照顧到你的情緒。她如果對你有什麽壞心思,你父親既然不在家,她又何必對你這麽好呢?”


    “那是做給外人看的,比如你。她圖什麽?她不就是圖我爸掙的那幾個錢嗎?她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覺得,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對你好嗎?”玲玲反問道。顯而易見,她打心眼裏排斥那個女主人。


    “但這些都是你猜測的,不是嗎?我對你好不好?我又為什麽要對你好?難道僅僅是為了那點兒工資嗎?”郝少爺確實也不圖什麽,隻是出於良心想做好這份工作,善待遇到的每個人。


    玲玲看著郝少爺,轉了轉眼珠。她確實也想不到郝少爺對自己好還能有什麽別的目的,但她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是不是覺得,你隻要給她好臉色看了,就是對自己母親的一種背叛。”郝少爺一針見血地問。


    玲玲聽了這話,瞬間沉默了。她不否認自己心裏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她想對自己的母親忠誠,想在母親離世之後依然堅定地站在她那一邊,永遠陪著她。這世間的生活再熱鬧,另一邊也必定是孤獨且冷清的。


    玲玲合上了那本相冊,又把它小心地放回了原處。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低頭沉默了。


    “你長大了,遲早會離開這個家的,所以你不用太在意眼前的生活令你多沮喪。”郝少爺看玲玲還是不為所動,繼續說:“你知道,我是學化學的,我深知一個事物是會發生質的變化的,不管你願不願意,它就是會變化,隻要有合適的條件出現。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阻止這種變化,而是接受這種變化。”


    “那你的意思是,我得欣然接受和他們在一起,每天和他們笑嘻嘻地在一起生活?那我母親呢?她怎麽辦?”玲玲顯然有些氣憤,她認為郝少爺的話是不切實際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母親希望你過什麽樣的生活呢?你這樣的糾結和沉淪,到底有沒有實際意義呢?”郝少爺說這番話的同時,自己心裏也“咯噔”地沉了一下。他好像同時也無意中點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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