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黃色外賣服的李夢站在門口,此時離得近了,隱約能聽到樓上喝酒吵鬧的聲音。


    “可能隻是被洗腦的普通人,都是紙做的老虎,狠一把也許能搞定!”


    李夢心裏隱隱有著一股不切實際的希望,可義務市賓館房間廁所裏那個被虐殺的女人,又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那就是樓上的k分子手段殘忍,的的確確、實打實的是極為危險的k分子。


    還帶著炸藥,大概率還有槍。


    李夢準備敲門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賭心和理智在腦袋裏交相纏繞,讓他一直下不了決心。


    炸彈。


    會bang的炸彈。


    萬一炸開,可不是開玩笑。


    我還年輕,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可陳書任現場指揮,這事要成了,他肯定得爬到我頭上!


    李夢的情緒緊繃著,焦慮和緊張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以至於當隔壁屋的人從裏邊拉開鐵門時,他都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左右衡量著陳書的升職與否,以及樓上存在的,隨時會bang的炸藥。


    砰。


    “喂!怎麽才送過來啊,都餓死了!哎,你們這些跑外賣的,用點腦子好嗎?


    “為什麽又送到隔壁了?我們這是兩戶人家,懂了嗎,兩戶!


    “真的太慢了!今天我三個朋友老遠過來,等著吃呢!


    “哎,下回讓老關把門牌給按上,每次都弄錯,麻煩得要死!”


    開門的是一名男性大胖子,其龐大的身軀甚至遮擋住不少從屋裏頭射出的光線,黑壓壓的一片映在李夢的身上,還挺有壓迫感的。


    他也是不客氣,上前幾步抓過李夢手裏的外賣袋子,罵罵咧咧的反手“咣當”一聲,以極重的力量拉上大門。


    自始至終,李夢都沒有動彈,或者說沒敢動彈。


    他的腦海裏反複重複著那男子的一句話。


    “怎麽又送到隔壁了?”


    下意識的,他扭頭看了眼隔壁。


    一樣的門牌號,一樣的鐵拉門,一樣的小三樓,稍不注意,可能就會認錯門。啊,不,這種情況,就是注意點,也會分不清。


    隱隱的,李夢的心裏浮現出一個的念頭。


    他為自己竟會想出如此主意而感到驚訝,可稍一緩過神來,還是決定實施這個靈光乍現的計劃。


    “惡毒麽?咯咯咯。”


    而此時,站在不遠處裝著醉漢倚靠在牆邊的江海,同樣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嗯,原來是住在這裏,這算是最終boss的老巢嗎?嘖嘖,想想就覺得興奮。”


    “就是沒想到這西邊來的人也這麽壯,應該是虛胖吧,也不知道單挑能不能搞定。”


    ........


    就在陳書準備離開的時候,指揮中心得到來自前線的最新報告後,說是跟蹤組摸排到了k分子所在的目標樓房。


    箭在弦上,陳書當仁不讓的喊來支隊突擊中隊長張中縝,讓其馬上整隊突擊隊,跟隨前往現場。


    由於陳川的居中介紹,這會兒陳書也是老大不客氣的把技偵支隊的老郭同樣邀請過來,看看能不能用上什麽技術手段,以幫助他們在最快時間鎖定k分子。


    不一會兒,負責跟蹤行動的刑偵支隊的一名副支隊長走了過來,一起參與製定著遲些時候即將實施的突擊計劃。


    四個人就著正明刑大現場發過來的照片以及無人機傳送過來的航拍圖做一次預案,力爭一擊到位。


    特警支隊的幾名專家也主動湊了過去。


    他們都是在支隊偵訓待了好多年的有著實戰經曆的老師傅,其中兩位還是幾年前從武警特戰和陸軍反大特招的。


    在短暫的交流後,他們對於眼前這位據說隻是他們支隊下屬區縣大隊的副大隊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會兒坐在不遠處的王局稍有餘暇的給自己倒了杯濃茶,指著陳書那邊熱火朝天的研討會,笑道:“不得不說,陳書這小子倒是全才。破案有他,突擊有他,聽說搞反詐追損也有一手。嘖嘖,不錯,不錯。”


    “對對,去年的大比武。正明大隊也是在他的帶領下,第一次拿了團隊第一。王局,我跟你說,這個第一可不容易。你是不知道正明大隊以前的成績。嘖嘖...”


    榮辱與共的特警支隊長笑著頻頻點頭,畢竟這陳書可是他特警支隊下麵的,出了成績他的臉上也光榮。


    “我怎麽不知道?那次比武不是我過去主持的嗎?你忘記了?”王局樂了,笑著點破,如今看到行動有了進展,他的心情自然好上不少。


    特警支隊長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皮。


    刑偵支隊長見同僚語塞,趕緊上前拍了一記不大不小的馬屁:“王局,我覺得你正好說到點子上了。”


    “點子上?”王局疑惑,他剛才好像什麽都沒說。


    刑偵支隊長一臉認真道:“對。你看我們支隊的配置在市局裏也算最豪華的那一小撮了。要技術有刑科所,要人員有特招的專家組,要裝備我們直接挑最貴的買,基本上是要什麽有什麽。每個季度還會輪流組織人員去外地考察和學習。


    “每次下麵的人給我打報告,都是什麽什麽得到了提升,什麽什麽得到了曆練。結果呢?這麽多的手段都用不在一頭上。一個簡簡單單的跟蹤都能把人給跟丟了,哎,王局,我是真的慚愧啊。”


    頗有些年紀的刑偵支隊長,說到後邊都開始抹起了眼淚,幾下過後,眼睛紅紅的,淚水有那麽一丁點。


    技偵支隊長瞥了眼被硬拉過去的老郭,有些自得道:“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囉。刑警要是不懂使用科學技術,那就是睜眼瞎。”


    刑偵支隊長在王局麵前那是示弱,跟這比自己還低上半級的技偵支隊長那根本是半點都不吊,一抹眼睛高聲反駁道:“嗬嗬,還得是我們刑警在實際上落了地,鎖定好人和地址,你們才有發揮的技術空間。不然,就你們那幾個隻會啪啪敲著鍵盤的眼鏡兄,能抓得住人?”


    “......”技偵支隊長心中有氣,可畢竟人家級別比他大,自己先前也有說錯的地方,想想就忍下了。


    心情愉快的王局一揮手,並不把手底下兩號老一的爭執放在心上:“說起來,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不管是派出所,還是刑偵,或者巡邏的警察,都像是小陳這樣子的,能文能武的,幹什麽都能上。”


    王局說話間,遠遠看著正站在一眾人堆裏作行動布置的陳書,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欣賞。


    現如今,隨著警院畢業生大批量的湧入公安係統,既能幹人,又能辦案的刑警已經不少見了。畢竟鍛煉了三年的警院生,在身體素質方麵還是相當不錯的。


    同樣的,一些往年需要跑到大城市大單位去特招的人才也不稀罕了。每年上千萬的大學生畢業,大幾十萬的研究生,隻要聽說哪裏有編製,不管是什麽崗位放出來都是秒沒。


    比如今年清北一係的天之驕子,也有不少人為了編製入警,放在以前,那可是不敢想象的牛刀用在了殺雞上。


    這種社會現象,讓當初還隻是專科警校出來的王局想不到,也想不明白。


    不過,不管學曆再怎麽高,能真正做到將技術用到實際辦案上的,能真正將兩者結合在一起的人才,卻依舊是非常非常稀少。


    東州市公安局幾千號警察裏,自然不缺乏高手乃至高高手,可像陳書這種多技能的,過往各種履曆又極為精彩的警察,確實極為稀有。


    最重要的是,這麽稀有的警察還和王局有著不淺的緣分,這怎麽能讓他不為之心喜呢?


    沒等王局開口,陳書噔噔噔跑了過來。


    先是立正喊了聲報告,態度很是端正,並沒有恃寵而驕,這個寵,自然是省裏朱廳的寵。


    這讓王局心裏又給對方加了大大的滿意分。


    陳書將手裏的地圖攤開放在王局麵前,指著上麵一個顯眼的紅圈道:“王局,我們一致認為在淩晨三點發動突擊是最為妥當的時間。”


    王局起身,雙手撐在地圖左右兩側,認真端詳起了這張畫了許多複雜數字和繁瑣文字的地圖。


    王局的心思並沒有在這地圖上,他雖然眼睛在看著,心底裏卻是在快速的衡量由陳書帶隊出擊的利弊。


    他嘴上“嗯嗯”半天,心裏亦是揣摩半天,然後重新起身,目光灼灼的注視著陳書,沉聲道:“按計劃執行。”


    陳書差點就應了句“是”,計劃,計劃還在他手裏沒遞出來呢。


    穩穩心態,陳書稍稍低頭對身材較矮一方的王局輕聲道:“王局,既然已經確定了k分子攜帶有炸藥,所以我得向你申請開槍令。”


    王局憋不住這嚴肅的氣氛,笑道:“咱們公安局還有什麽開槍令?陳書,你是要我教你怎麽開槍嗎?”


    陳書一愣,以為王局不同意開槍,不過看對方這樂嗬嗬的表情也不算是反對的意思,遲疑道:“王局,不能開槍嗎?”


    長籲了一口氣,王局慢慢環看了一圈周圍坐著的市局中層幹部,問道:“我們東州市有多少年沒在市區裏出現槍聲了?”


    底下一片安靜,最後刑偵支隊長在王局的直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身來回答道:“應該有三四年,四五年了吧?”


    王局沒看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像是在回憶:“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市區應該有十幾年沒出過涉槍的案子了......”


    說著,他收回笑容,鄭重道:“清月橋地處市區,附近都是老百姓住著。一旦開槍就是向社會表明這是一起極為嚴重的維wen事件,也從側麵表現出了我們東州公安的不作為、不負責和不擔當!”


    “是在座各位的失職!是我們全體東州公安的恥辱!”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不過也覺得理所當然,不管什麽時候,社會影響和穩定總是排在第一位的,這是最為重要的工作,一切的一切,都得為此讓路。


    不能開槍?那民警的安全誰來保證?


    陳書難以置信的看向王局,上去一步正準備解釋的時候。


    王局卻是先轉向於他,一字一句道:


    “但是今天,我準許你們,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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