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德先生白自在看眾人平安無事,喜上眉梢的點點頭,大笑道「姓王的,你服不服我?」


    那灰衣老者起身,朝著石破天躬身一禮,說道。


    」石少俠神功驚人,感念少俠不殺之恩,可王某自知今日傷人無數,這就自盡以謝罪。「


    眼看著灰衣老者就要一掌打在自己天靈蓋上,石破天握住了他手,溫和一笑,說道。


    」老先生,你還是先說清楚一點比較好。打死你當然容易,隻是背後的勢力是誰,麻煩你說個明白。「


    灰衣老者長歎一聲,把來龍去脈通通抖了出來。


    原來從俠客島回來之後,這些老家夥也不安分了。


    這些人在石壁上研究武學數十載,武功早就碾壓中原群豪,奪了各自掌門人位置自不必說,更是攪得天下大亂,武林中一場浩劫降臨,這些人一是舊病複發,犯了在俠客島上苦熬苦捱的毛病,到處找人比武。原來的武林已經落寞了四十年,人才凋零,青黃不接,哪還有像樣的武林高手?


    少林武當崆峒青城峨眉昆侖華山丐幫,但凡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都被這些老頭挑戰了個遍。


    比到最後,還是從俠客島回來的那群老頭內戰,貝海石謝煙客又不出手,中原武林根本沒人能抗衡一二。


    二是為了太玄經的武功,眾人吵的天翻地覆,都認為對方偷學武功,不肯據實相告。


    三就是誰也不服誰,在此之前還有龍木二島主壓著,現在二人仙逝,這些人的邪惡念頭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了出來。


    現在的江湖武林就是一場大逃殺,沒有任何一個門派能逃得過被圍獵的局麵。


    俠客島回來的這數百人,幾乎就是神州大地的一場浩劫,幾乎是降維打擊式的滅門滅派。


    灰衣老者說完這一切,長歎一口氣,問道。


    」石少俠,老夫也是身不由己啊,就算我不來,也會有其他人來滅了雪山派,這些人殺心太重,完全不在乎門派生死。「


    這番話可以說是石破天驚,石破天和阿繡麵麵相覷,久久無人說話,這內室竟然死一樣的寂靜,仿佛頃刻之間變成無人的鬼蜮一樣驚悚。


    遠在雪山不問世事的白自在,也驚出一身冷汗,問道。


    」老王,你此話可當真?「


    」白自在,騙你有什麽好處嗎?你也忒瞧不起人,我王驚羽好歹是川西蒿子門的掌門人,和你雪山派掌門人平分秋色,又何必說假話恭維你?「


    白自在也不生氣,他長舒一口氣說道。


    」孫女婿,這下完了,中原武林隻怕是。「


    石破天臉上驚疑不定,他腦海裏浮現龍木二島主死前對他說的遺言。


    《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學會了全部的太玄經武功,否則會給你招來無窮無盡的煩惱》


    石破天一向心性純真,此時念及龍木二島主的淳淳教誨,又想到灰衣老者說的,中原武林群雄逐鹿的局麵,不由得嚇得一身冷汗。


    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學會了石壁上的太玄經武功。


    白自在,阿繡,史婆婆,白萬劍白師父。


    甚至他父母黑白雙劍石清、閔柔,豈不是通通要被這些人盯上?折磨致死?


    史婆婆到底智商頗高,她冷靜說道。


    「大粽子你過來。」


    石破天走了過去,史婆婆附在他耳邊道。


    「大粽子,我估摸著,這世上也唯有你一人的超絕武功,可以出麵平息事端了,否則這些梟雄豪傑紛爭不休,到最後把江湖武林變成人間煉獄,大家統統完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隻怕到時候,我雪山派也是雞犬不寧。」


    石破天道。


    「是,我明白了,史婆婆。」


    史婆婆繼續說道「我思來想去,也許不能讓阿繡拖累你,在你平息紛爭之前,嗯,你和阿繡不能完婚。哎,大粽子,不是我老太婆絕情寡恩,要是可以,我自己死了都無所謂。隻是阿繡年紀還小,武功低微無法自保,她不能牽扯進來,也不能成為你的負擔。」


    石破天驚恐的看了她一眼,臉色微變。


    阿繡何等聰明睿智?看到狗哥臉上神色大變,心下猜到了幾分,朗聲道。


    「奶奶,你是在勸大粽子哥哥離開我吧?不,奶奶,我要和他在一起。無論遇到什麽局麵,我都要陪著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麵對」


    石破天血熱如沸,充滿愛意的看向阿繡,她也在看著自己,眼中溫柔似水,又帶著幾分鼓勵的意思。


    白自在笑道。


    「小翠,年紀大了還怕死啊,年輕人尚且為愛瘋狂,你怎麽還打起退堂鼓了?我雪山派雖然地處一隅,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讓他們來!我白自在何有所懼?」


    史小翠見丈夫豪氣蓬勃,一如往昔年輕時候的熱血豪邁,眼神也溫柔了下來。


    她笑道「你以為是我貪生怕死是不是?老鬼,大不了是個死,這條命我三十年前就不在乎了,隻不過為了孫女的安危著想罷了。哼哼,要是我自己,再來一百個姓孫的又如何,橫豎不過一死。」


    灰衣老者哂然一笑,說道。


    「我該說的話已經說完,留著這負罪之身也無用了,這次傷了無數雪山弟子,罪孽深重,唯有自裁方可謝罪。石少俠,我隻最後問你一句,石壁上的武功,你會了幾成?這白自在說他會了劍法,我卻不信,我們在俠客島二十年,才沒參透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意思,這白自在無非內力強點,招式上他哪比得上我?」


    灰衣老者此時一心求死,放空一切,說話無所顧忌。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石破天倒也不想有什麽隱瞞。


    他湊過去悄聲說道。


    「前輩,我武功低,又不識字,石壁上的武功我一項也不會。」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說道。


    「他們還說你認識張三李四賞善罰惡二使,說不定他們給你偷偷作弊,把心法口訣告訴了你,哼哼,我們窮盡三十年的寒暑,怎麽可能輸給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他們在南海漁村等著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奮力一拍,在人世間留下最後的三聲大笑,當場天靈蓋碎裂而死。


    石破天歎了口氣,人心險惡,他算是見識到了,原來不止有一個人覺得他學會了太玄經,而是大部分人都猜忌他。


    南海漁村,石破天反複念叨著這四個字,看來自己是一定要再去一次了。


    這時白萬劍驚慌失措的推開門,卻隻看到灰衣老者天靈蓋碎裂,紫衣老者一動不動,他上前一推,紫衣老者直挺挺的摔了下來,顯然是早已經死去多時。


    史婆婆笑道「劍兒,你來晚了,我金烏派大弟子史億刀已經料理完了。」


    白自在哈哈一笑,說道。


    「誰說是你金烏派更勝一籌?明明是我雪山派的孫女婿贏了,是也不是?」


    阿繡溫柔的看著狗哥,上前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手,動情的說道。


    「大粽子哥哥,我白阿繡此生非你不嫁,南海漁村我陪你去,是生是死,我們也再不分離了。」


    翌日,雪山派掃清了戰場,洗清了血跡,搬運屍體集體丟在了深山雪穀之中,任老鷹禿鷲飽餐一頓。


    石破天和白阿繡舉行了盛大的婚禮,白萬劍和妻子親自主持,所有長門弟子全員到齊。


    花萬紫、耿萬鍾、柯萬鈞、王萬仞、呼延萬善、聞萬夫、汪萬翼全員到齊,有感於石破天救了掌門人的恩德,再加上師哥師姐們對小師妹白阿繡的疼愛,這些人都是真心實意的祝福,禮品自不必說,都是新人成家立業要用到的。


    封萬裏自叛出長門,再無顏麵見人,前段時間獨自下山去了,生死未卜,花萬紫帶人搜尋過了,始終不見師哥風火神龍的人影,她回來還暗自哭泣了幾次,隻能接受了這個無疾而終的悲劇。


    廖自礪失血過多,前段日子氣死了。成自學、齊自勉、梁自進三個倒黴蛋自不必說,就算是假惺惺的祝福,那也是表麵功夫做足了,隻敢在心底裏罵「兩個老不死的,一對奸猾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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