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教育一個人的方式不僅僅是讓他到監獄裏接受改造。還有其他的方式也可以讓人記得住自己的錯誤。你好好睡覺,聽話。”陸北庭的聲音柔和,讓她原本不安的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她眼中滿是心疼:“可是爸年紀這麽大了,哪裏經得起他這麽折騰。”


    “小晴,你好好睡覺。我去陪著爸。”


    客廳裏,沈梓安就坐在沙發上,看著滿屋的狼藉和蜷縮在地上的沈鍾,他仿佛又回到了雲城的村子裏。


    那個一地雞毛的家裏,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王桂花的謾罵之聲。那種看不到光的日子,讓他都找不到人生的意義。


    他的臉上滿是沉重,道:“我離開雲城的時候,你在監獄裏。我也在想,或許監獄裏能讓你長大,能懂事。但是看來是我錯了。”


    沈鍾嘴裏塞著抹布,雖然狼狽,但是卻壓製不住他身上的戾氣。他扭動著身子,眼中猩紅的看著他:


    “嗚嗚。”


    “沈鍾,已經和你娘離婚了。我和她之間這麽多年都是個錯誤。我一直覺得走的太著急,沒能和你說清楚。但是沒想到我們之間的談話會以這種方式。”


    “嗚嗚……嗚。”沈鍾在地上掙紮著,他顯然一點都不認同沈梓安的言論。王桂花告訴過他,沈梓安就是牛棚裏的人,這種人就該多受苦才能改造。


    “沈鍾,我不是你的父親。你是村長的私生子。這些年,你娘和他一直都沒斷。”沈梓安盡管不願意提及。但是這些話自己不說,隻怕王桂花這輩子都不會說。


    “嗚嗚……嗚嗚……”沈鍾顯然是不認同這些。


    “我在牛棚改造,日子苦,但是從來沒有想著要去攀附誰。和你娘為什麽在一起,你可以去問她。但是這麽多年,沒有帶走家裏的一分錢。國華在村子裏掙的工分,年底的分紅;小晴結婚之後的錢,都用在了你身上。”


    “嗚嗚……”


    “國華不是你的哥哥,小晴也不是你的姐姐。沈鍾,這麽多年,我沒有給你教導,自然對你的未來,我也沒有權利參與。但是請你記住:這些年,大家都沒有欠你的。你為什麽來了滬市我不想知道。今天我不追究,就自己走好自己的路。”


    沈父緩緩起身,將他嘴巴裏的抹布扯掉。


    “沈梓安,我告訴你!你想撇開我,休想!”沈鍾離開的時候,他曾經去監獄裏看過王桂花。王桂花得知了沈梓安現在成了大學的教授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放過他。


    “你走吧。”


    “不!我不走!你是我爹,這裏就是我家。”


    “你爹是村長。你如果再來我這裏,我會直接將你的身世寫一封信送到雲城思想管理委員會。你這個私生子和他馬上高考的孩子相比,他會保那個?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沈梓安。你少威脅我!”沈鍾心裏有點忌憚,畢竟村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不是威脅,是要你認清現實!”沈梓安起身道:“北庭,給他鬆綁,讓他走吧。”


    “爸,我帶他走。”陸北庭一把將他拽著起來。


    沈鍾還想叫。陸北庭的眼神讓他瞬間慫了下來。他的拳頭太硬了,自己已經掉了一顆牙齒,如果再說話,自己其他的牙齒也保不住了。


    他就被陸北庭推著離開沈家。臨出門的時候,還留下了一記恨恨的眼神。


    “沈梓安都說放了我,你幫我把繩子解了。


    “你和他的事情是你們的事情,但是我的事情沒結束。”陸北庭就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一手拽著他直接往外拖。


    “你什麽意思?放開我!”


    陸北庭一向信奉一點,能用行動說明的事情,絕對不用嘴巴。他一個字都懶得多說,直接提著他到了一處綠化林子的地方,上來就是一腳。


    沈鍾直接被踹出去好遠!


    他摔倒在地上,骨頭都要摔碎了!他轉身看到路北庭的時候,就看著夜色之下那魁梧的身形。


    他身上肌肉的線條分明,被月光鍍上了一層寒光。他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身上的殺意讓他不寒而栗!


    “你幹嘛!”沈鍾的話開始哆哆嗦嗦!


    陸北庭一步步上前,沈鍾在地上一點點蜷縮著後退!


    就在陸北庭來到他身前,俯視著他的時候,他甚至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你要幹什麽?”


    陸北庭俯下身子,將他手裏的繩子解開。


    沈鍾鬆了一口氣,就在他手上的繩子鬆開,他想著離開的時候。陸北庭的大手直接拎起來他的胳膊,就像是摔一個小雞仔一樣摔到了地下。


    一股刺痛從四肢百骸傳來。


    沈鍾疼的都喊不出來。


    他趴著想要起身,陸北庭一腳踩在他身上,道:“給你鬆綁了,你要是想反抗趁早。”


    沈鍾這才明白,他不是要放自己走!他是覺得綁著自己打的不過癮!


    “陸北庭,你就是個魔鬼!”


    “嗯。上個這麽叫我的人,已經不在了。你該慶幸你姓沈。”陸北庭的腳一用力,就聽著哢嚓的一聲!


    “啊!”沈鍾撕心裂肺的一聲傳了出來。


    “起來啊!我給你機會還手,你要抓住機會。”


    “現在是新社會,你敢殺我!”沈鍾整個眼球疼的都要爆出來了!


    “上個月殺了幾百個反動分子。你一個監獄出來的人,思想上有問題,我殺你如何?”


    “陸北庭!你這是亂扣罪名!”


    “你要想活著就別讓我看到你。否則下次,你一定是肉醬。”說這話,陸北庭一腳勾起他,一個飛腳將他踹到幾米遠:“滾!”


    沈鍾看著陸北庭,就像是看到了羅刹!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生怕陸北庭改變主意。他連滾帶爬的跑了。


    陸北庭像是沒事的人一樣回到了家裏。他看著坐在客廳裏發呆的沈梓安,沈小晴就陪在他身邊。


    “他走了?”沈小晴輕聲問。


    “嗯。沒事了。爸。去休息吧。”陸北庭上來扶著沈梓安起身。


    沈梓安眼中帶著疲累,說道:“北庭,我這一輩子隻怕是爛事纏身了。你帶著小晴盡快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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