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安和張沈飛雖然是叔侄關係,但兩人實際上也就差了六歲。


    小時候爹忙著上班,媽忙著生孩子,張平安都是跟著他二叔,每天巷子裏頭混來混去。


    那年景老百姓日子過的苦,老張家的日子更苦。


    他二叔在外麵得了幾顆糖,幾顆瓜子,偷了個地瓜什麽的,老也忘不了給他一份。


    小夥子在學校裏因著他二叔的威名,也沒少跟著狐假虎威。


    是以,


    雖然他二叔張沈飛長大之後成了個被人看不起的胡同串子,但是在張平安心中他二叔還是很棒,很牛掰的。


    到後來他二叔進了軋鋼廠,短短五年一路飛黃騰達,從宣傳科幹事青雲直上當上了食堂主任和副廠長。


    還連帶著讓張平安他媽唐大妞,在集體所有加工廠當上個小領導,職業婦女,在張平安心中,他二叔就更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可以說在這個家庭裏,如果說張平安隻能聽一個人的話,那肯定是非他二叔張沈飛莫屬。


    此時聽到二叔的話,小夥子立刻便拍拍胸脯,保證道:


    “二叔您放心,我聽勸的!!!等我去當了兵,一定一手抓訓練,一手抓文化課,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當一個有文化的好兵!!!”


    張沈飛嚴厲的看著他:“光當兵還不行,剛才我不說了嗎?不想當將軍的小兵不是好士兵!!!”


    小夥子正色:“我懂了二叔,我一定想方設法的當將軍。等我當了將軍,您就是將軍的二叔!!!”


    那不得在四合院橫著走???


    小夥子說完立刻站起身:“二叔,這會兒街道辦那邊正在征兵呢,您能陪我一起過去報名嗎?”


    張沈亮插嘴:“你二叔在學校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陪你過去???還是爸跟你去吧。”


    說完就打算站起身。


    張平安卻是搖搖頭:“爸,您什麽都不懂……我還是想讓二叔陪我去。”


    張沈亮:“……????”


    勞資堂堂一個六級鉗工,怎麽就什麽都不懂了???


    瞅了瞅媳婦兒,得到允許後正想發飆,一旁的張沈飛卻已經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吧,二叔跟你一起過去。”


    小夥子好不容易開了口,好歹是自己的親侄子,總不能讓話落在地上不是???


    以後,還得指望著這九大金剛給自己撐腰呢!!!


    能不能拳打易中海,腳踢劉海中,就看他們的了。現在不得對他們好點兒嗎???


    幾年過去,


    交道口街道辦早已經和南鑼鼓巷居委會分開,現在的地址距離四合院有一段距離。


    叔侄倆到了前院,


    張沈飛示意張平安推上自行車跟自己走。


    這年代會騎自行車的人不多,但因為張沈飛有車子,張家的九大金剛中有五個都會騎。


    叔侄倆相對無言的推著自行車往院外走,路過門檻的時候,張沈飛搭把手幫侄子提了一把後車座。


    “二叔您不幫我我也能成的,我厲害著呢。”小夥子似乎不高興二叔還把自己當孩子一樣幫襯。


    已經要當兵的年紀,迫不及待地希望家裏人把自己當個大人看待。


    “你就是再厲害,我也是你叔。”張沈飛冷哼一聲,“甭說提搭把手提個車子。你丫的以後到了社會上,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擦不幹淨的屁股,得記住,你有個二叔!!!”


    張平安扭頭瞅了他一眼,又瞅一眼,沒吱聲。


    出了四合院大門,


    小夥子騎著自行車,張沈飛坐在後麵,車子一路像利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到了街道辦大院,


    卻見這裏四周掛滿了條幅,什麽一人參軍,全家光榮,


    錚錚鐵骨心係國家安危,一腔熱血響應征兵號召。


    強軍興軍正當時,熱血軍營礪精兵,看的人熱血沸騰。


    院子最前頭有一排桌子,上麵放著報名表,登記本和一個大喇叭,大喇叭裏不停的宣傳著參軍政策。


    剛經曆過戰爭年代,人們對軍人普遍有著特殊的感情。


    再加上前幾年的抗美援朝戰爭中,一篇《誰是最可愛的人》將人們的傭軍熱忱拉到最高。


    這會兒的征兵現場可謂是人山人海,報名的,等著體檢的,還有過來谘詢入伍條件的,人擠人,人推人。


    張沈飛好奇的環視一圈現場,感歎一句人民的熱情呐,堪比著驕陽似火的九月。


    一扭頭,


    就看到身邊的張平安滿臉緊張,兩隻手死死的揪著衣擺,目光遊移不定,額頭上也開始沁出汗粒。


    這是……犯怵了???


    張沈飛恨鐵不成鋼,對著丫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腳:“不是,多大的事兒啊??瞧把伱丫給嚇得!!沒出息的癟犢子玩意兒!!!”


    想他張沈飛同時在幾個女人之間來去自如,天天河邊走,從來不濕鞋,心理素質剛剛的。


    結果自個兒這親侄子呢???來報個名當兵都怕,一點兒沒遺傳到自己的心理素質!!!張沈飛恨鐵不成鋼。


    張平安挨了一腳倒是稍稍的平靜了下來,扭頭辯解道:“二叔我不是害怕。我也沒有緊張,我隻是看到這些軍人叔叔激動。


    我們上學時候老師老說,他們是最可愛的人,也許我馬上也能當兵了。”


    小夥子兩眼亮晶晶的,看向辦公桌後麵坐著的那幾個軍人。


    那筆挺的軍裝,利索的發型,還有那一看就不同於一般人的帶著殺氣的眼神。


    一想到自己以後也會成這樣子,小夥子激動的揪了揪他二叔的胳膊:


    “二叔,我剛才聽廣播裏說,如果真的選上進了軍隊,以後每個季度都會發新衣服,是真的嗎?”


    張平安自打出生開始過的就是苦日子,到了十二歲才穿上葫蘆娃同款拚色褲衩。


    後來雖說二叔工作之後家裏的日子有所改善,但是自家畢竟兄弟九個人呢,生活壓力大。


    他媽唐大妞又是個會過日子的,五年了,就給他置辦了一次新衣服,其他時候他的衣服都是舊衣服加長,或者撿他爸爸和他二叔的。


    一想到隻要當了兵,以後每年都能得三四套新衣服,小夥子就激動的語無倫次,熬出來了啊!!


    衝著這個,也必須得當兵!!!


    “操,說你沒出息,你丫的還真沒出息。”張沈飛又是吐槽,正想再懟侄子幾句,張了張嘴,看到侄子身上帶的補丁的衣服,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從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拍在張平安的手裏。


    “二叔,你給我錢幹嘛?“張平安滿臉詫異。


    “沒什麽,二叔有錢,就愛撒著玩兒。”張沈飛說完,拉著小夥子就去報名。


    老張家雖然是城市戶口,但是連著幾代人都是被剝削的工人階級,窮的一批,成分可謂是根正苗紅,所以張平安沒有懸念的通過了報名。


    接下來便是體檢。


    得益於家裏這些年過的好日子,張平安長得雖不說是膀大腰圓,但也是高大挺拔,體檢也很順利的通過。.


    老張家張平安要入伍的消息,迅速像插上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四合院。


    賈家,


    賈東旭頓時就瘋了:“不是,憑什麽呀???他張沈飛去上了大學,張平安還要當兵,怎麽好事都可著他們一家了???!!”


    都是同齡人,張沈飛越來越好,


    他賈東旭呢???都在家裏待業好幾年了,天天跟老娘們兒們在一起!!!


    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話說的,人家肯定是夠優秀才能被選去唄。”賈張氏納著鞋底子,輕蔑地撇了大兒子一眼,說道。“不是我說你東旭,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天天在家裏嫉妒別人,背後編排別人有用嗎??


    有那個時間,你也提升一下自己不行嗎???”


    該說不說的,


    也是挺大個老爺們兒,整天不想著自己進步,光在背後蛐蛐這個,那個的,真讓人看不起!!!


    想到自己的這個沒用的大兒子,賈張氏就忍不住搖頭。


    賈東旭不爭氣,他的兒子棒梗也不是個好東西,小小年紀就愛偷,不學好……跟老賈那個死鬼一樣一樣的。


    賈張氏覺得,如今自己的盼頭都在小兒子秦愛國的身上。想到這裏,她便把慈愛的眼光投在了小老二上。


    賈東旭見狀更是恨的咬著後槽牙。


    都怪張沈飛,如果當年不是他說媒,把自己媽嫁給了秦大爺。自己在老賈家的地位,怎麽會雪上加霜,一降再降?


    一旁的秦淮茹見自家男人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眼神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厭惡……


    至於小當??這回事兒正跟張沈飛家的小老五張召妹一起玩兒,絲毫不在乎家裏的大人們在說什麽。


    隔壁老易家。


    “哦??張平安去當兵了呀,那挺好。”易中海一邊剝著手裏的花生一邊說。


    一大媽見狀頓時詫異。


    以前他們家老頭子可是最恨老張家的九大金剛的,每次見到他們,都氣的胸悶氣短,上不來氣,恨不得掐脖子。


    如今張平安有了好事兒,怎麽老頭子反而一臉淡定??一點不難受???


    易中海似乎看出老伴兒的疑惑,淡然的笑了笑:


    “嗐,咱們隻要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管別人幹嘛??


    你啊,隻要好好的把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給我生下來,我就什麽都不愁了。”


    如今的他,也就這一個盼頭了。什麽院子裏的是是非非,別人家的事情,都跟他無關。


    一大媽一琢磨倒也是。


    兩人於是不再說老張家的事情,反而又第n次地,開始猜測著一大媽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這個話題自打在知道一大媽懷了孕之後,兩口子就總是談起,直到現在也不厭煩,每次說起來都興趣盎然。


    易中海還算計著攢下來了多少布票,以後能給孩子做多少小衣服,小包被。


    “不用做新的,到時候找街坊鄰居撿點兒舊的就成唄。”一大媽滿不在乎。


    小孩子穿舊衣服好。


    易中海不樂意了:“我一個七級鉗工,能讓我孩子穿人舊衣服??”


    甭說衣服了,他的孩子以後什麽都得用最好的!!斷不能像老張家似的,幾個孩子褲衩子都穿不起!!!


    “成,都聽你的。”


    倆人說的正起勁兒呢,就看到門口突然冒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張喜妹,你過來幹嘛?”一大媽好奇的問道。


    “易奶奶,我媽讓我來你們家借一勺鹽。”張喜妹走過來好,奇的盯著一大媽已經顯懷的肚子,“易奶奶,你肚子裏的小妹妹什麽時候出來呀?”


    小妹妹???一大媽的眼神突然一變。


    雖說現在不讓宣傳封建迷信,但是,四九城可是一直有說法兒的。


    說是五歲以下的小孩子,看人肚子裏的孩子最準。


    張喜妹是老張家老九,現在正好四歲九個月。


    他說她肚子裏是個小妹妹,這一胎八成便是個女胎……


    想到這裏,


    一大媽眼神慌亂的看向易中海,而後者卻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不孕不育二十多年,他早已經看開。


    管他男孩女孩,哪怕是個雙性人的,隻要是自己的血脈就行。


    見老伴兒並不重男輕女,一大媽也放下心來,扶著肚子站起來就要去廚房給張喜妹拿鹽巴。


    張喜妹絲毫並不知道自己剛才的一句話讓一大媽思想轉了幾個轉折,他跟在一大媽的後麵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


    “易奶奶,我最喜歡女孩子了。


    等你肚子裏的小妹妹出生了,我就幫你帶她,每天哄著她,給她唱歌,送她好吃的,喂她糖好不好?”


    呦??這麽乖啊???


    這可不像張喜妹平時的作風。


    一大媽頓時好奇了,故意問道:


    “哎喲,那我可謝謝你了。不過喜妹啊,你為什麽要對易奶奶的孩子這麽好呢?”


    張喜妹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我想討她做老婆……


    易奶奶,如果你讓小妹妹嫁給我的話,我可以給你和一爺爺養老。”


    他可聽他媽媽說了,現在這社會討個老婆不容易,所以他決定從娃娃抓起。


    啊,這個……


    一大媽握著裝鹽巴的調羹,尷尬的看了看易中海。


    這怎麽閨女還沒出生就被人給惦記上了呢?


    易中海的臉色更是漆黑如墨,瞅了瞅張喜妹發黃的頭發:“小子,拿著鹽巴趕緊走吧,別讓你媽等著急了。”


    什麽玩意兒??!!一個五歲不到的小黃毛,還想吃他們家的絕戶??呸!!!


    “我不急,我想摸摸易奶奶的肚子,跟小妹妹說說話。”張喜妹執拗的說道。


    易中海卻不管那麽多,提溜著張喜妹的後脖頸就把他給扔了出去。


    “想娶我閨女做媳婦,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他恨聲道。


    誰料張喜妹是個倔脾氣,站在老易家的門口一跺腳,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


    一扭頭,就看到自個兒五哥也被老賈家給趕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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