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巡檢司有五家子弟幫忙梳理後勤,劉向負責維持治安,張欒負責練兵。


    洛川則讓他唯一認識的巡丁張阿大,再抽調兩個老兵隨他探查周邊地形。


    桐山四海天王麾下雖然都是扔下鋤頭不久的農民,但也比洛川這個巡檢司強出不少。


    畢竟已經嘯聚山林半年多了,手上已經染血。


    屏東鄉鄔堡太小,若將所有人都集中,很容易生亂,也沒有足夠的居住空間。


    據城而守肯定行不通,桐山與鎮安縣城和屏東鄉都在洮江北岸,江麵無法阻擋敵軍,反而讓他們難以逃脫。


    洛川對周邊地形雖然熟悉,但戰場與打獵可謂殊途同歸。


    對於這些缺乏訓練的民裝,最佳的作戰方式就是防守戰。


    最終還是張阿大這個老兵油子提醒,在五裏外官道有一處望江山埡口。


    這個地方曾因防禦草原襲擾而設有駐軍,如今早已廢棄。


    盡管不是南下的主要通道,卻是通往桐山郡的重要道路之一。


    要繞路避開此地,至少需繞行近兩百裏,穿越高山密林,並且還需要渡過洮江。


    洛川實地勘察,發現望江山埡口並非多麽險峻,隻有二十丈左右,隻是坡度很陡。


    埡口上有一大片平地,洛川估計駐守兩百士卒不成問題。


    隻要有這麽多人,再加上足夠的滾木礌石,絕對的防禦寶地。


    當即就決定再此紮寨,下令抽調三十名老兵和一百七十名青壯士兵,帶著三天的幹糧前往那裏駐守。


    並且征召民夫伐木、壘石,為了讓大家有積極性,全部用糧食作為報酬。


    眼下是三月,雖無冰雪,夜晚仍有涼意。


    春風陣陣,為防敵人縱火,他命令清理周圍三裏內的樹木。


    借助這些木頭可以臨時搭建一些木屋,作為棲身之所,亦能在緊急關頭用作滾木抵禦敵人。


    此外,他們讓人還製作了大量拒馬,都擺放在埡口下的管道上,以阻敵前行。


    為了激勵士氣,年過四旬的洛川親自與士兵同吃同住。


    他還讓自己的獨子洛承負責押送糧草,洛承今年二十二歲,已考中舉人。


    原本計劃明年參加會試,如今家鄉遭遇兵亂,他隻能投筆從戎,為父親分憂。


    洛家對洛承寄予厚望,從小教他習文練武,家傳的戰場破陣刀早已用得嫻熟。


    收到父親洛川的影響,同樣擅長硬弓,可謂文武全才。


    洛川安排完防禦,又下令將官道方圓五裏內堅壁清野,所有村民帶著糧食和牲畜全部遷到埡口之後。


    一是防止叛軍裹挾百姓,再者是不給對方補給糧草的機會。


    屏東鄉這邊正在緊鑼密鼓的訓練士卒,遠在三百裏外的桐山郡卻已經烽煙遍地。


    十天前,杜遠率領一萬叛軍下山,對外宣稱為五萬。


    人要上萬,無邊無延。


    也不知是不是安逸太久,桐山郡周邊的縣鎮很快就接連陷落,同樣又裹挾了五萬災民。


    如今隻剩下郡城依舊堅挺,十萬叛軍接連攻了七天都沒攻破,反而損失慘重。


    人多也有人多的問題,如今糧草已經短缺。


    當初想著占領郡城,獲取足夠的兵器,再攻打洮陽郡。


    如今隻能提前行動,杜遠讓他二兒子杜休率領本部三千人馬,對外號稱一萬人,進攻鎮安縣這個北地糧倉。


    要知道整個鎮安縣正常隻有一營五百士卒,按照桐山郡的情況來看,三千人馬已經足夠了。


    洛川早就將探馬撒出去十裏,一天會探很多次。


    此時他正站在埡口上查缺補漏,眼看遠處一匹快馬跑來,正是張阿大,自然有士卒搬開拒馬讓他過去。


    片刻後,張阿大喘著粗氣跑上埡口,洛川遞給他一個水袋。


    “咕咚、咕咚!”


    張阿大這才好點,臉上滿身冷汗,有些緊張地說道:


    “稟告洛大人,叛軍已經到了,小人返回前看到他們已經來到十五裏外。”


    洛川裝作鎮定自若,笑著說道:


    “張阿大無需著急,慢慢說,敵人有多少?”


    畢竟隻是巡丁出身,根本沒有經曆過大戰,張阿大張了張嘴,一臉羞紅的道:


    “大人恕罪,小人看不出來。”


    洛川毫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無妨,管他多少賊兵,來到望江山埡口都是送命。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以後少不得讓你傳遞消息。”


    張阿大見洛川不僅沒有怪罪,還非常關心他,隻感覺心中暖暖的。


    鄭重的對著洛川躬身一禮,這才退去。


    洛川揮手,一旁的鼓手立馬開始擂鼓。


    鼓響三通,管道那些看管拒馬的士卒立刻退到埡口之後做好準備。


    而山頂上的兩百士卒同樣長刀出鞘,弓箭上弦,隨時準備應敵。


    約莫兩個時辰後,官道之上煙塵滾滾。


    洛川雖然沒有經曆過大戰,隻能憑借兵書推測對方最多可能有五千人。


    即便如此,對方的兵力也是埡口守軍的二十多倍。


    別說其他民壯,就是洛川也感到膽寒。


    為了鼓舞士氣,洛川身穿鐵甲,親自擂鼓助威。


    並且給巡防司傳令,命令張欒率領五百人在埡口下隨時準備支援。


    杜休聽手下說望江山埡口已經有朝廷軍隊駐守,本來還有些擔心。


    但聽說主將居然是一個舉人老爺,臉上滿是鄙夷。


    不過他能獨領一軍,自然不是草包。


    指揮作戰雖然一般,但為人十分謹慎,讓屬下王鐵頭率一營人馬試試成色。


    王鐵頭本就是桐山一帶的山匪,見杜遠勢大率軍來頭。


    這種積年老匪敢打敢拚,很快就坐上校尉,獨領一營五百人。


    沒想到王鐵頭,竟然一頭撞到鐵板上了,一如既往的勇猛,但洛川他們占據地利。


    滾木礌石一頓砸,差點讓他全軍覆滅。


    王鐵頭見勢不好,趕緊撤退,這才逃出一半人。


    杜遠眉頭緊皺,首戰不利,這讓他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覺。


    強攻不行,那就偷襲。


    等到天黑後,趁著夜色,讓親衛百人,躡足攀上山頂準備突襲。


    洛川雖然沒有指揮經驗,但兵書沒少看,自然有所防備。


    一頓滾木壘石下去,隻有十來個幸運者逃脫,杜休接連輸了兩場更加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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