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牽著小乞丐,帶著她往前走,特意走得很慢,怕她餓了太久走不了遠路。


    此時路過一支挑糞的隊伍,來來往往的人無不捂著鼻子躲著走,小乞丐也拉著狗哥的衣角躲開,狗哥卻不以為然,對小乞丐說道“很正常啊,沒有他們,誰來挑糞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沒什麽可嫌棄的”。


    乞丐疑惑的問道“大老爺,你之前是挑糞的嗎?為什麽能理解他們啊”。


    狗哥笑道“小妹妹,哥哥之前和老伯伯住在山上,算是砍柴的吧。你別喊我大老爺,聽著怪不自在的”。


    小乞丐道“那喊你什麽呀,狀元公嗎?


    “那也不要,我可不會寫字。”狗哥搖搖頭笑道。


    “啊,你不會寫字嗎?。''


    “是啊,我媽媽沒教過我,阿繡倒是教過,史婆婆也教過,哦還有石莊主也教過我,但是我沒有好好學,我比較笨。\"


    “噗,那叫你什麽呀,你可真把我給搞糊塗了,你給了我包子吃,我叫你大肉包子哥哥吧。“


    “哈哈,阿繡喊我大粽子哥哥,你喊我大肉包子哥哥,媽媽喊我狗雜種,這可真奇了。”


    ”你媽媽喊你狗雜種嗎,我媽媽還在的時候喊我小狗崽子兒,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狗哥笑的前仰後合,說道”這可真是巧了,原來我們還是一家人,都是狗字輩的。”


    小狗崽子兒見他笑得開心,自己也傻傻的笑了起來,兩個人同時大笑,一旁路人看二人瘋瘋癲癲,嚇得偷偷繞路而行。


    “你以後別叫這個了,我幫你取個名兒吧。“狗哥道。


    “好啊,不過你幫我起了個名字,我怕我媽媽叫不習慣。”小乞丐說。


    “我當初也是這麽跟謝伯伯說的,不過我從來不求人,他要給就給,不給我也不求他。\"


    ”求人怎麽了?為什麽你不求人?“


    “我當初求我媽媽,我媽媽每次都打我,打完了還要哭好幾天呢,說什麽你現在知道來求我了,當初怎麽不求我呢,怎麽不去求那個嬌滴滴的小賤人去?。”


    “她可真奇怪,我媽媽就不這樣,但是我現在找不到她了,她說她回天上去了,我抬頭就看的到她,你看,那顆星星就是她呢。不過我還沒長大,要長大了才看得到她呢。“


    狗哥抬頭看去,哪有什麽星星,隻不過是哄小孩子玩兒的,他現在也懂了這些人情往來的關節處,對這些倒不像之前那樣一知半解的了。”


    ”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好啊,大肉包哥哥,我有點累了,我先睡會”說罷,小乞丐就靜靜的趴在一個角落裏睡著了。


    石破天問道“你為什麽睡在這裏啊,這裏多髒啊。”


    小乞丐認真的說道”這裏髒,別人不會來搶,我上次睡幹淨的地方,有個老乞丐把我趕走了,我就記得了。“


    她睡著了,狗哥漸漸的也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到了第二天。


    狗哥起身,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轉身想去搖晃小乞丐,卻發現她早就起來了,在旁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不由得尷尬一笑。


    “走吧,你起的可真早。\"


    ”我夢到我媽媽了,昨晚跟你那麽一說,我倒有點想她了。\"


    “我也有點想媽媽,但是我之前的媽媽已經,哎,我新的媽媽是個女俠,她不在這裏。\"


    ”你過的真好啊,我沒有媽媽了,你卻有兩個媽媽。\"


    狗哥牽著小乞丐兒的手,小乞丐時不時的回頭看一下狗哥,每次都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她嘻嘻一笑,緊緊的拉著狗哥的手不放開,其實她還有話沒說,她也夢到狗哥了,所以才害怕狗哥離開自己,早早的就起來守著狗哥了,打算他要是跑了,自己也跟著他跑。


    走到了一處山林之中,狗哥遠遠的瞧見了一個樵夫坐在樹下唉聲歎氣,好奇就走了過去。


    “這位大哥,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樵夫見他帶著一個黑漆漆,髒兮兮的小乞丐,倒也不驚訝,隻當他是普通的過路漢子。


    樵夫說道“我媽媽讓我早點和女子成家,可我隻是個樵夫,我沒有彩禮去下聘啊。我家窮的叮當響,我都快三十歲了還娶不到老婆,感覺我這一輩子真是白活了,哎,至今我還是處男一個,你不懂我的痛苦。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太醜了,所以沒有女生愛我呢?”


    “我也是,我師傅她老人家也讓我早點和阿繡成家。”


    ”那能一樣嗎,你都有老婆了,還來拿我開涮,你這人專門討不自在的是吧?”


    “欸,你怎麽知道白爺爺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叫自在,別人都叫他威德先生。“


    樵夫也不知道威德先生是個什麽東西,隻當是縣裏的縣太爺一樣,不由得對他頗為敬佩。


    “那個阿繡姑娘是做什麽的,屠夫家的女兒嗎,還是佃戶家的女兒?會做衣服嗎?”


    狗哥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不知道,我沒見過阿繡做衣服,她是山上人家的女兒,那山可高了,又寒冷又高,上次去可差點給我凍死啦。“


    樵夫疑惑的說“這麽說,你的老婆還是住在山上的人,那她也是我們砍柴人家的女兒咯。“


    石破天”大概是吧,她們應該也要經常砍柴的,和大哥你每天做的事倒沒什麽區別。”


    樵夫得意的說“不知道你那便宜老丈人砍柴快不快,反正我砍柴可快了,說不定比他強多了。”


    要是那位便宜老丈人氣寒西北白萬劍在這,聽到狗哥和這樵夫這番不三不四的言論,隻怕要改名叫氣死西北白萬死了。


    狗哥溫和一笑道“大哥,你是在苦惱什麽呢,沒有錢可以掙啊,你這麽年輕。


    樵夫摸了摸頭發說\"我嗎?你別看我長得英俊,其實我已經快三十歲啦,嘿嘿,不過阿,因為我胖,我媽媽總是說她生了頭豬,蠢笨的跟豬頭一樣,說我站上秤,還沒豬值錢呢”


    狗哥說道“巧了,大哥,我媽媽總喊我狗雜種,這下我們是豬狗不如了哈哈哈。


    樵夫也笑了起來,那張被太陽曬黑的臉,此時眼睛裏也帶著三分光亮。


    ”小兄弟,這是你的女兒吧,怎麽這麽髒啊,前麵就是我家,去我家洗洗臉吧。


    小乞丐站起來急著說“不是的,不是的,這是大肉包子哥哥,我是小狗崽子兒,我媽媽在天上呢。“


    樵夫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隻當是小女兒家的胡言亂語,笑著邀請狗哥去他家做客。


    狗哥欣然應允,絲毫不因為自己武功高強,就瞧不起這些底層討生活的人。


    走了不遠的山路,遠遠的就看到一間山中小屋,走近點,腳步聲太響,屋裏的老太婆聽到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豬頭,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笨的東西,三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去找個女人,同村的人早就生孩子了,孩子都快跟我老太婆一樣高了,你還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呢,你還有什麽臉麵來見我老太婆,滾出去!”


    樵夫也毫不在意,顯然是被罵習慣了,狗哥更是無所謂,他從小就被梅芳姑打罵習慣了,隻當天底下做父母的,從小都是這麽對待孩子的。而小狗崽子更不在意了,她懂事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根本就不怎麽記得和媽媽怎麽相處的,她也以為天底下的父母都是這麽跟自己的孩子說話的。


    所以裏麵的老太婆罵的越狠,外麵這三個人笑得越開心,隻當是母親和孩子的正常交流。


    樵夫笑著開了門,請狗哥進去喝水,對裏麵喊一聲“媽媽,我有兩個客人來。


    老太婆一驚,拄著拐杖出去一看,看到狗哥牽著個小乞丐,不由得眉開眼笑起來。


    ”你這怪胎,還帶了對更奇怪的,好玩,真好玩。“


    人越老越像小孩,老太婆顯然是年紀大了神誌不清,衝著狗哥和小孩子笑了起來。


    小孩子大大方方的說‘你好婆婆,我是狗崽子兒,這位是大肉包哥哥。”


    “你好阿小女娃子,進來進來,老婆子我沒什麽可招待你們的,都怪這個不成器的家夥,家裏也沒個女人把持著家務,到現在還是家徒四壁,一無所有的,還讓客人見笑了。“


    狗哥笑了笑,表示不礙事,喝了半杯,剩下半杯涼水給了小乞丐,她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了,感覺甜甜的還想喝,衝狗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狗哥站起身,又從水缸裏給她舀了一碗,小乞丐這才喝了個大半飽,滿意的抹了抹小嘴巴。


    樵夫笑著說”小兄弟阿,你周圍可還認識什麽二十七八,還沒有嫁出去的老姑娘?


    狗哥迷惑的問”為什麽是二十七八?十幾歲的倒有,不過也都許了人家“他先想到叮當,又想起那位花萬紫,然後是侍劍姐姐,遼東的高三娘子,這些人想了一圈,都沒有適合樵夫的。


    樵夫歎息了一聲說”這年頭,找個婆娘不容易啊,又是要有錢的,又是要有權勢的,明明都是苦命人,還非得挑個更好的嫁了。你說我們這勞碌人家,一年到頭才幾個子,讓我準備彩禮那還不得要了老命了,到現在我也就攢了一點點私房錢,也就夠我喝酒吃,管什麽用。


    狗哥也是覺得無比的可惜,突然他腦子裏靈光一現,說道“欸,大哥,我突然想到一個人。”


    樵夫見他如此反應,隻怕是自己的姻緣有成,握住他的手大喜道”兄弟你說,隻要哥哥能做到的,絕對沒有二話,為了娶個婆娘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狗哥笑著說“倒也不是什麽高明的法子,隻不過我大哥二哥認識的人比較多,他們或許有法子。


    樵夫失望的說“你大哥二哥是做什麽的,認識的什麽人阿?


    狗哥說“我大哥二哥是使者,好像是發什麽,賞善罰惡令的,認識的人可多啦。


    樵夫還以為是大戶人家裏傳信的,不屑的說”那也就認識幾個丫鬟婢女的吧,不過也行,那麽你大哥二哥在哪裏呢,我看就今天吧,今天幫老哥哥介紹一個,到時候成了親請你喝酒。


    狗哥說“我也不知道大哥二哥在哪,我也在找他們,聽說是在南海漁村,你知道嗎一直往南走,看到海就是了。


    樵夫說”我這輩子還真沒看過海,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狗哥臨走前,把謝煙客送的玉簫給了他,對他說隻要見到大哥二哥,把玉簫給他們看看,興許管用呢。自己也會順著玉簫來找他的。


    樵夫盯著這麽個玩意兒,不知道它能做什麽,但是既然是狗哥送的,倒也就收下了。


    狗哥不知道的是,後麵樵夫在老太婆死後,還真的跑去南海漁村,見到了海的樣子。


    後麵謝煙客帶著石中玉四處遊曆的時候,還看到了這支玉簫,了解了來曆之後,不由得啼笑皆非。心想你石破天還真是古道熱腸,把自己送的玉簫送了一個山間不知名的樵夫,想著罷了,順手幫他一把。給樵夫找了樁門當戶對的姻緣,對方是煙花柳巷之地的一個窯姐,人倒是挺標致的,小臉蛋兒眉眼盈盈勾著男人的魂魄,隻不過從事的職業倒是低賤的很。


    謝煙客也滿不在乎,他最煩繁文縟節的禮教,心想你一個樵夫,還三十幾歲,人家黃花閨女也瞧不上你,為圖省事,還讓石中玉進胡同口裏隨便贖身一個姐姐給他也就是了。


    石中玉那是何等人物,那可是風流陣裏的急先鋒,當初就是在揚州的怡紅院待了大半年才被張三李四揪出來,可謂是豔福不淺。這讓他去煙花巷子裏找個漂亮姐姐,那還不是回家了一樣,楞是在裏麵待了將近一個月才出來,差點氣的老謝衝進去找他了。


    而且石中玉出來之前還胖乎乎的,出來之後人都沒精神了,足足瘦了五斤,也不知道在裏麵做什麽,把謝煙客給他的金葉子全花光了,走的時候帶了這麽一位窯姐出來。


    這窯姐叫萱兒,早年間也是狠心的父母養不起孩子,賣進來的,自己沒錢贖身也隻能賴這兒了,本來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隻能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餘生,沒想到被石中玉挑選了出來,不由得滿心歡喜,還以為是俊美瀟灑的石中玉看上了自己,等到地方一瞧,原來正主是個又黑又沒文化的樵夫,一陣失望。


    謝煙客也懶得跟她廢話,隻說了一句你要不要,我不要給你送回去。


    萱兒說“哎喲看您說的,萱兒哪敢呢,萱兒就是這水裏的落葉兒,官人喊奴家去哪,萱兒就隨著流水飄到哪兒。這往後阿,您叫我去哪萱兒就去哪裏,真真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絕對聽話的很。


    石中玉大為後悔,心想自己隻是把錢花光了,才隨便挑了一個臉上脂粉塗抹得特別厚的。


    沒想到還挺有味道兒的,不由得大為後悔。


    謝煙客白眼一翻,指著樵夫說這就是你老公了,跟他過日子去吧,不由得心裏埋怨起狗哥把自己的玉簫亂送給別人。


    樵夫突然得了這麽一位千嬌百媚的小娘子兒,才不管她是做什麽的,高高興興的抱著老婆在南海漁村定居了下來,從此樵夫變成了一個打魚的漁民,婚後和萱兒倒是頗為融洽。


    萱兒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傻大個的樵夫,居然如此的,咳咳,少兒不宜的內容。總是就是誇男人很猛。


    如果說白自在是威德先生,這位樵夫可以算得上是威猛先生了。


    也難怪萱兒驚歎不已,放棄石中玉這小白臉兒,安安心心的跟樵夫過了日子。


    這當自家的男人,倒也是美滋滋的事兒,幸福還在後頭呢。


    從此南海漁村就多了這麽一對夫妻,誰見了萱兒姐都會多看兩眼,然後被樵夫惡狠狠的趕走,說這是我的婆娘,誰都不準搶走,萱兒就笑嘻嘻的說那你可得多補償補償人家哦,使出你的渾身解數,給人家伺候好了才死心塌地跟你呢,要不然老娘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樵夫大笑道“我這輩子別的不會,就有一膀子力氣,沒見過牛犁地還沒見過豬跑嗎?俺這輩子隻見過耕壞的牛,沒見過犁壞的地的哩。我就把之前砍柴的大力氣花在別的地方,也一樣夠勁的很!“萱兒姐姐紅著臉承認道”老公他確實挺有力氣的,咳咳,反正,反正我是不後悔嫁給他,我覺得他比那個小白臉石中玉好多了。“然後害羞的抱住了他


    每天晚上,南海漁村的男人都來聽牆根,要是小乞丐在這裏,肯定會疑惑的問狗哥。


    ”大肉包哥哥,那個姐姐為什麽慘叫阿,看起來她很痛苦的樣子,一直在喊我要死了“


    狗哥也不懂,要是聽到小乞丐這麽說,肯定會疑惑的說”我也不懂,回去問問阿繡吧。


    以上,就是狗哥路過人間帶著小乞丐,和樵夫體驗了人間疾苦,萱兒水深火熱的幸福生活的事情兒,唯一的受害者就是石中玉,足足瘦了五斤啊,真是累壞了啊他,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了屬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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