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光瘦了,臉上已經見不到一絲笑容,眼神更鋒利了,整個人都變得陰沉。


    今天的晚會,他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頭發打了發膠,把頭發往後一梳,真的有幾分港城發哥演的賭神幾分風範。


    可惜,他麵無表情的臉,更像是黑社會老大。


    程永光嘴角突然扯出一絲輕笑,“想不到你這丫頭還認識倪青。”


    “你倆兒也認識?”肖玲隨口吃了口壽司。


    “她是我一個係的學妹!”


    程永光晃著手中的紅酒,抬眼正捕捉到門口剛進來的一抹身影,他斂了斂麵上的隨意,突然嚴肅起來。


    肖玲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也好奇地轉過身看向門口。


    隻見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成熟女人,身材姣好,一身黑色貼身的無袖長裙,魚尾的下擺在她身下搖曳生姿,襯得她身姿更加婀娜嫵媚,雙手戴著同色長至手肘的手套,更襯得她手臂上的肌膚如雪般地透白,麵上妝容精致,看人的時候,麵上總帶著得體的微笑。


    但肖玲第一眼就不太喜歡這個女人,總覺得這個女人眼裏總帶著算計,笑容裏麵有多少真誠,她不知,反正她看著不太喜歡。


    像戴著一副麵具一般,捉摸不透。


    總覺得滿心城府。


    肖玲和程永光坐的位置是大門一邊靠窗的邊上,進門的客人首先就被正中亮堂的舞池吸引住,所以一般很少人會留意這邊。


    阮薪茹也如此,她一進門,就一邊跟周圍的人寒喧,眼睛一邊掃過在場的客人,當眼神掃過一個身影時,眼珠定了定,禮貌地跟旁人道了聲“失陪”就走向那人。


    程永光饒有興致地看了阮薪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看了眼對麵還在沒心沒肺吃東西的丫頭,見她嘴裏被塞得滿滿的,像隻鬆鼠,又覺得好笑。


    突然別有深意地來了一句,“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肖玲喝了口果汁,剛吃得太急了。


    程永光表情就變得意味深長了,“這個女人昨天來找我談收購麵館的事......”


    “你不會答應了吧?”肖玲半眯著眼問他。


    這什麽眼神?他是傻子嗎?


    程永光真的被這個丫頭給氣笑,“你覺得我缺這點錢?”


    “我怎麽知道?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你又不是沒幹過!”肖玲忍不住刺他。


    程永光一噎,知道她指的是愛莉的事情,他無話可說,到底是自己做得不對。


    肖玲這時有點好奇,“她出多少錢了,想買下我們的麵館!”


    “十萬!”


    十萬,對前世的肖玲來講,真的不值得一提,但對於這個一個萬元戶就能光宗耀祖的八十年代來講,十萬真的是一筆很多人做夢都沒想到的巨富。


    肖玲聞言不屑一顧,“她倒想得美,我們‘一麵之緣’可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十萬?嗬嗬,隻要我們連鎖店開起來,賺十萬真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程永光被她自大的表情給逗笑,“你還真自信!”


    “我有自信的資本,再說,我自己當老板不好,以後可以賺更多個十萬不好?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把麵館賣了!”然後,又頓了頓,警告的目光看著對麵,“你不會腦子進水答應她了吧?”


    “我又不傻,”他把酒杯放下,然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報了一百萬的價格給她,她立馬黑著臉走了!”


    “那她是小瞧我們‘一麵之緣’了!”


    一百萬?在肖玲的商業版圖裏,“一麵之緣”真要全國連鎖開起來,賺個一百萬真不是難事。


    程永光大笑,他是真的挺喜歡肖玲這丫頭,野心不小,而且商業敏銳力真的不錯。


    “我昨天還碰到一件事,是關於你家男人的!”


    “說吧!”


    肖玲就知道這男人沒這麽無聊把賣麵館的事跟她講,畢竟麵館才開,他斷不會在沒看到賺錢之前就把它賣掉,他自己就能處理,所以,這些隻是為後麵的話題做暖場罷了。


    看著肖玲一副“看透你”的表情,眼神中似乎還帶著鄙視,程永光突然有些咬牙切齒。


    他在她眼裏就這麽不堪嗎?


    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一陣的心痛。


    斂了斂心神,他才不徐不疾把昨天的事情道來。


    原來,他昨天約了個朋友在自己開的茶館裏喝茶,湊巧碰到上午跟他談收購麵館的阮薪茹,一開始,他本無要探聽別人聊天的興趣,可是他剛走近,卻見到韓越正坐在那女人的對麵,跟那女人同坐在一邊的,還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子。


    不知是基於好奇,還是基於對肖玲的愛護,他鬼使神差地把原來訂好的包廂改為韓越後麵的一個位置。


    “你爺爺病了,你不回去看看他嗎?”阮薪茹神情溫和地看著韓越。


    韓越坐得挺直,麵無表情,“他沒讓我回去!”


    “他是你爺爺,雖然他嘴巴不說,但他的心肯定想讓你回去看看他的,你怎麽這麽倔?”阮薪茹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聽著倒有幾分長輩對晚輩的語氣。


    “對啊,景......韓越,爺爺對你一直都很好,你就回去看看他吧,我之前去醫院探過他,他精神不太好,有時候睡迷糊了說夢話,嘴裏一直喊著你的名字!”管玲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但韓越語氣依然冷硬,“爺爺沒讓我回去!”


    “你怎麽......”阮薪茹咬著唇,聲音有些顫,“是不是還在生阿姨的氣,你媽媽她......”


    “別提我媽,你不配!”韓越打斷她,“是他讓你來的嗎?”


    這個“他”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是你爸,你......”


    “你回去告訴他,別再派人過來做這些沒意義的事情!”


    “怎麽會沒意義呢,難不成,爺爺都這樣了,你都不回去看看,你的心怎麽這麽硬?”說著,阮薪茹聲音都有些哽咽。


    韓越好笑地看著這一幕,“我的心硬不硬,你不是已經讓千方百計地讓他知道了嗎?”


    “你什麽意思?”阮薪茹語氣一沉。


    “什麽意思,你自己琢磨吧,我休息時間已經到,恕我失陪!”


    韓越直接站了起來,轉身正欲走向正門時,剛好見到背後一桌坐著淡定喝茶的程永光。


    他隻朝他點了點頭,就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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