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黎洛笙掀了掀唇,對上他難掩希冀的眸光,一時間隻覺得口幹舌燥。


    抿了抿唇,勉強壓下那抹異樣,喉嚨吞咽了下,索性端起手邊的杯子一飲而盡。


    黎洛笙目光躲閃,指腹搭上杯邊,微微摩挲,嗓音少見的添了幾分沙啞。


    “靜怡性子跳脫,一向愛說胡話。”


    “別聽她的。”


    陸時晏失落垂眸,可憐兮兮應聲,“那,不作數了嗎?”


    黎洛笙狠狠心:“…嗯。”


    陸時晏抬眸看她,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自暴自棄般端起手邊酒杯,大著膽子飲了一杯。


    許是味道不錯,陸時晏索性拿起酒壺自顧自斟酒獨飲,好半晌也沒吭聲。


    黎洛笙顯然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正想著尋了個由頭掠過此事,餘光瞥見身側人的小動作,等她發現之際,一壺酒早被他喝了個空。


    黎洛笙:“??”這小子!一會沒盯著,背著她偷摸幹了票大的。


    他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喝的!


    黎洛笙麵色變了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空的?


    “你全喝了?”


    不知是那杯果酒的緣故,還是今日宴會中的燭光晃人,襯的他臉色隱隱泛紅,就連投來的目光愈發勾人心弦。


    乍然被奪了酒杯,陸時晏眨眨眼,濕漉漉的黑眸望向她,歪頭不語。


    眼底升起明顯的迷茫,愣了愣,好一會兒,約莫是分辨出眼前人的身份,主動親昵靠近,咧嘴傻樂。


    “笙笙~~~”


    另一隻手還偷摸摸的伸出去,想要趁機從黎洛笙手中搶回酒壺。


    黎洛笙一眼洞察他那點小心思,太陽穴突突在跳,深吸一口氣,將酒壺收遠了些,咬牙又無奈,“明夢,去命人準備醒酒湯。”


    明夢:“奴才這就去!”


    宴席上,北黎皇還未出現,黎洛笙的舉動無疑引來在場人的關注。


    不時還有人三兩靠近,頻頻看向黎洛笙的位置竊竊私語。


    黎洛笙伸手扶住暈乎乎靠過來的某人,硬是從牙縫擠出句,“陸時晏,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能不能喝,不能喝去小孩那桌。


    果酒而已,才堪堪之事一壺,竟能害得他喝成這般。


    陸時晏晃了晃頭,隻覺得眼前迷迷瞪瞪的出現好多重影。


    黎洛笙:“……”這蠢憨蠢憨的模樣,頓時令她心底升起抹不祥預感。


    下一秒——


    “唔。”陸時晏抬手按著眉心,蹙眉囈語,賴在黎洛笙身邊哼唧不滿嘀咕道,“好多笙笙……”


    好多·黎洛笙:“……”一臉無望。


    得,這是真醉了。


    壞了,看他這樣子,那酒,人魚好像真不能喝。


    再有,雖說是果酒,卻也比普通果酒後勁要足。


    黎洛笙麵露擔憂,安慰的話到了嘴邊,誰曾想……


    約莫是酒勁上來,身側人鬧起脾氣。


    大抵是酒壯損人膽,陸時晏才剛歇停的心思,又再度纏上黎洛笙,眸底氤氳著水色,執拗追問,“好笙笙,先前的話,當真不能作數嗎?”


    黎洛笙:“……”不由得蜷了蜷手指,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冷臉將某人推開,狠下心答,“不作數。”


    陸時晏泛紅的眼眶直勾勾盯著她,再多的話化為一聲嗚咽,嘴一癟,啪嗒一聲,眼裏噙著的淚花掉落成珍珠。


    “啪嗒!”


    是真的珍珠。


    人魚還會掉珍珠——


    黎洛笙:“??”臉色大變,猛地起身將人護在身後。


    甚至還因動作太大,起身拂袖間,無意宮人剛擺上桌的珍饈也跟著搖搖晃晃摔落在地。


    巧之又巧的將地上掉落的幾顆珍珠掩蓋。


    等著上菜的宮人端著托盤在一旁等候,見此情形想要上前,卻又不敢。


    黎洛笙厲聲嗬斥:“全都退下!”


    宮人惶恐垂首應,“是。”


    宴席上的喧鬧驟然止住,多數人紛紛尋聲看去,眼底帶著的疑惑,更多的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


    不乏有人壓低的低語,“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像是……什麽東西掉地上的那種?”


    旁邊人樂嗬嗬接道,“景璃王連桌子都掀了,可不就是有東西掉地上嗎。”


    “……”她剛說的是這意思嗎。


    慘遭矚目的黎洛笙眼皮直跳,咬牙低嗬,“不許哭!”


    再這麽放任他哭下去,珍珠她都要兜不住了!!


    約莫是她的嗬斥有用,陸時晏哭聲一止。


    黎洛笙心下不禁鬆了口氣,剛準備收回捧著珍珠的手。


    不想,某人才乖了兩秒,紅著眼仰頭看她,微醺的眸底染上淡淡控訴,可憐兮兮嚷嚷著,“…你凶我。”


    黎洛笙眼皮直跳:“……”不由懷疑,她剛凶了嗎。


    有嗎,沒有……吧?


    就遲疑這麽會兒,見眼前人癟著嘴又要哭,黎洛笙頗顯無奈。


    “本王真是欠了你。”


    罷了,人都醉成這樣,她還同他講什麽道理。


    宴席上太多人在盯著這邊,擔心將他人魚的身份就這麽公之於眾,無法,黎洛笙輕歎,當即軟了語氣,解釋道。


    “本王沒有凶你。”


    也是怕他再繼續鬧騰,黎洛笙壓低聲音耐心哄誘道,“你醉了,同本王回府,可好?”


    “不要!”陸時晏想也不想拒絕,歪著腦袋,咕噥著,“笙笙不喜歡我,回去笙笙也不喜歡我。”


    黎洛笙:“……”他又在說什麽胡話。


    張口閉口就是喜歡,她堂堂景璃王怎會喜歡他……


    好吧,是有點喜歡。


    “咳。”黎洛笙輕咳一聲,“本王幾時說過不喜歡你。”


    “先同本王回府,餘下的回去再說。”


    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裏。


    那酒後勁足,陸時晏喝了酒後,這會本來就醉醺醺,迷迷糊糊間乍然聽到黎洛笙的話,頓時,腦子更暈乎了。


    所以笙笙說的是喜歡他…?


    一句話,將陸時晏整個人哄得分不清南北,剛還鬧騰的他乖乖起身跟著黎洛笙一並離席。


    臨走前,還被哄著喝下醒酒湯。


    上了馬車,黎洛笙心下鬆了口氣,心想這次總歸沒事了。


    不成想,馬車緩緩駛離宮門,某人才安分了沒一會兒,又再度纏了上來。


    “唔……”


    陸時晏擰著眉,骨節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扯著衣領,麵頰微微泛紅,薄唇微啟隱隱帶有幾聲輕喘。


    “好熱……”


    口中嚷嚷著同時,整個人向黎洛笙靠去,仰頭看她,眸底染上一層薄霧,視線所及之處愈發模糊,短短片刻,額上溢出點點細汗。


    胡亂抓著她的手試圖尋找解救之法,“笙笙,這裏嗚嗚嗚好難受……”


    黎洛笙在旁假寐,安慰了兩句,也隻當是他醉了酒,又在鬧騰。


    “嘶。”


    不料,觸碰到他手的瞬間,黎洛笙猛地掀開眼簾,變了神色。


    “好燙!”


    不止手燙,他靠過來時,整個人都在發燙,口中還在無意識低喃著,“熱……好熱……”


    黎洛笙沉下臉,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又給他重新搭了脈。


    大抵是黎洛笙並未出言阻攔,使得陸時晏愈發膽大妄為起來,趁此機會纏著她又親又咬。


    也就診脈這會功夫,衣裳都被他扒了大半。


    黎洛笙眉心突突,任由他胡作非為,麵色愈發凝重。


    這……


    這脈象,這症狀,怎麽這般像古籍中所記載的……


    人魚,發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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