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裏一共出現過三次老幹爹罐頭和麻糖。


    一次是父親許景由在燕京飯店請許靈均吃,追憶往昔;


    一次是許靈均和秀芝在結婚的時候,請牧民們吃的;


    一次是許靈均從燕京帶回牧場給孩子老婆吃。


    “怎麽樣?”蘇予問。


    “很好吃,啊不,很好看!”


    劉新武搖頭歎息道:“蘇大姐,這篇小說有文筆,有思想,有故事,從精神內核到表現形式,完成了高度統一!”


    他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我的《班主任》和他比起來,就好像垃圾一樣!”


    “不要妄自菲薄!”


    蘇予溫婉笑道:“不過,這個楚狂人真的很強,你要和他加強聯係,下一篇稿子,我們一定要拿下!”


    劉新武點點頭,然後像個好奇寶寶般問道:“對了,蘇大姐,小說裏寫的老幹爹罐頭和麻糖,你吃過嗎?”


    “看饞了?”蘇予好笑道。


    “看得眼淚和口水一起流了下來!”劉新武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蘇予笑道:“不瞞你說,給我也看饞了,咱們去百貨商店買看看有沒有,買來嚐一口!”


    眼瞧著到了下班時間,倆人在食堂裏草草吃點飯,就騎著自行車來到附近的一家百貨商店。


    然後,就傻眼了。


    “同誌,給我來兩瓶老幹爹黃桃罐頭!”


    “同誌,我要兩斤麻糖,別的牌子我不認,必須老幹爹的!”


    隻見櫃台邊擠滿了拿著票證和鈔票的市民群眾,簡直隻能用水泄不通來形容。


    倆人排隊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終於輪到了。


    售貨員歉然道:“同誌,不好意思啊,隻剩下一瓶老幹爹罐頭和一斤麻糖了?你們還要嗎?”


    “要要要!”


    劉新武買下來,然後倆人回到辦公室,打算一起分享。


    而後七八個同事就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饞貓,齊齊湊過來了。


    “老幹爹罐頭和麻糖?”


    “我也在雜誌上看到了,去副食店買,結果沒買到,這下可算碰著了,見者有份啊!”


    “我老婆昨天看了《牧馬人》也感動得口水從嘴角流下來,也讓我買來著!可惜,我也沒買到!”


    “這老幹爹牌罐頭和麻糖,徹底被《牧馬人》帶火了啊,根本供不應求!”


    眾人一人分了一勺黃桃果肉一兩塊麻糖,都吃得美滋滋,讚不絕口。


    “味道真不賴啊!”


    “怪不得楚狂人在小說裏這麽賣力吹捧啊!”


    吃完黃桃罐頭和麻糖,人群滿足地議論著散去。


    蘇予拿起罐頭**瞅了一眼,頓時一聲驚呼:“唉唉唉,新武,不對啊,黃淮市青山公社河灣大隊青年食品合作社?我記得林正軍就是那個地方的人啊!”


    沒錯,唐曉芙認為林正軍才是故事的源頭,不願掠美,發表《牧馬人》和《一代人》一樣,作者都是林正軍。


    “還真是啊!”


    劉新武拿出投稿《一代人》的信封,也是吃了一驚:“林正軍竟然是為了給本地產品打廣告而故意把老幹爹寫進去的,這,這操作也太風騷了啊!”


    蘇予撓了撓頭道:“他不是為了這碟醋,才包的這頓餃子吧!這也太天才了,屬實過分強大了!”


    劉新武卻是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地道:“文學是神聖的,他怎麽能讓文學沾滿了銅臭味,我必須去河灣大隊找他,與他商榷一番!”


    “你想約稿就明說,裝什麽裝啊,我又不會笑話你!”蘇予毫不客氣地拆穿。


    此時的新時期文學方興未艾,文學雜誌一個接一個的創刊和複刊。


    老作家大多年事已高,創作力衰退。


    而特殊十年,全國隻有一個作家“浩然”,文學創作被壓製,現如今優秀青年作者就成了香餑餑,成了各大文學雜誌爭搶的對象!


    為了爭搶作者和稿子,邀請優秀作家來雜誌社改稿是基操,報銷來往路費管吃管住不說,還有補助。至於請客送禮物之類的,更是屢見不鮮!


    《牧馬人》和楚狂人,隨著10月份《人民文學》的發行,在燕京一炮而紅。


    凡有飲水處,皆談《牧馬人》與楚狂人!


    而小說中的老幹爹牌罐頭和麻糖,也成了市民群眾爭相購買的緊俏產品,每天的銷售量都節節攀升,形成了一股購買狂潮!


    ……


    匆匆兩天過去。


    河灣大隊,林家小院,早晨。


    一家人剛剛吃過早飯,林紅英去刷鍋洗碗,大家坐在小院裏消食閑聊,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


    林正軍看向林紅梅,道:“大姐,你剛剛說肚子有點疼,這應該是胎動吧?”


    “嗯!仔細算日子,就這幾天該生了!”林紅梅微笑著摸著大肚子,有種即將當母親的喜悅。


    林正軍道:“娘,我怎麽感覺我姐姐的肚子比一般孕婦大啊,我沒經驗,你仔細瞅瞅!”


    張淑芹仔細看了兩眼,道:“的確是大了些!”


    林正軍道:“我猜啊,我姐要麽懷了雙胞胎要麽就是個大胖孩子,生產的時候,恐怕不太容易!我覺得,還是現在就讓大姐去縣裏的大醫院待產!”


    前世,林紅梅難產疼得滿地打滾。


    但胡翠芬為了省錢,堅持不送她去大醫院待產,甚至連送公社衛生院都不願意。


    她找了鄉下的接生婆,那些鏽不拉嘰刀刀鏟鏟放到火上燒一燒就向裏捅,林紅梅可淒慘了,血流了一銅盆,孩子也因為缺氧沒保住。


    林紅梅也因為生產時衛生條件太差子宮感染,得了婦科病。


    直到自殺前,她都沒懷上孩子。


    明明是楊家的責任,但胡翠芬這些畜生還整天罵她是賠錢貨不抱窩的母雞,往死裏磋磨!


    林正軍既然重生一世,就絕對不會允許悲劇的發生!


    “去什麽大醫院,太浪費錢了。”


    感受到弟弟的關心,林紅梅很是感動,但還是笑著搖頭道:“再說,我沒那麽嬌氣,我們村的婦女生孩子,沒有一個去過醫院的,有的正在田地裏勞動,突然就生了,把臍帶一咬,把孩子嘴裏的羊水掏出來,拿衣服把孩子一裹丟在田埂上,就繼續幹活了!”


    “還是去醫院,在家生孩子,萬一有點啥突發情況,不安全的。”林正軍堅持道。


    “多少農村婦女都在家裏生的,也沒出事啊!別去醫院了,多麻煩啊!”


    “這樣吧,咱們聽醫生的!”


    林正軍知道她說的是實情,隻好耐心地道:“今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下,如果醫生說可以在家生,咱們就回家生,如果人家說有難產的可能性,建議在醫院生,咱們就在醫院生!”


    林紅梅猶豫道:“我就怕花錢,怕耽誤你賺錢!”


    “不會!”


    林正軍道:“哪怕我不在,麻糖作坊也會正常運轉,一點不會耽誤的!”


    這幾天,征購派購任務圓滿完成,秋播也差不多完成了,青年食品合作社又開始生產麻糖。


    唐曉芙也開口道:“姐,聽正軍的吧,不要在乎那點手術費和醫藥費,你和孩子都平安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紅梅其實最顧慮的還是唐曉芙的態度,畢竟很多鄉下的弟媳婦是很摳搜的。


    見唐曉芙如此大度,她才顧慮盡去,滿心感動。


    林紅梅微笑點頭道:“那我聽你們的,咱們現在就去醫院檢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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