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來到這個世界開葷後,張沈飛還沒有這麽長時間餓著,再加上在學校的夥食到底不比在家裏。


    這會兒回到四合院,


    看到小別十來天的田小棗,還有案板上那吃慣了的麵食,張沈飛隻感覺身體與胃部不約而同地往大腦發出了饑餓的訊號。


    他是個辦事效率極高的人,不論是在哪個方麵。


    湊到田小棗耳畔輕聲呢喃一句後,不等拒絕……


    力道加重,再加上這個時代的案板並不很穩固,上麵還摞著一大摞的鍋碗瓢盆,


    廚房外麵,


    四合院裏人來人往,鄰居們碰麵彼此打著招呼:


    “二大爺,下班了???”


    “嗯呐,吃了沒??”


    “沒呢,您知道不?大飛回來了。”


    “呦,回來了?那一會兒我得過去轉悠一圈……”


    門外,聊天聲依然在持續。


    “那您是現在就去張家嗎??”


    “現在不去,怎麽也得等吃完飯再去吧。咱們老四九城的規矩,哪有飯點兒去別人家的??”劉海中說道。


    兩人又聊了幾句,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碗碟相撞的聲音終於止於平靜。


    田小棗去浴室刷牙了,張沈飛便挽起袖子開始做飯。


    他將那塊兒上好的七層樓提了過來,放在案板上切成麻將大小的塊。


    所謂七層樓,


    指的是肥瘦相間,一共有七層的五花肉,屬於五花肉中的愛馬仕。


    這種肉相較於普通的五花肉來講,肥肉更少更薄,吃起來口感更為鮮嫩多汁,瘦肉和肥肉的層次分明,口感更加均衡。所以更受大多數人的喜歡,價格也會更貴。


    當然,


    這個是相對於張沈飛這種後世人的品味來講的。


    如果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顯然是顫顫巍巍的大肥肉,才是最好的選擇。


    將肉切成麻將塊大小之後,張沈飛將其冷水下鍋,加入蔥,薑,花椒去腥。


    水開之後撇去浮沫,又將肉撈出來,洗幹淨,熱鍋涼油爆炒。


    五花肉在爆炒的時候會榨出油,如果是張奶奶和田小棗做飯,便會將這些油專門盛出來,留著下次做菜用。


    畢竟這個年代食用油的定量是每人每月半斤,著實不夠吃,隻能在炒肉的時候,靠出來油找補。


    但是張沈飛並沒有那麽做,而是直接將肉扒拉到一旁,在這些肉裏放入蔥,薑,蒜,花椒等爆香。


    家裏的花椒沒了,還是他趁著院子裏沒人,去對門老閻家窗台上偷,啊不,拿了幾顆。


    肉炒的微縮,呈金黃色的時候,張沈飛往裏頭加入開水小火慢燉。


    瞅見家裏的房梁下麵掛著一塊去年過年時候買的幹海帶,


    他便將其取下來,用開水泡發之後,切成指頭肚兒寬的長條,留著備用。


    他這頭燉著海帶紅燒肉,


    那頭田小棗站在案板前,繼續開始擀麵準備烙餅。


    烙卷餅得用軟火,田小棗舍棄了硬柴,選了張奮鬥之前在鄉下公社選的麥秸。


    這東西不禁燒,燉菜不行,但烙餅用它正合適。


    田小棗打小兒沒媽,幹活是一把好手。


    自己燒火,自己擀麵,自己烙,沒一會兒功夫,案板上已經放了厚厚一遝餅子。


    張沈飛這頭燉著紅燒肉,又見縫插針地炒了個蒜蓉小青菜,一道熗炒綠豆芽。


    小青菜這玩意兒奇怪的很,如果用植物油來炒的話,甭管是什麽植物的油,放進去這菜總是支楞楞,硬在鍋裏,得炒很久才能軟下來。


    可如果是用的是大油,菜隻要放進去稍微翻炒一下,立刻便會乖順地軟下來。


    張沈飛一邊幹著活一邊感慨著,這可能就是道家所說的生克。


    人其實也差不多,


    看不到此人弱點的時候,總感覺他好像所向披靡,無所不能,連拉屎時候,都帶著不可玷汙的光圈。


    可要是發現了其的弱點,才發現這人也不過是個凡人,一擊必中。


    就好比田小棗,


    以前在自己麵前總是咋咋呼呼,跟個牙尖嘴利的小獅子似的。


    可自打兩人結了婚,在炕上被掐住了命門,這不就乖順地跟小貓咪似的,讓幹啥就幹啥了嗎?


    田小棗並不知道張沈飛心中這些關於哲學和性學的感悟,


    她把餅子烙好之後,將煤球爐子上燉著的紅燒肉盛了出來,然後又把張沈飛做好的小青菜和豆芽端上了桌。


    飯菜剛上桌,張奶奶也掐著時間點進了門。


    看到孫子並不驚訝,四合院裏沒秘密,張沈飛進門的第一時間她就知道了。


    故意待在聾老太那不進門,就是給小兩口單獨相處的時間呢。


    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張奶奶拉著孫子的手,關切的問著他在學校裏的情況。


    張沈飛又是一頓裝逼,將自己形象描繪的很是牛逼,一副燕京大學沒了他就得散了的樣子。


    田小棗聽的發笑,張奶奶卻是分外認真。


    她倒不是相信孫子的話,她隻是老了又不是傻。


    聽的認真,隻是為了晚上去聾老太那裏,複述給對方……


    後院裏,聾老太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怎麽懷疑有人在背後陰我呢???”


    說完話,張沈飛一家人正打算開動筷子,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


    “嘿,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這剛上門,飯菜就擺在桌上了,這不就是在歡迎我的嗎?”


    是傻柱!!!


    張沈飛扭頭,朝著傻柱招招手:“來都來了,坐下來一起吃點唄。“


    “那肯定得吃點兒,我就奔著這個來的。“傻柱一邊說,一邊背著一雙手就走進了張家。


    看著飯桌上的紅燒肉,忍不住湊上去深深嗅了嗅:“肉是好肉,隻是這上好的七層樓應該是燉鵪鶉蛋,再不濟丟幾個雞蛋進去也行啊,怎麽能用海帶呢?這不是糟蹋好玩意兒嗎?”


    “還有做紅燒肉怎麽能不炒糖色呢?這跟吃餃子不蘸醋有什麽不同???


    要擱我說,都得殺無赦!!那頭掛在東直門城樓上三天三夜!!!”


    傻柱嘚吧嘚個不停,張沈飛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給他:


    “廢什麽話呢?白給你吃的還在這挑上了。“


    真是要飯的還嫌飯餿!!下賤!!


    他瞅了一眼傻柱自打跟自己打招呼就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把你手拿到前麵來,我瞅瞅你是不是藏著什麽好東西了??


    我怎麽聞著有豬蹄子的味道?“


    “嘿!!要不我說呢,大飛哥您這鼻子忒靈,什麽都瞞不過您。”傻柱嘿嘿一笑,將背在身後的兩個鋁製飯盒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瞅瞅瞅瞅,一份鹵豬蹄,一份鹵牛肉。”


    “我呀,是個講究人,去哪兒吃飯都不會空著手,不能讓您吃虧不是???”


    物資匱乏的年代,豬蹄和鹵牛肉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今天廠子裏有接待,知道大飛哥今兒要回來,他專門從食堂偷,


    啊不對,是拿,拿回來的。


    進門的時候為了不被秦淮茹發現,還專門把這兩個飯盒揣在了懷裏。


    都說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他今兒算是為了張沈飛這衣服,把自己的胳膊腿兒都給砍了。


    想起為了張沈飛犧牲了親愛的秦姐,傻柱心中有些難受,像是,像是想跟劉嵐談戀愛,背叛了秦姐似的……


    傻柱將兩個飯盒打開,放在紅燒肉的旁邊。


    張奶奶放下手中的煙袋:“傻柱,來都來了,快坐下吃點飯,喝點兒酒。”


    說完,便示意田小棗去拿酒。


    傻柱也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就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裏,吃的滿嘴流油之後,拿袖子一抹嘴,嘿嘿一笑:


    “都說人老成精,我看呀,這老話真是不假。


    就說咱們四合院裏吧,總共就兩個老太太,一個張奶奶你老人家,一個聾老太,那全都是人精呐。”


    張奶奶斜睨他一眼,吧唧一口旱煙,知道這廝沒憋好屁。


    但看在鹵牛肉和鹵豬蹄的麵子上,隻是不吭聲。


    果然,


    下一刻傻柱便說道:“您就說咱們後院那聾老太吧,成天在四合院裏溜達來,溜達去的,誰家的事情能瞞得過她啊??


    可她呢?遇見了好事,那是上趕著往上衝。


    可要是遇到撈不到好處的,或者是與她無關的,就一句話,‘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傻柱說著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緊接著擺擺手,將聾老太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田小棗見狀,忍不住笑了。


    張沈飛也忍不住感慨:“傻柱,你小子還真tnd是個天才。”


    等他們兩個笑夠,傻柱才接著說道:“還有張奶奶您,您比聾老太更厲害。


    就剛才我說要來你們家吃飯,您在那邊一直抽著旱煙,就是不吱聲。”


    可當我把這鹵豬蹄兒,”說著他便指了指那豬蹄兒,“還有這鹵牛肉拿出來。


    您看,您立刻就讓我上桌吃飯,還要跟我喝酒。


    您說說啊,您這老太太眼瞅著都七十多了,怎麽一點虧都不能吃呢?”


    張奶奶撇撇嘴:“愛吃虧那是二傻子!!!


    一個人要是老想著自己吃虧,去成全別人,那是他腦子有問題。


    一個人老是教育著讓別人吃虧,說什麽吃虧是福。那是他壞,想占人便宜。


    我老了,這一輩子既不吃虧,也不會教育著讓別人吃虧,我問心無愧!!!”


    “傻柱,你說這個話,是想勸奶奶我吃虧呢?還是說伱自己愛吃虧呢???”


    嘿,這話說的……有坑啊!!!


    傻柱笑了:“老太太我說不過您,您呐,您是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轉移話題:“來來來,都嚐嚐這牛肉肉,這可是我親自鹵的,嚐嚐爛乎不?”


    張沈飛夾了一塊放在嘴巴裏品嚐著,別說還挺爛,味道也不錯。


    農業機械化還沒有普及的年代,耕地主要靠耕牛。


    而宰殺耕牛是違法的事情,抓住了是要坐牢的。


    公社裏隻有病死的牛,經過一級一級上報之後,才能宰殺,繼而在市場上流通。


    因為數量少,普通老百姓根本買不到。


    不過話又說回來,


    即便能買得到,除去少某些特定民族之外,老百姓們也並不熱乎去買這個。


    牛肉脂肪含量低,又不能榨油,吃起來遠不如豬肉解饞和劃算。


    所以即便是供銷社偶爾有病死的牛肉賣,並且比豬肉要便宜兩毛,大家也並不樂意買。


    一頓飯吃完,送走了傻柱,已經是夜裏九點多,在這個年代是上床睡覺的時間。


    張奶奶是個懂事兒的,吃完飯抽了一袋煙,便說聾老太最近不知道怎麽的,睡覺老是做噩夢,非讓自己今兒過去陪著。


    “那聾老太年紀都這麽大了,晚上睡覺還非得聽故事,我也是沒辦法,隻能把大飛怎麽考上的燕京大學給他講了幾遍。”


    “別說,她還挺喜歡聽,一聽就睡著。”


    張奶奶感歎,每次她才剛起了個頭兒,聾老太就開始鼾聲震天。


    “得,今兒啊,我就把大飛你在學校當上了團支部書記,受到老師重用的事情再給她講講……她要是再早睡,我就把她搖醒……”


    老太太說完,將那一尺長的黃銅白玉嘴煙袋鍋子,插在腰帶裏,扭頭便出了門。


    她一走,張沈飛便把門從裏麵插上,盤腸大戰一觸即發。


    將庫存清理一半兒,夜裏一點多,田小棗陷入沉睡之後。


    他便又跑到前門大街,找到伊蓮娜談心,切磋功夫。


    翌日一早,


    離開伊蓮娜家之後,又去了綢緞莊探望陳雪茹和自己那沒出世的孩子。


    兩人溫存片刻之後,陳雪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告訴張沈飛她要離開四九城一段時間。


    現在的她進入孕後期,肚子已經有些遮不住。


    “我已經跟我們家在鄉下的親戚說好了,會在她那邊住一段時間,等生完孩子就獨自回四九城。


    然後再等個三到五個月,讓我親戚帶著孩子回來,就說是幫我尋摸的要收養的孩子……”


    “到時候,


    把孩子收養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戶口報在自己的名下。”陳雪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張沈飛將陳雪茹拉過來,坐在自己膝蓋上,撫摸著她的肚子:“你安排就好,總之委屈你了……”


    他假裝從口袋裏,實際上是從係統空間裏掏出不少的全國糧票,肉票,布票之類的,一股腦地都塞給了陳雪茹。


    “都說窮家富路,這些你就拿著……


    知道你是個小富婆,不缺錢,但是這些票據不好弄,有錢也不一定能弄得來……”


    畢竟是要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不能虧待了去。


    張沈飛問清楚陳雪茹家親戚的地址後,答應等她生完孩子,請假去陪她們幾天。


    “我怕我不去,孩子回頭不認識我這個當爸的。”他輕笑。


    “怎麽會呢?我們的孩子什麽時候都會記得你是他的爸爸,就算我們不在一起生活,他也永遠不會忘了你。”陳雪茹看著張沈飛,認真的說道。


    她隻是隨口一說,張沈飛卻是想到了一些幾年後要發生的事情,感慨地歎了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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