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看到她媽和外婆走了,想要跟上去,被賀大燕瞪了一眼,“你跟你表哥說說話。”


    她就被丟在這裏了。


    趙炎芹目睹了這一出,站在屋簷下也不知道說什麽。


    賀建彰對這個表妹也不熟悉,搬了一個小馬紮讓她坐,“你怎麽不讀書了?”


    他都不記得上次見到這幾個表妹是什麽時候,表妹太多了,有時候也記不清楚。


    周惠,“我小學都沒有讀完,我媽說家裏沒錢了,還有弟弟妹妹要讀書。”


    賀建彰有些詫異,“然後一直在家裏?”


    “嗯,表哥你不知道?”周惠以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老二老三都沒有讀書了,老四今年八歲,還在讀小學,我媽說,等到十歲也不用讀了,讓小弟讀書。”


    趙炎芹聽完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賀建彰肯定是不關心家裏的事情,更不關係這些表弟表妹,所以自然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賀建彰掃了她一眼,然後淡然的對周惠說道,“那你們在家裏做什麽?”


    “洗衣服做飯,做農活,表哥,我真不能到你哪裏去上班?”周惠想去,她想賺錢。


    賺錢了,她媽肯定就會對她好點。


    “你還未成年,不能去工廠上班。”這一點還是很明確。


    周惠有些失望,“真的嗎?那我怎麽辦?”


    “表哥,你是不是因為我媽所以我才不能去?”


    “你媽是你媽,廠裏的製度是廠裏的製度。”


    周惠和小蘭玩兒了一會兒,就回賀老二那邊去了。


    趙炎芹一直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周惠好像也沒有看到她一般,都沒有打招呼。


    賀建彰走到她跟前和她說了一下大姑家裏的事情。


    趙炎芹嘖嘖稱奇,生了五個孩子,難以想象。


    就是為了想要一個兒子,在很多人的觀念裏,兒子就是底氣。


    “那現在怎麽辦,我看你大姑是不可能這樣算了,就算你表妹來不了,她也可能自己來。”


    而且看樣子賀大姑能屈能伸,會低頭,所以如果一直放低姿態,賀建彰可能還不一直拒絕了。


    “再說吧,讓他們在家養雞也行,我不想看到他們。”


    “而且我大姑來了,我小姑肯定也會來,我小姑那個人更強勢,到時候來廠裏指手畫腳,不好管理,我也沒空管她們。”他看了看趙炎芹的肚子。


    趙炎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你不會讓她們照顧我月子?我不要。”她不喜歡長輩對她指手畫腳。


    “你想哪裏去了,我怎麽可能要她們來找照顧你月子?我是怕她們在廠裏麵攪和,我沒時間照顧你生孩子。”


    賀建彰這樣一說,趙炎芹舒服多了,心裏多了一份安心。


    “那就好。”趙炎芹覺得在農村有個好處就是地方大,像賀大姑這種家裏沒有合適出去打工的,就隻能在家裏做事了。


    不過賀建彰可能也隻是說說,他估計不會搭理賀大姑一家。


    沒一會兒,外麵響了吵架的聲音。


    不,應該是說單方麵的謾罵,是賀大姑的聲音。


    “你有什麽用?打工不能打工,你看看你都十六歲了,什麽也幫不了家裏,我看早點給你嫁出去好了。”


    “那個王麻子給五百的彩禮,你就嫁過去吧,嫁過去之後我們家也少些負擔。”


    周惠在旁邊哭,“媽,不要啊,那個王麻子都三四十歲了,還打人,我回去多做活,幫你帶小弟。”


    “你小弟有你二妹三妹帶,不需要你,我養你這麽多年,你也應該報答我們了。”


    賀建彰聽到這個聲音,直接出去了。


    趙炎芹沒有出去,一看就是賀大姑在表演,當然也不乏是真實情況。


    像他們這樣為了生一個女兒,生了四個女兒的家庭,女兒就是一根草。


    在鄉下周惠這個年齡,有些人已經在相看了,還真有可能為了錢把周惠嫁掉。


    像她大伯娘那樣不就是?


    賀建彰出去冷冷的掃著賀大姑,“你是要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回你家去,別在我家門口吵。”


    這話相當冷漠,賀大姑開始哭訴,“建彰啊,我也是沒有辦法,家裏那麽多口人,還罰了款,拉了不少饑荒,現在她這麽大了,也賺不到錢,隻能把她嫁了。”


    “別怪我沒有勸你一句,現在提倡自由戀愛,婚姻自由,你這樣是犯法的,你想坐牢就隻管去。”說完就把自己家院子門關上了。


    外麵賀大燕瞪大眼睛,看著關上的門,再看了看自己女兒,“什麽意思?嫁女兒還犯法了?”


    賀家村看熱鬧的,“嫁女兒不犯法,但你女兒不願意,你這樣嫁了的話就犯法了,建彰是高中生,現在還在鎮上廠裏當領導,肯定見識比你多。”


    村裏現在不光鬆子媽去上班了,還有幾個家裏條件不好的也去了,所以現在大家看賀建彰一家三口眼神都不一樣,多少帶點討好。


    賀大姑一拍大腿坐在地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喂喂……你別在這裏苦了,回你周家哭去,都嫁出去多少年了,還來娘哭什麽,那時候也你見你這個做大姑的對建彰好點,對建彰媽好點。”


    這話他們也後悔,那時候賀良德要回來離婚,村裏多少人看笑話。


    不過大家也隻是在背後議論,不敢當著建彰媽說,畢竟都在一個村裏生活那麽多年了,大家還是顧及一下臉麵。


    現在想想,賀良德是出息了,可是村裏一點好處沒有撈到。


    但建彰不一樣,還給村裏安排工作,這才是最實際的。


    有了工作就不用去沿海城市打工,還能就近照顧一下家裏。


    賀老太太也出來了,拉起自己女兒,“好了,別在這裏鬧,你不是說要回去,趕緊回去,天要黑了。”


    賀大燕覺得沒麵子,隻能拿自己女兒出息,打了幾下,罵罵咧咧的走了,把周惠留在這裏。


    周惠小可憐一樣的跟在老太太身邊。


    “看什麽,你們沒事幹了?”老太太瞪了一眼看熱鬧的人,那些人就走開了。


    她見賀建彰家的大門還是關著,也沒有馬上過去,帶著周惠回了自己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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