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洋房子先生”們的領導下,批判“羅明路線”、批判“江西羅明路線”的聲波,震撼著閩贛兩省紅區。


    隨著批判的“深入”,打擊麵不斷在擴大著。


    在福建,中共福建省委常委、福建軍區司令譚震林,抵製批判“羅明路線”,在1933年6月被撤除福建軍區司令員的職務。


    福建省蘇維埃主席張鼎丞也因同樣的原因,遭到撤職。


    中共福建省委常委兼組織部長劉曉、省委常委郭滴人、團省委書記陳榮,也遭批判,受到打擊。


    在江西,中共“一大”代表、毛澤東的密友何叔衡,也被指責為“右傾”。1933年7月7日,《鬥爭》發表張聞天的《火力向著右傾機會主義》,主要批判了何叔衡。這位“何胡子”,被撤掉了工農檢察人民委員的職務。


    中共江西省委及紅區各縣委的許多幹部都受到批判。除了“會尋安”、“永吉泰”受到《鬥爭》、《紅色中華》點名批判,在這兩家中共中央機關刊物上被點名的還有“宜(黃)樂(婁)崇(仁)”、“建(寧)黎(川)泰(寧)”中心縣委以及石城、於都、永豐、新淦、信豐、崇仁、南廣、公略、萬泰、吉安、泰和、贛縣等縣委,受到批判、處分的幹部數以百計。“要在鬥爭的過程中檢查每一個同誌的思想,檢查每一件具體的工作。”如此人人過關,造成人人自危。


    1933年5月5日,經中共臨時中央批準,中共江西省委作出《對鄧小平、毛澤覃、古柏、謝維俊四同誌二次申明書的決議》,指出:“鄧小平同誌對他自己機會主義路線和派別觀念甚至派別行動的全部,始終是隱藏的。”


    《決議》還規定:


    省委最後一次責成四同誌執行下列工作:


    (一)必須向黨作第三次申明書。


    (二)鄧小平同誌,必須無保留地揭發他由第七軍工作起,經過黨大會、經過會、尋、安工作,直到寫第二次申明書為止,一貫的機會主義錯誤和派別觀念,以至派別活動,再不容許作任何掩藏。


    (三)謝、毛、古三同誌,必須向黨忠實地從曆史根源起,徹底地揭發反黨的小組織活動和小組織的形成,以及全部機會主義政綱,同時必須采取必要的辦法,宣布小組織的解散。


    (四)四同誌在省委所指定的群眾工作中艱苦的擔負起自己的任務,來表現忠實的為黨的路線而堅決鬥爭!


    有兩篇批判鄧小平、火力頗猛的文章,署名“羅邁”。羅邁,也就是李維漢,那兩篇文章是《試看鄧小平同誌的自我批評》和《為黨的路線而鬥爭》。


    李維漢曾作為中共中央常委,在1927年主持了著名的“八七”會議。他曾一度成為中共主要負責人。後來,他受到王明的排斥,在中共六屆四中全會後到蘇聯去學習。他在1932年底回國,1933年3月他才到達中央蘇區。起初,他連贛南會議、寧都會議批毛澤東都不知道。所以新來乍到的他,被什麽“羅明路線”、“江西羅明路線”弄得稀裏糊塗。張聞天帶他去“會尋安”,他也一時鬧不明白。


    李維漢後來這樣回憶往事:


    參加會、尋、安活動分子會議後,我還是弄不清楚反“羅明路線”與毛澤東有什麽關係。有一天,博古來找我:“江西省委要在寧都開擴大會議,你同我一起去。”我就同他一起去了。到了寧都,博古找省委負責人談話,要我在旁邊聽。那時江西省委書記是李富春。博古說,毛澤覃、謝雛俊還與毛澤東通信,他們心裏還不滿,這是派別活動。當時他還沒有提到古柏的名字。古柏是在擴大會議上展開鬥爭時才把他找來的。後來,博古要到前線去,叫我留下參加江西省委擴大會議。到這時,我才知道福建反“羅明路線”,江西反鄧、毛、謝、古,與毛澤東有關係。這四個人中我有兩個熟人,即鄧小平、毛澤覃,其他兩人我當時不認識。我錯誤地認為王明“左”傾路線是正確的,所以我是積極參加了反“江西羅明路線”鬥爭的,我一次、兩次、三次地要他們作檢討,其實,他們並沒有真正承認“錯誤”。江西省委擴大會議開完後,我回到瑞金向中央局匯報,中央局批準我寫一篇文章:《為黨的路線而鬥爭》,公開批評鄧小平、毛澤革、謝雛俊、古柏,說他們是派別活動。我寫這篇文章是完全錯誤的。這是我一生中犯的一個大錯誤。反“羅明路線”,無論在福建還是在江西,矛頭都是指向毛澤東的正確路線的。然而,我當時並沒有認識到這是錯誤的。


    李維漢還談了他後來的看法:


    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我曾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為什麽當時王明他們要反對毛澤東呢?為此我還寫了一篇筆記。我認為毛澤東在井岡山和中央蘇區威信很高,而王明路線的領導人上台後沒有毛主席那麽高的威信,所以他們就調兵遣將,“欽差大臣”滿天飛,派很多人到中央蘇區。他們先把毛澤東的黨權奪去,再把毛澤東的軍權奪去……毛澤東在黨、軍隊、政府裏的威信是很高的,在群眾中的威信也是很高的。那麽大的中央蘇區,是他領導下搞起來的……他們反“羅明路線”,就是要使毛澤東在地方上、黨裏和紅軍裏的威信掃地。


    李維漢從曆史的角度反思,說出了那些“洋房子先生”們反“羅明路線”、“江西羅明路線”的實質。


    經過反“鄧、毛、謝、古”,四人都被撤銷了領導職務,派往縣區基層擔任巡視員和突擊隊(即工作隊)員工作。


    紅軍長征時,毛澤覃被留了下來。1935年4月25日,毛澤覃帶領遊擊隊在瑞金黃膳口一座名叫紅林的大山中,被敵人包圍。在突圍時,毛澤覃中彈犧牲。後來,敵人從他遺體衣袋裏找出一張染著鮮血的毛澤東照片,照片背麵有毛澤東題贈他的字,才知死者是毛澤東胞弟。毛澤覃犧牲時,年不過三十歲。


    謝維俊隨紅軍長征到達陝北。1935年底,在進軍保安途中,謝維俊作戰陣亡,終年二十八歲。


    古柏在紅軍長征時,留下來擔任閩粵贛紅軍遊擊縱隊司令。1935年3月5日,由於叛徒的出賣,他和兩個戰友在廣東龍川鴛鴦坑被一百多名敵兵包圍,從清晨堅持到中午,最後彈盡,三人全部戰死。古柏終年二十九歲。


    1937年秋,毛澤東接到古柏二兄古梅的信,為古柏揮毫題詞:“吾友古柏,英俊奮發,為國捐軀,殊堪悲悼。願古氏同胞,繼其誌,共達自由解放之目的。”


    1943年,林伯渠在陝北作詩,追懷往事,感慨萬分:


    偶憶往事便心驚,


    謝古鄧毛刺小平,


    割裁無情讀八股,


    江西路線有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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