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七夜一個後撩蹬,將那手指般長,金黃碧綠相間的書蟲踢暈在當場。


    燕誠彈出手指,剛想去捏捏看看,被七夜阻止了。


    “別用手捏,手上有汗漬油脂,書蟲最怕這些,會被消融掉。”


    “那用什麽物件去取它?”


    “你那個碗不是背著呢嗎!”


    ”噢,對對對。“燕誠說著取下背包,沒想到剛背上就用到了。


    燕誠小心翼翼地取出粗瓷大碗,用那雙看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竹筷子,夾住書蟲就放在了碗裏。


    書蟲一經接觸到粗瓷大碗,便如同瓷畫一般,印在了光滑的碗壁上。


    “低階封印法器,低階都這麽神奇,那高階得是個啥樣。”燕誠喃喃道。


    七夜漫不經心地說道:“咱現在所處的這個塔就是高階。”


    “啥,真的假的啊?!”


    燕誠被七夜這不經意間的話語給震驚到了。


    “真與假,貌似跟現在的你關係不大,帶著碗兒,咱們先去找羊嘍。”七夜說。


    “咋找?”


    七夜指揮道:“把一根筷子放在碗上,尖端指向書蟲,粗頭指向哪,就朝哪裏走。”


    “咦!豈不是跟指南針一樣?”


    燕誠心下覺得好玩,見周圍四下無人,連忙按照七夜的說法去做。


    “喲,動了,動了。”燕誠將竹筷放上片刻之後,發現竹筷的尖端不動,粗頭在四處遊移。


    “哈哈,太好了,那隻羊果然在。”七夜看到後,篤定地說道。


    燕誠看著竹筷的粗端一直在飄忽不定地來回旋轉著,不解地說道:“怎麽忽左忽右的,好似在轉圈兒呢?”


    七夜冷笑道:“哼哼,稍等會兒,他在試探呢。”


    果不其然,七夜話音剛落,那根竹筷轉了一圈兒後,就不再有大幅度的動作了。


    燕誠見罷,將背包置於胸前,敞開口,將那粗瓷大碗塞進背包之中,盡量放平,然後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這圖書館中。


    趁著沒人的地方,燕誠便低頭看一眼背包內的竹筷所指的方向。


    燕誠走走停停,感覺從圖書館的東南角走到西北角,由正北走向正南,又從西南走到東北,畫了個橫著的“又”字。


    此刻,圖書館門口正對著的十二扇彩繪屏風上,每一扇上的畫著的孫通天,牛大力與羅小仙三人,都聚在了一起,在笑著討論著什麽。


    他們似乎已然知曉燕誠在找什麽,感覺九妖塔的圖書館好久沒出現過這麽奇葩好笑的事情了。


    此時,九妖塔外的天已經黑透,二層的圖書館內,屋頂上鑲嵌的水晶發出橙色的光。


    燕誠此時累的快虛脫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把這座一眼望不到頭的圖書館,走了一個遍了。


    燕誠癱坐在兩列書櫃的中間處,呆望著天花板有氣無力地說道:“唉,這個屋頂的燈,好溫暖啊,還是護眼模式。”


    “年輕人,這不是燈,此物乃二階水晶橙兔毛,你且仔細看,水晶內那柔柔纏繞的細密花絮,像不像美麗少女的三千發絲,美妙之極啊。”


    燕誠聞言後,抬頭仔細觀察道:“噢哦,真的是,還有這等漂亮的水晶啊!”


    “哎?誰在跟我講話。”燕誠環顧四周四周,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喔?你不是在找我嗎。”


    燕誠站起身來,循聲望去,他隱隱猜出是誰在跟他說話了,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隻見在他身後的一根灰白色的承重柱上,一抹白色的影子在遊走。


    燕誠靠近看去,突然一個好似獨角的羊腦袋探出承重柱,嚇得他重新癱坐了回去。


    “呀,你就是那隻羊?”


    “誰是一隻羊!可以說我是一隻羊,隻有我的那個他。”


    “對不起,那我收回,是我眼拙,分辨不清。”燕誠好像明白,七夜為啥不願現身了。


    哼,天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長相醜陋恐怖者,比比皆是。”


    “你這般膽小,以後如何出去降妖除魔啊。”


    說著,那承重柱上的生靈,探出了大半個雪白的身子,湊在燕誠跟前,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燕誠的眼角。


    “嗯,您說的特別對,我這個人從小就膽小,缺乏曆練,哈哈。”


    燕誠忍著不適,賠笑道,心中不停地在呼喚七夜,快點出來,真的有點頂不住。


    承重柱上的生靈縮回身子,還是隻露著一個腦袋說道:“你的眼角有眼屎,我是處女座,絕不允許有這種情況出現在眼前。”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燕誠算是明白七夜口中的不正經的羊,是個什麽情況了。


    那承重柱上的生靈,嘴巴不停地咀嚼著說道:“咦,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啊。”


    “熟悉的味道?”


    “哦噢,是他,怪不得你知曉怎麽找到我,哈哈,七夜哥哥,還不現身更待何時啊,嗚昂嗚昂!”


    那生靈大叫著,從承重柱上一躍而下,來至燕誠身邊,圍著他開始逡巡走動著。


    雪白的身軀,仙鶴般的翅膀。


    山羊頭,除了下巴的山羊胡之外,嘴角兩邊還各生有一根長長的胡須,宛若魚的口須。


    馬的身子與尾巴,頭頂上那根角向後彎曲,好似一棵白樺樹的小樹苗一般,長滿了晶亮亮的枝椏與葉片。


    “咩咩唵,哈哈,白澤老弟,好久不見啊。”


    七夜在那生靈要拱上燕誠的屁股的時候,終於顯現身形出來。


    “嗚昂,嗚昂,七夜哥哥,你咋落魄如斯,做了人族的附身靈!”


    白澤圍到七夜身邊,彼此頭抵著尾巴,相互轉著圈道。


    “唉,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今日不談往事,隻論相逢之情誼。”


    “是哪,其然我也沒得資格評論你啊,我的七夜哥哥,我如今亦是一縷神魂被困於此塔中,好似那籠中之金絲雀,脫困不得哩。”白澤眼圈一紅,看著身後的承重柱,唏噓連連道。


    燕誠仔細看去,果然在那白澤的脖頸處,圍有一道宛若月光的乳白色繩扣,繩子的另一端,沒入那渾圓的承重柱之中。


    不過,既然這白澤能引得那粗瓷碗上的竹筷可以四處亂轉,想必活動範圍也沒有十分逼仄。


    “看大江東去,長淮上,緣分如何修成,你我如此落魄的相見是緣分,我與這位人族少年亦是有緣,所以希望你能悉心傳授他技能,助他修煉有成,我也能跟著沾光啊。”


    “七夜哥哥每次講話,皆能說進我柔弱的內心裏,隻要是對七夜哥哥有益處,我自是情願,為了我的七夜哥哥,我願意付出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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