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遊戲,孟允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麵,整個人都懨懨的。


    於是她不知道,幾輪之後瓶口又一次指向何嘉與。


    “快說快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何嘉與沒說話,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地看向一個方向。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追尋過去,是孟允。


    大概是幾十道視線太過強烈,孟允飄走的思緒漸漸回籠。


    她不明所以地睜著大大的杏眸,“你們……看我幹嘛?”


    然後眾人的目光默契地移到何嘉與身上。


    孟允瞥到桌麵空酒瓶的瓶口對準了何嘉與,再稍稍結合他之前的真心話,一琢磨。


    他……喜歡的人是她?!


    ……


    ……


    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大家都默契地讓孟允和何嘉與走在最前麵。


    電梯門緩緩關上。


    孟允扭頭,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何嘉與。


    其實算起來她和何嘉與也認識很久了,第一次知道他是初中的時候,他因為打架當著全校的麵在國旗下做檢討。


    孟允當時並沒有什麽感覺。


    第一次認識還是因為趙立宵的緣故。


    那是初二吧,他踩著滑板給趙立宵送數學作業,那時候他就展露他自戀的小性格了。


    看到趙立宵身旁的她,笑著大大咧咧打招呼,“你好啊,小美女。我是澤清中學最帥的何嘉與,很高興認識你。”


    “你……怎麽想的?”


    孟允的回憶被打斷,一抬眸,何嘉與的視線明晃晃落在她臉上。


    “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何嘉與避開視線,看著地麵。


    雖然想過這種可能,但他還是很難過。


    “我可以知道是誰嗎?”


    孟允頓了頓,她還是第一次見何嘉與這麽焉的一麵,在她的記憶裏他似乎永遠都是笑著的,是個名副其實的陽光開朗男孩。


    但,喜歡是不受控製的,他的喜歡她沒有辦法給出回應。


    孟允苦笑了一下,她的喜歡又何嚐不是沒有回應呢?


    她動了動唇瓣,正想說話,電梯停在三樓,電梯門打開進來一家三口。


    他們倆默契地止住了這個話題。


    電梯很快停在了一樓,孟允和何嘉與並肩往外走。


    剛出大門就見一道身影站在路燈下,白襯黑褲一如當初的第一麵。


    孟允的杏眸爬上一抹歡快與欣喜,即使試探沒有結果她還是欣喜於他的主動。


    路燈就在對麵,那身影散漫卻也是人群中最顯眼的存在,何嘉與當然也一眼就看到了。


    “我哥哥來接我了,我先走了。”聲音裏的輕快是何嘉與不曾聽過的。


    他恍然察覺。


    孟允沒說,但他好像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了。


    何嘉與牽動嘴角想笑一笑如往常一樣,可嘴角卻好像墜了千斤。


    一陣微風吹來,把他年少的喜歡吹散在風裏。


    至此,單戀結束。


    “孟允。”


    孟允回頭。


    “祝你平安,祝你以後找不到像我這麽好的男生。”


    做不到祝你幸福,那就祝你平安吧,再見啊,孟允。


    少年人總是倔強著不肯落淚,好像全世界隻有自己的自尊最為重要。


    但他的眼淚總會為心裏的她砸下一滴,就一滴。


    ……


    葉行雲眯了眯眼,何嘉與的話並沒有降低音量他自然也聽得到,看著站在他身前的孟允,“玩得開心嗎?”


    餘光裏,何嘉與落寞地轉身離開。


    孟允的杏眸在燈光下泛著如水波般地瀲灩,咻得一彎,眼裏的水波蕩漾著醉人的光澤,“開心。”


    雖然過程中有一點點不開心的地方,但總的來說還是開心的。


    被這樣一雙眸子看著,葉行雲的心突然一軟,臨到嘴邊那句“是嗎?有人給你表白就這麽開心?”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他低聲笑道:“那現在,我們回家?”


    孟允乖乖點頭,手抓上他的白襯。


    葉行雲來時帶著不明所以的衝動,直到接到想見的人也沒弄明白。


    或者說他明白但不想承認。


    前麵一個紅燈,葉行雲踩下刹車,微微的慣性讓他係著安全帶的身子往前。


    停在路口的車輛有序地排成一隊,葉行雲看了眼後座,孟允已經睡著了。


    車內的光線昏暗,她的半張臉在溫柔的光線下,另外半張臉掩藏在陰影中,分明的界限切割著被禁錮的溫柔。


    綠燈亮,車輛重新匯入甲殼蟲大軍,而後獨自駛離,停在一棟小別墅前。


    葉行雲已經很熟練地穿過孟允的雙膝和腰,手用力,一把抱起。


    抱起來來時,孟允的上衣往上縮了一小節,葉行雲的半個手掌貼上如玉般溫熱的肌膚。


    手底下細膩的觸感,葉行雲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幅畫麵:


    一隻指骨分明的大手覆上潔白如瓷的肌膚,有規律地一點一點揉著。


    他是碰過手掌中的細膩的。


    葉行雲眼眸中閃過慌亂,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那截修長的中指動了動,勾著那一層柔軟的麵料蓋住讓他慌了心神的肌膚。


    他定了定片刻,抱著懷裏的人重新往前走。


    上樓。


    葉行雲來到床邊,把人放下,拿過一邊的遙控器,打開空調。


    稍稍等了一會,房間的溫度開始下降,葉行雲拉過被子搭在孟允的小肚子上。


    孟允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抓上了他的襯衫。


    她似乎格外喜歡這個動作。


    葉行雲的視線落在那截白嫩的手指上,指甲蓋粉粉的,小小恰似一節粉色翡翠,讓人想上手摸一摸。


    似是察覺他要走,她輕輕皺起眉。


    葉行雲指尖落在她的眉間,一點一點撫平皺起的眉頭。


    她不適合皺眉,她就應該開開心心的。


    撫到眉尾,葉行雲注意到孟允的眼角泅著淡淡的紅,忽而想起那點被忽略的酒氣。


    那時候被何嘉與的告白引去了注意力因而忽略了這一點。


    他輕聲一歎,倒是忘了畢業聚會,尤其是男生多的畢業聚會少不了酒。


    葉行雲去衛生間用熱水洗了一條毛巾,輕輕地幫孟允擦臉。


    額頭,眉毛,眼睛,鼻子……每擦過一個地方,葉行雲的視線就不自覺地停留。


    染上酒氣的臉頰紅紅的像是敷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小巧的鼻頭圓潤,殷紅的唇上好像抹了一層口紅,淡淡的香氣混著極淡的酒味。


    不難聞,反而有點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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