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


    許是換上喜服的緣故,盛千意一向冷然的麵上似乎都添了些微喜色。


    寧言在旁見了,幾度欲言又止。


    盛千意掃了她眼,淡淡問,“寧安人呢。”


    寧言捂著胸口慘兮兮道,“主子,您忘了,您一刻鍾前,才命寧安回府娶鐲子去了。”


    盛千意停頓一瞬,轉而低首故作忙碌理了理衣袖,淡淡應聲,“嗯,忘了。”


    寧言啞然:“……”嗚嗚嗚這還沒成親呢,主子就將她跟寧安拋之腦後。


    這要真等成了親嗚嗚嗚她在主子心裏還能占有一席之地嗎。


    好吧,她本來也沒占到過qaq


    寧言耷著眼,小聲支吾,“主子,您真要娶陸小公子嗎?”


    “怎麽。”盛千意動作一頓,漫不經心應了聲,輕飄飄抬眸,嗓音涼涼問,“聽你的語氣,有意見?”


    霎時間,寧言隻覺得背脊竄過了一抹冷意,連連擺手否認。


    笑話,單憑主子這語氣,有意見的怕是都到刑房領罰去了。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忤逆主子的決定。


    遲疑一瞬後,寧言低著頭不敢看她,試圖大著膽子提醒,“主子……”


    “說。”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寧言硬著頭皮道完後半句,“今兒您要真娶了陸小公子,那陛下交代您的事,就不管了…嗎?”


    盛千意:“?”


    微微側眸瞧了眼她,唇邊勾起抹淺笑,懶懶向後靠著椅背,指腹細細摩挲手邊的翡翠,慢悠悠道。


    “你又怎知,他不是小妹口中之人。”


    寧言錯愕抬首:“??”瞪圓了眼,神情難掩驚訝。


    可可可,連陛下都不確定的人,主子就這般篤定是他?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陸府的下人來了幾次,仍遲遲不見寧安身影,盛千意抿了抿唇,催道。


    “出去瞧瞧,寧安到哪了。”


    寧言苦著臉:“…主子,這來回也得大半個時辰,算算時間,寧安這會許是剛取了東西,還在路上。”


    “來不及了。”


    盛千意眸色沉了沉,本想著趕在拜堂之前將東西送給他。


    如此一來,也隻好等拜堂結束後再尋著機會給他。


    沉思間,陸府的下人再一次出現,還未踏進小院,拔高的聲音歡歡喜喜提醒道,“盛小姐,吉時到——”


    “該去接小郎君啦~”


    …


    陸府前廳。


    得知今日是盛千意娶夫,永昌侯絲毫不敢懈怠,特意命人回府,凡是庫房能拿出手的東西,一個也沒落下。


    厚厚的禮單遞上,門口負責念禮單的下人嘴角微抽,隻覺得這下她的嗓子得受罪。


    下人合上禮單,抱著僅有的一絲僥幸,小心翼翼問,“侯爺,這都念嗎?”


    永昌侯笑嗬嗬點頭,頗為期待般擺手催促,“念吧念吧,仔細些,可千萬別念漏了。”


    下人幹笑:“…是。”


    她清清嗓子,生無可戀般打開禮單,揚聲念,“永昌侯府送玉如意一對……”


    永昌侯輕咳一聲,在旁更正,“咳,是和田青白玉如意,很貴的。”


    下人頓了頓,繼續念,“…紅珊瑚兩株……”


    永昌侯:“誒誒,沉香嵌金點翠雙喜紅珊瑚,這個也貴。”


    下人:“夜明珠一箱……”


    永昌侯急了,“這誰寫的禮單,分明是白玉玲瓏夜明珠!”


    萬一被盛小姐聽了去,誤以為她以次充好,豈不是顯得她對二人成親不夠重視。


    蒼天可鑒,要知道,此番為了討好盛小姐,她連僅有的那點家底都命人翻出來了。


    永昌侯在旁守著,不放心連聲催促,“念仔細些,可別再漏字了。”


    下人眼皮直跳:“……”本來上班就煩,禮單就這麽寫的,她沒念錯也。


    門口的動靜引來陸父的關注,朝著永昌侯快步走來,麵上堆起熟悉的笑,客套道,“侯爺來就來了,還命人帶這麽禮物做什麽,幾日不見,侯爺反倒見外了。”


    永昌侯迎上他,哈哈大笑,“陸主夫莫要打趣我了,今日若不是謝某僥幸路過,怕是還不知陸小公子今日出嫁。”


    更不會知道,盛小姐今日娶夫!


    說起此事,陸父擺手無奈輕歎,真假參半道,“害,此番真要說起來,姑且也就算是事急從權。”


    永昌侯眼睛一轉,掠過這個話題,放低聲音趁機討要道,“今日是盛小姐娶夫,也是陸小公子出嫁之日,既這般巧合,那這喜酒,總該讓我也喝一杯吧?”


    陸父麵上笑意一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來來往往人這麽多,再繼續待下去,怕是隻會更加引人注目,想著,陸父索性尋了個借口,先把人邀進屋再說。


    陸父同永昌侯前腳剛走,念禮單的下人還沒來及鬆口氣,下一秒,又一位賓客遞來厚厚禮單。


    念禮單的下人:“?”一整個欲哭無淚,“靖安郡王,這,這也都念嗎?”


    來人大手一揮,“念。”


    “這些,都是本郡王送給盛小姐的新婚禮物,代表著本郡王對盛小姐的真摯祝福,你定要一字不落的全念出來。”不念出來,她禮物豈不白送。


    念禮單的下人:“……”摔!這活真不是人幹事。


    …


    “燕承澤?你怎麽也在。”


    趁著永昌侯忙於周旋顧忌不上他,謝涵瞥見人群中多了道熟悉身影,偷摸離開。


    謝涵四下看了看,也沒瞧見靖安郡王的身影,“你娘親沒同你一起來嗎?”


    “在外麵。”被喚作燕承澤的少年一身華貴,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謝涵向外看去。


    下一秒,忍不住壓低聲音同好友吐槽,“也不知道我娘親怎麽想的,他陸時晏不過就是嫁個廢物質子,陸府鬧這麽大陣仗也就罷了,還偏要讓我也跟來賀喜。”


    謝涵一聽這話,眼睛一亮,如同找到知己般迫不及待跟著附和,“我娘親也是,賀喜也就罷了,還非要讓我向陸時晏道歉。”


    “在玉石坊的時候我分明都向他道過歉……”雖然是被逼。


    想起什麽,謝涵眼睛一轉,趕緊挽過他胳膊,一副生怕他離開的模樣,話鋒一轉,意味深長提醒道,“燕承澤,怎麽著今日玉石坊的事也有你一份,當初要不是你再三跟我保證過,我哪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去找陸時晏的麻煩。”


    燕承澤麵色變了變,垂眸掃了眼被他挽過的胳膊,不著痕跡抽出手,剛還關係熟絡的二人,這會反倒顯得格外生疏。


    “你想說什麽。”


    謝涵也不惱,再次主動湊上前,“你我這麽多年朋友了,燕承澤,你是知道我的。”


    “這道歉可不是什麽美差事,萬一我一不小心說漏嘴,怕是會連累你陪我一起……給陸時晏道歉。”


    燕承澤冷下臉,“你威脅我?”


    謝涵攤手,“威脅談不上,充其量也隻能算是朋友的善意提醒。”


    “反正,你也不想被靖安郡王逼著給他道歉吧~。”


    燕承澤隱在袖中的手緊了又鬆,鼻子裏發出一陣鄙夷的聲音,“此事,我會找娘親幫忙。”


    謝涵眼睛一亮,誇道,“燕承澤,我就知道你有準定法子!”


    燕承澤沒有理會謝涵的話,他環顧一圈,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今日前來陸府的送禮之人手筆一個比一個闊綽。


    他低垂著眼睫,掩去眸底掠過的一抹沉思,頗為不解,一個陸府驕縱長大的小公子,一個戰敗國送來的短命質子。


    有什麽值得他人爭相巴結之處。


    正想著,隱約瞧見院外賓客發出陣陣驚呼,燕承澤同謝涵相視一眼,正欲行至院外一探究竟,突兀的鞭炮聲硬生生止住二人腳步。


    隨著鞭炮聲響起,陸父率先落座主位,賓客紛紛入席。


    雖說小公子今日大婚,府上準備匆忙,但在主持這方麵,管家還是斥重金派人請了位司儀官。


    “吉時到——”


    “迎新人——”


    院外望不見的紅綢地毯早已鋪好,司儀官話音將落,一襲紅袍映入眼簾。


    盛千意刻意放慢步履,牽著喜稠另一端,與他一起進了前廳。


    落後幾步遠的寧言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與陸小公子舉止親昵,麵上漾開的笑耿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寧言捂著胸口,慘兮兮抱著劍去牆角數蘑菇去了。


    嗚嗚嗚她的主子,她那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的主子啊!


    沒啦,全沒啦~!


    寧安呐,你快回來吧嗚嗚嗚。


    宴席間,賓客三兩低語,止不住的唏噓,“早就聽聞陸小公子性子驕縱,不知禮數,原以為此番成婚,陸小公子還會借機再鬧上一番。可我如今瞧著,這,陸小公子分明禮數周全……”哪有京中傳言那般不堪。


    身側人端起酒杯,寶貝似的接連飲下半盅酒,“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坐在盛小姐的婚禮上,討杯喜酒喝。”


    “旁邊那位就是盛小姐?還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毫不吝嗇的誇讚還沒說完,突然有人插嘴痛罵。


    “什麽狗屁天作之合,那盛千意不就是個廢物質子,聽說還是個短命鬼,沒幾天活頭了。”


    “像她這種低賤身份,能娶到陸小公子,簡直就是祖上燒高香,偷著樂吧哈哈哈。”


    不知是誰率先出言引得頭,譏諷的話比比皆是,幾人相視一眼,不約收回目光咽下未完的話,老實裝起鵪鶉。


    盛小姐的身份,可不是她們所能議論的。


    …


    陸父端坐主位,搭在腿上的手無意識收緊,生怕七皇女得知消息後趕來攪局。


    雖說平日裏對陸時晏眾多嫌棄,但也到底是舍不得他跳進火坑


    即便陸母尚未歸府,但為了借此機會,將此事徹徹底底的做實,陸父在旁頻頻出言催促著司儀官,示意她省去那些繁瑣無用的儀式,假意理了理衣袖,直白建議。


    “別誤了吉時,直接拜堂吧。”


    對此,迫不及待想入洞房的陸時晏默默向他投以讚許的目光,果然,世上還是爹爹好#感動#


    被他這麽目光灼灼盯著,陸父想不注意都難。


    故作嫌棄瞥了他眼,陸父冷哼一聲移開眼,再次催促,“別耽誤時間,先拜堂。”


    開場白還沒念的司儀官:“……”


    正所謂拿錢辦事,更何況陸府給的錢多,那就是他最大的衣食父母。


    司儀官迅速收拾好心情,連祝福語都沒來及說,再開口隻餘下句,“…新娘新郎一拜天地!”


    盛千意眉眼溫柔,唇邊噙著抹淺笑,牽著喜綢,邀他轉身。


    “不許拜!”


    不曾想,下一瞬院外驟然傳來一聲厲喝,話音響起的同時,一道劍光朝著二人牽著喜綢中央直直襲來。


    盛千意麵色一冷,想破壞她娶夫?


    “錚!”


    “找死!”


    盛千意牽著喜綢的手微微收緊,將某個氣勢洶洶,作勢要衝出去找人算賬的陸時晏帶入懷中,一個閃身避開長劍。


    一擊不成,那人堪堪變了方向再度襲來。


    陸時晏:“!!”好氣,哪個不長眼的,耽誤他嫁人!


    盛千意冷著眉眼,將人護在身後。


    “寧言。”她冷嗬一聲,幾乎同時,蹲坐在牆角數蘑菇的寧言一改頹廢,頓時來了精神,提劍衝上前。


    不過三息,隻聽一聲痛呼響起,寧言一手持劍,提著那人衣領隨意丟在腳邊。


    她扯了下唇,鋒利的劍刃抵在她喉間,譏嘲道,“就這麽點本事,還敢學人搶親?”


    噫,丟人。


    “盛千意,幾天不見,你的人當真是好大威風。”


    搶了她未過門的夫郎不說,這是還想當著她的麵,殺了她的人不成。


    燕初然疾步走來,陰沉著臉出現在門前,環顧一周,入眼席間賓客多為熟人。


    “嗬。”她冷嘲一聲,意味不明道,“爾等倒是閑快。”


    “區區一個短命質子成婚,反倒也值得爾等座無虛席,傳出去也不嫌丟人。”


    單純來吃席+討杯酒吃的眾人:“……”直呼不敢。


    “臣等拜見七殿下——”


    燕初然神情倨傲收回目光,“起來吧。”掠過眾人,見陸時晏與盛千意舉止親昵,霎時間,麵色一沉。


    “盛千意,把你髒手拿開!”


    “他是本殿的夫郎,你一個質子也配娶?”


    盛千意撩起眼皮瞧了眼燕初然,眸色微不可察的暗了下,執起他的手微微收緊,語調散漫道。


    “配不配,你說的不算。”


    她明媒正娶的夫郎,還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


    燕初然:“!”心底怒意更甚,餘光瞥見周圍布置的紅綢,從未覺得紅色這般礙眼。


    手一揮,當即命道,“來人!給本殿砸了這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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