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劉傳明母親的事兒原本秦淮瑾那邊兒已經差不多了,就差一點兒證據。


    現在有於師長插手,縣武裝部和公社同時施壓,生產隊那邊兒很快就湊齊剩下的證據了。


    劉傳明母親的去世確實不是簡單的因病去世。


    劉母隻有劉傳明這一個兒子,歲數還不大,平時有兒子接回家的津貼,上工也是做的輕省活計。


    原本日子不錯,但是劉母一直心疼兒子在外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又怕哪天回不來了,就自作主張給他取了個媳婦兒。


    劉傳明因為一直無法在母親身邊盡孝,對劉母的決定也默認了。


    老老實實地回家結了婚,隻是沒來得及圓房就被緊急任務叫回了部隊。


    再見到錢桂芬的時候他娘就沒了。


    大隊說是突發急症摔在灶台上,送到醫院的時候人都涼了。


    劉傳明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麵,對照顧母親走了的錢桂芬隻能多多照顧。


    她惹事兒了,他在後邊兒收拾。


    也是錢桂芬來了部隊之後,劉傳明才發現她的為人,對於她的行為他不認同,自認不是一路人,所以一直沒有跟她圓房。


    直到被團長點醒,他才發現母親的去世有疑點。


    看著手裏的電報,劉傳明一個大男人在辦公室哭得撕心裂肺。


    於師長眼圈泛紅,轉身不去看他,其他軍官也麵露不忍。


    誰也沒想到劉傳明的親娘居然死的這麽慘。


    這次的電報有部隊擔著,縣武裝部沒有吝嗇錢,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發來。


    錢桂芬剛嫁到劉家的時候還知道遮掩,隻不過確定劉傳明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一次之後,她直接不演了。


    生產隊裏的每一戶都被錢桂芬訛詐過,有的時候是一把青菜,有的時候是一個雞蛋。


    因為她是軍屬,生產隊的人拿她沒辦法,隻能忍著。


    這人啊從來都是欺軟怕硬的,劉母就是個好脾氣的,年輕的時候劉父沒死的時候護著,劉父去世之後劉傳明十二歲就撐起這個家。


    十六歲去當兵之後,生產隊的人更是沒人敢欺負她。


    劉母的日子過得還是很舒心的,跟生產隊裏社員相處得也好。


    隻是這樣的日子娶了兒媳婦錢桂芬之後就不見了,大家惹不起錢桂芬,就明裏暗裏地排擠劉母。


    劉母也覺得錢桂芬的行為丟人,不止一次跟她吵架。


    隻是她一個軟了一輩子的包子,哪裏是錢桂芬的對手,每次爭吵都被錢桂芬罵得窩在被窩裏哭得上不來氣。


    最後這次是因為錢桂芬鬧到大隊長家,從大隊長的兒媳婦手裏訛詐了五塊錢。


    大隊長肯定不能咽下這口氣,於是開大會的時候當著整個生產隊的人批評了劉母治家不嚴。


    劉母除了在家被兒媳婦罵過,長這麽大也沒這麽丟人過,回家兩人就打起來了。


    錢桂芬是個彪的,劉母哪兒是她的對手,被錢桂芬按在地上打了得起不來之後,錢桂芬依舊沒有罷休。


    她把家裏之前栓牛的韁繩找出來,套在劉母脖子上,還綁了她的手腳,把人拴在劉母的屋裏。


    錢桂芬也沒想要人命,就想著讓劉母給她討個饒。


    結果劉母也是個有骨氣的,硬是不低頭,又趕上錢桂芬娘家出事兒,等錢桂芬回來,劉母已經被活活餓死了。


    大隊長的供詞也很清晰,他是被錢桂芬訛詐的,錢桂芬說因為他的批評,劉母覺得現眼,絕食而亡。


    當時下葬劉母的時候他是看見劉母手腕腳腕上磨得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自然不信劉母會因為這個尋死,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還是在他手底下死的,想要不被追責,最好的就是病逝。


    所以大隊商量了下,草草給劉母辦了喪事下葬。


    然後給錢桂芬開了介紹信,讓她離開了生產隊。


    這會兒劉傳明哭得像是一隻失去母親的幼獸,哭聲悲涼。


    秦淮瑾蹲下拍了拍劉傳明的後背,“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劉傳明都要崩潰了,他抓著秦淮瑾的胳膊,雙目無神:“老大,我娘是生生餓死的,她那會兒一定在想我……”


    想她的兒子為什麽不去救她。


    於師長震怒,“處理,一定要嚴肅處理!”


    他指著郝山河,“把人壓到縣裏,告訴他們,這事兒不能輕飄飄地放過,一定要那個女人償命!”


    原本軍方就不應該插手地方的事兒,但是這事兒涉及軍屬,軍方無論如何都要拿出一個態度來。


    團裏給劉傳明放了長假,讓他回鄉處理母親的事兒。


    自從這事兒之後,家屬區安靜了不少,柳沉魚也過了幾個月的安生日子。


    當然,除了每天依舊要死要活的劉曉慧。


    柳沉魚看著眼前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京城出事兒了?”


    通訊不方便就這樣,有什麽消息都要秦淮瑾傳遞。


    看他的模樣,應該不是小事兒。


    秦淮瑾伸手握住她作亂的小手,拿到唇邊親了親,輕聲道:“不是什麽大事兒,但確實要去一趟。”


    他摸了摸柳沉魚冰涼的膝蓋,皺著眉,“這次去了京城,讓靳老給你看看膝蓋。”


    已經初夏了,柳沉魚的膝蓋好像還活在冬天,從骨子裏散出的寒氣,冰的秦淮瑾心涼。


    “好。”


    對自己身體好的事情,柳沉魚從來不會拒絕。


    她沒問到底是什麽事兒,轉身進屋收拾衣服。


    這段時間她在家學習,做衣裳,療養身體,歲月靜好的都有些不真實了。


    現在好了,一下又把她拽回現實世界了。


    秦淮瑾行動迅速,柳沉魚收拾好東西之後,帶上睡得迷糊的老三,去學校接上老大老二,直奔省城火車站。


    半路,柳沉魚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風景,笑問:“是劉芳出事兒了吧。”


    能讓秦淮瑾三緘其口的人,京城好像就是賀白梅和劉芳兩個了。


    看他的樣子,劉芳出的事兒應該還不小。


    “居然有生命危險了?”


    她是想讓劉芳吃點兒苦頭,卻沒想要她的命。


    這世上沒有誰必須要愛誰,柳沉魚早就看透了這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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