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說話時候有一種慢條斯理的感覺。


    他將開水白菜的做法娓娓道來,在場的工人們都是許久沒吃上過肉的。


    聽到南易說到做開水白菜又是用雞肉,又是用豬棒骨。一棵白菜而已,居然要四隻雞來配。


    這是什麽生活??這是神仙的日子啊!!!


    幾人頓時一個個垂涎欲滴,不住的擦著口水。


    張沈飛見南易寥寥幾句話把眾人吊成了翹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我說南師傅,您瞅瞅您都把大夥給饞成什麽樣子了。


    再講下去,隻怕大家晚上今天晚上做夢,夢裏頭都是這開水白菜。以後你們機修廠的食堂還有誰願意吃?”


    誰在說話???


    南易扭頭看到張沈飛,立刻從桌子上跳下來,扔下手中的掃帚,恭敬的說道:“張廠長,您今兒怎麽有空到我們廠子來視察工作了?”


    “這不閑的慌嗎?過來看看。”張沈飛隨口說了一句,看看手表,又抬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工人們,“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了,怎麽一個個還在這裏跟南師傅吹水?你們機修廠沒有生產任務嗎?”


    啊,這個……


    雖說張沈飛不是機修廠的直屬領導,但好歹是上屬軋鋼廠的副廠長。


    眾人聽他這麽說,立刻一個個成鳥獸狀散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公廁門口便隻剩下了張沈飛和南易。


    南易當然不會相信張沈飛是閑得蛋疼溜達到機修廠的,但他也沒有說出來,隻是在心裏捉摸著張沈飛此行的目的。


    張沈飛信步走到南易身邊,一屁股坐在了他剛才坐的桌子上:“南師傅,您一個廚子現在被調過來掃廁所……原本拎大勺的手,現在握著糞勺,委屈不?


    “嗐,這有什麽委屈的,都是為人民服務。”南易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的思緒。


    怎麽能不委屈呢?機修廠可是旱廁,現在又是夏天,男工友們又不怎麽講衛生。


    公廁裏頭臊不可聞不說,一不注意還會踩一腳大小便。


    到了下雨的時候,那白胖肥碩的蛆蟲滿地亂爬,牆壁上綠頭蒼蠅比小拇指還要大。


    每天掃完廁所,他連飯都吃不下去。


    但是這些話,又如何能和張沈飛說呢???南易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可他的這一點情緒變化,又怎麽能瞞過張沈飛的雙眼?


    張沈飛拍了拍南易的肩膀,


    這樣的事情,我是看不慣的。”


    南易聞言,頓時眼前一亮。


    張副廠長的意思是???難道說他想把自己從公廁調出去?


    想到這裏,南易心情頓時激動起來,抬頭看向張沈飛。


    誰料張沈飛並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話鋒一轉,說起軋鋼廠今天豬尾巴被人割掉的事情。


    “肥豬小壯是南台公社送給我們軋鋼廠的,它是有著政治意義的豬……小壯的尾巴丟了,這件事可非同小可。


    南師傅,你覺得誰會割了小壯的尾巴呢?”


    張沈飛說完,沒有立刻讓南易回答,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大前門。


    從裏頭隨手抽出一隻遞給南易,見對方不要,又轉手放在自個兒的嘴裏點燃,悠悠地吐出一口白霧。


    南易蹙眉,似乎知道了張沈飛現在跑來找自己的原因。


    “張廠長,您是不是從哪兒聽說的大毛要偷豬尾巴給他妹妹做生日宴的事情?”


    大毛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既然能讓自己能知道這件事,保不齊也會泄露消息給更多的人。


    南易以為張沈飛是從什麽渠道聽說的這件事,故而有此一問。


    隻是:


    “大毛那孩子就是那麽一說,可他真的沒有偷豬尾巴,這件事我可以給你打包票。


    “沒偷?”張沈飛揚眉看向他,“你確定?”


    “我確定沒偷,昨天大毛是有這麽個意思,被我嗬斥了一頓後,就打消了主意。


    我怕他陰奉陽違,昨天下班之後就把他帶到了我們家,昨天晚上我們倆一起睡的。


    大毛要偷豬尾巴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又知道小壯對咱們軋鋼廠的意義,我怎麽可能還讓大毛跑去偷呢。”南易著急地解釋著。


    且不說自己對梁拉蒂的那點情誼,一個孩子因為一條豬尾巴就要被毀掉一輩子,這也是南易不忍心看到的。


    隻是這條豬尾巴如果不是大毛偷的,又能是誰呢?南易心中也不禁閃過一抹疑慮。


    雖說這兩年大家日子不好過,都饞肉,但敢割小壯尾巴的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正常大人幹不出這樣的事情,南易琢磨著,還得是孩子幹的。


    難不成是二毛,三毛??還是秀兒親自動手了??


    張沈飛那邊定定的看了南易幾秒鍾,確定他沒有撒謊之後便從桌子上跳下來:“行,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這……這就走了?”南易有些懵逼。


    “事情搞清楚了,可不就得走。”


    “您就這麽信了我說的話?”南易更加震驚了幾分。


    “我為什麽不信?”張沈飛叼著煙,含糊不清的說道,“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還得趕緊回軋鋼廠呢。”


    說完不等南易再回複,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就往外走。


    南易看著他的背影,神情則是複雜不已。


    很多時候,他說的話根本就沒人當回事兒。像是張沈飛這樣對他的話持有毫不懷疑的態度,反而讓他有些不習慣。


    ……


    騎上自行車,張沈飛再次回到軋鋼廠,剛到門口附近拐彎的地方,就被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傻柱薅住了自行車。


    “我去,傻柱你丫的瘋了。”張沈飛一個踉蹌,慌忙單腳支地維持平衡。


    傻柱滿臉慌亂:“大飛哥!!!出大事了,棒梗被抓了。”


    “啊?哦,棒梗被抓了?怎麽回事?”張沈飛裝模作樣,一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的樣子。


    “就棒梗多小時之前,保衛科喬科長帶人去咱們四合院抓走了棒梗,說是要讓他配合調查一件事。”


    “那就調查唄,估計是這小子幹了什麽壞事。”張沈飛沒有點名,還是在裝糊塗。


    現在小壯尾巴給割了的事情,在整個軋鋼廠隻有保衛科的人和張沈飛知道。


    他跟喬科長已經商量好了,要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先瞞著大家。


    在沒有人察覺之前,不知不覺的把事情處理掉。


    喬科長甚至還差人買來了大頭針和線,準備在找到小壯尾巴之後直接給它縫起來。


    當時自己是怎麽說的呢?


    張沈飛想了一下。


    哦,當時他對著喬科長豎起大拇指,稱讚道:“老喬啊,老喬,你可真tnd是個天才!!!


    如果智商分等級的話,伱丫都能吃上低保!!”


    張沈飛甩甩頭,把亂飛的思緒甩了回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傻柱,總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對勁,還得詐他一下。


    “我說傻柱,喬科長就說讓棒梗去配合一下調查而已,調查完了就把他放出來了。你丫的這麽著急忙慌的幹嘛??”


    “我就是想和大飛哥您打聽一下,到底是要棒梗去配合調查什麽事??”傻柱慌亂的搓著手。


    雖然棒梗是秦淮茹跟賈東旭的兒子,但是在傻柱心中,這孩子卻跟他自己親生的是一樣的。


    當年秦淮茹懷孕之後,他可是自費學習了產婦的產後護理嬰兒的365天護理之道。


    就連秦淮茹生棒梗的時候,他也是在手術室外陪著的。


    後來秦淮茹生完孩子之後奶水少,他更是三不五時的,自己貼錢給她買豬蹄,雞肉燉湯喝……


    一句話,他真的超愛。


    現在眼瞅著棒梗出了事,怎麽不讓他心急如焚??


    張沈飛涼涼的看著傻柱:“傻柱,你丫的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傻柱眼神躲閃:“神什麽,我能知道什麽呀?我就是一廚子?”


    行,不說是吧?


    “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可幫不了你,你丫的愛找誰找誰去!!!”


    張沈飛推著自行車就要走,傻柱見狀,慌忙拉住他的車後座:“大飛哥你甭走呀,現在能幫棒梗的除了你也沒別人了……


    張沈飛依然不說話,使勁兒的推著車子。


    傻柱一咬牙一跺腳“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張沈飛停車,扭頭看向他。


    傻柱這才告訴張沈飛,


    昨天下午,他正在夥房裏給領導們準備小灶的時候,棒梗偷偷溜進了夥房,趁大家不注意,偷走了半瓶醬油。


    說到這裏,


    突然想起張沈飛現在是食堂主任,自己當著他的麵說棒梗偷東西似乎不太合適,於是慌忙找補道:


    “一開始我真沒發現他偷東西,當我發現之後,直接就一擀麵杖扔了過去……”


    “嘿,誰知道那小子比泥鰍還要滑,腰下一擰直接就躲了過去。


    反倒是許大茂那個狗娘養的正好撞上來,被我一擀麵杖砸在胸口上,整個人摔倒,砸在了臉盆架上……


    那廝全身都濕透了,大飛哥您是沒看到,跟tm的落水狗似的!!”


    一說到許大茂在自己手下吃了虧,傻柱頓時樂的哈哈大笑,連帶著把自己找張沈飛的真實目的都給忘了。


    直到對上張沈飛冷冷的目光,這才回過神,連忙收斂起嘴邊的笑意:


    “就……當時我也沒多想,可是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路過廠子附近那一堆大水泥管子的時候,發現棒梗帶著小當在那裏起了一堆火烤東西吃……


    那……那一堆火的旁邊還有豬毛……”


    看到那堆豬毛和那兄妹倆油漬麻花的衣服和嘴的時候,傻柱腦海中頓時就一個想法。


    完蛋了!!!


    這棒梗肯定是把廠裏的那頭帶著政治任務過來的肥豬小壯給怎麽著了!!!


    可那頭豬它不是普通的豬呀!!!!


    “當時就把我氣的不行,抓住棒梗就給他一頓臭罵……”傻柱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


    張沈飛冷哼一聲:“臭罵完了呢?為什麽當時不告訴我這件事?不找保衛科?”


    傻柱囁嚅著嘴唇,不敢看張沈飛:“孩子還小,咱得允許他犯錯……我,我就琢磨……”


    “所以你就不疼不癢的批評了他幾句,就讓他回家了?還瞞著我們所有人?”張沈飛打斷他的話。


    傻柱低著頭,用鞋底子蹭著地麵:“我以為就是一條豬尾巴而已。


    再說了,我都問了棒梗了,他偷豬尾巴的時候沒有人發現,我以為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的……


    一條豬尾巴裏又沒有多少肉,廠裏查不清楚這件事也就算了……


    可誰曾想這才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喬科長居然就找到了四合院……”


    想起棒梗被帶走的時候,秦淮茹那滿眼的淚水,傻柱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隻有張沈飛這個食堂主任才能幫到棒梗。


    “大飛哥,棒梗還小,真的隻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呀。”傻柱苦苦哀求著。


    張沈飛卻隻是不言語,看了看離兩人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秦淮茹。


    兩人對視,秦淮茹一顆春心頓時砰砰砰跳起來。


    她緩緩幾步走到張沈飛和傻柱麵前:“傻柱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跟大飛說……”


    “秦姐?”傻柱眼巴巴的看著秦淮茹,有些不想走。


    秦姐有難,他應該在身邊陪著才對,怎麽能跟賈東旭似的,老躲在女人後麵呢???


    忒不算男人!!!


    傻柱想為親愛的秦姐赴湯蹈火,奈何後者始終沒有看他一眼,隻是定定的看著張沈飛。


    傻柱歎了口氣:“那……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扭頭走了沒兩步,又眼前一亮突然回過頭:


    “秦姐。大飛哥。這裏人多眼雜,要不你們倆還是去小倉庫談話吧。


    那裏平時沒什麽人過去,我還能幫你們看著門,不被人發現。”


    畢竟是討論棒梗割掉小壯豬尾巴的事情,要是被旁人聽到了,指不定又要惹出一些亂子。傻柱心中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小倉庫?


    張沈飛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古怪。


    那裏之前是秦淮茹換饅頭的地方,後來是賈張氏跟老秦幽會的地方。


    現在自己跟秦淮茹過去???怎麽有點兒……


    “傻柱你說的對,大飛,咱們去小倉庫好嗎???”秦淮茹征求張沈飛的意見。


    張沈飛也沒推辭:“那好吧,咱們去小倉庫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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