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床上的人翻來覆去的蠕動著。


    陳可又翻了個身,半張臉都陷在鬆軟的枕頭裏。


    她半睜著眼,伸手摩挲著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散發出的光亮幾乎將半個房間都照亮了。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三點了。


    可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一閉眼,廁所裏那張張恐怖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


    縱然自己怎麽求饒,怎麽給錢都無濟於事。


    髒汙發鹹的手不斷在自己身上遊走揉搓,直至絕望的情緒將她整個人給包裹。


    不知不覺中,淚水將腦袋下的枕頭給浸濕了。


    陳可緊閉著眼,想要控製著自己的大腦不去想。


    但嚐試了好幾次,她發現自己壓根無法做到。


    那場噩夢一直伴隨著自己,不死不休。


    她哽咽著咬著下唇,慢慢半起身坐靠在床上,拿著手機敲字的手指都在顫抖。


    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己所敲打的密密麻麻的字,陳可的情緒再次湧上。


    顆顆淚水砸在屏幕上,害得她好幾次字都打錯。


    到最後,陳可也沒太多顧及了。


    淚水越來越多,她的情緒也即將到達臨界點,一邊呢喃著對不起。


    將自己想說的盡數打完,陳可直接將手機丟開,朝著床頭櫃那爬去,將放在裏頭的米非司酮拿出來。


    也沒去看使用說明,陳可抖著手將所有藥都從藥片裏弄出來。


    一盒的藥都倒在自己的手心裏,成了一座小山。


    陳可另一隻手握著水杯,看著手心裏的那堆小山似得的藥片,莫名有些膽怯。


    可這些膽怯很快就被那幾場畫麵所征服侵略,她心一橫,仰頭直接將那些藥片送入自己的嘴裏。


    零星幾顆從縫隙中掉落,掉在地上。


    苦鹹的藥味混著水迅速在嘴裏蔓延開來,她眼角再度滑落下一顆淚。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陳可就感覺到肚子隱隱作疼。


    她慢慢站起身來,朝著廁所走進去。


    藥勁上頭,陳可必須得攙扶著洗手盆才能站穩身體,她抬頭看著鏡子中狼狽虛弱的自己,忽而扯出一抹笑。


    緊接著,她半蹲下來,在洗手盤下摩挲到一塊刀片。


    不斷的墜腹感從下體傳來,疼的陳可眉頭一皺,冷汗迅速出現覆蓋在她蒼白的臉蛋上。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她的大腿根不斷往下流動,在青白的地磚上炸開朵朵血花。


    陳可行屍走肉般的走到浴霸下,打開開關。


    嘩啦啦的水聲在浴室響起,陳可失去了力氣倒在角落,任由冷水砸在自己的臉上。


    她眨動著睫毛,看著冷水混淆著血液從自己雙腿之間流出,用盡最後的力氣,陳可捏著刀片在手腕上重重一刮。


    疼痛麻木,讓她感覺不到疼了。


    陳可嘴角逐漸扯出一抹笑容。


    刀片被她丟在地上,疲憊和困意逐漸湧上心頭,她卻感覺到一絲的放鬆和自在。


    真好。


    終於解脫了。


    “不……不要!”


    顧思佳睜開眼,失聲大喊從床上爬坐起來。


    她大口的喘著氣,汗水黏膩在她的皮膚上,難受極了。


    無措的拉著被褥往後扯了些,涼意迅速貼在她的皮膚上。


    扭身去夠床頭櫃上放置的水杯,幾乎將水杯裏放置的水喝完,顧思佳的情緒才堪堪穩定下來。


    但腦海裏,截然全是陳可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那無措,絕望的眼神,完全刻在自己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不知為何,顧思佳總感覺心慌的厲害。


    她慌張的抓了下被子,呢喃著:“不行……”


    顧思佳立馬開燈去尋找手機,想要給陳可打個電話確認。


    不然這整夜她都睡不著覺!


    電話的嘟嘟聲不斷在房間裏響起。


    直至電話鈴聲結束,對方都並沒有接通手機。


    這讓顧思佳心裏的慌張無限製的放大,她趕忙又打電話去給小胡。


    可小胡也沒接。


    急的顧思佳又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電話才終於被接通。


    懷揣著那緊張的情緒,聽著手機另一邊傳來小胡的迷糊聲,顧思佳的呼吸不由得放輕,“小胡?陳可怎麽樣?在你旁邊睡著嗎?”


    她手輕握成拳抵在自己的胸口處:“我心裏總有些發慌。”


    “陳可?”


    小胡迷糊的說:“她不願讓我和她睡一起,我睡沙發了。”


    聞言,顧思佳的心驀然提到極致:“我不是讓你看好她嗎?!”


    “她死活不願讓我盯著,說自己隻是一個人想睡一覺。”


    “我不肯,她就開始威脅我,姐你也知道她那個情況。我隻能和她協商,讓她別關門,至少也要留一條門縫隙。”


    電話裏傳來啪嗒聲,顧思佳沒說話,知道小胡去看陳可的情況。


    她安靜下來,提高注意力聽著電話裏的聲音。


    小胡輕聲詢叫,卻沒得到回應。


    突然。


    顧思佳聽到一陣嘩啦啦伴隨著小胡的聲音響起:“浴室裏有水聲,她應該在洗澡——”


    “不對!”


    小胡的急聲再次讓顧思佳緊張起來。


    她隔著手機卻無法做什麽。


    這一刻她恨不得立馬飛到陳可的家裏,連忙從床上起來簡單的將外套披在身上踉蹌出去。


    一邊收拾,顧思佳同時關注著手機裏的聲音。


    見電話無聲,她張口就要去問小胡的情況。


    “啊——!”


    一道尖銳恐慌的聲音徹響出手機,顧思佳身子一頓,著急質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是陳可出事了嗎?!”


    電話遲遲沒有聲音,顧思佳急的話裏都帶著哭腔:“你說話啊!”


    沒過多久,小胡聲音裏帶著顫抖和哭腔,“老板——”


    “陳可自殺了!”


    完了。


    顧思佳腦子裏迅速蹦出這兩個字。


    她感覺到雙腿發軟的厲害,要不是自己還撐著拐杖,就直接跌倒在地上。


    可顧思佳知道眼下最不能慌張。


    盡可能的調整著自身的情緒,顧思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揮說:“你現在立馬去打120喊救護車過來!我也立馬趕過去!”


    “好好……”


    電話掛斷,顧思佳低頭連忙用手機打車。


    她打車的手都在顫抖,輸入地址時總能按到其他的字母按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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