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會對他們家老葉總頂嘴,偶爾不聽林女士甚至是陽奉陰違。


    也因此他早早就養成了獨立的個性,在成年有了經濟能力之後就想搬出去。


    有時候葉行雲也不得不承認基因的強大,他也走上和父母一樣對事業極度上心的道路,隻是可惜他的身體不允許。


    心髒病發作後,他連事業都失去了一半,生活這個動詞在他身上就像被禁止了一樣,徹底停滯。


    他有大把的時間,他學習做飯、做咖啡、種花這些據說能提升幸福感的生活技能,可他從未感受到過生活的幸福反而是打發時間的無聊。


    第一次隱隱摸到生活的動感是孟允住進來的第一天,小姑娘不會套被套,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吹頭發,生活技能比他還像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操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新奇,心裏嫌棄的同時又隱隱期待著什麽。


    期待什麽呢?他也不知道。


    後來他知道了。


    原來他期待的東西不多,做飯有人吃,做咖啡的時候會琢磨要做幾杯做什麽口味,在他種花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有時還會搗搗亂……


    原來他渴望陪伴,渴望心底有人牽絆。


    視線裏葉行雲的背影進入廚房,孟允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剛剛做了什麽。


    她居然拽著他的衣領子問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她的勇氣……好像又回來了。


    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又能像十幾歲的那樣,能一往無前地喜歡一個人,能鼓起勇氣去質問。


    毫無預兆的,她好像又變回了從前那個她。


    她坐在沙發上,探頭看著廚房門口,裏麵的身影在矩形的平麵忽隱忽現。


    她抱著抱枕窩在沙發裏就那麽看著,像是怎麽也看不夠。


    忽然廚房的身影轉身,手裏端著什麽東西,似乎要出來了。


    孟允慌張地收回視線。


    她盯著黑屏的電視,耳朵悄咪咪地豎起來聽著動靜。


    隻聽到塑料袋的聲音,還有一些細微地聲響。


    他在幹嘛呢?


    孟允想看卻又覺得她得維持一下自己矜持的形象,畢竟她現在是一個客人。


    她正琢磨著,麵前突然多了一隻瓷白的大碗,裏麵裝著切碎的水果上麵淋著白色的酸奶,接著被她拿上來的那一袋零食也放到了她麵前。


    她抬眸,小臉微仰,杏眸看著他。


    “先吃點水果和零食填填肚子。”


    “好。”孟允從葉行雲手中接過叉子。


    碗裏的水果還沒來得及拌開,孟允拿著叉子攪了攪,插上一塊哈密瓜。


    剛咬了一口,前麵走了兩步的葉行雲忽然停住腳步。


    孟允忙拿開叉子,咽下嘴裏的哈密瓜,“怎麽了?”


    葉行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零食少吃一點,待會還要吃飯。”


    孟允:……


    她又不是小孩子。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做飯吧。”


    葉行雲不放心地囑托一句,“少吃點,還有無聊就看電視,遙控器應該在電視櫃下麵的抽屜裏。”


    孟允都不想說話,圓溜溜的杏眸裏透著兩個大字——知道。


    隨後葉行雲進了廚房,孟允在葉行雲說得那個抽屜裏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


    抱著碗窩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往嘴裏塞水果。


    一時間,房間裏一邊是鍋碗瓢盆的聲音,一邊是電視播放的聲音,時不時夾雜著一兩聲笑,一股淡淡的溫馨蔓延。


    思量著時間比較晚了,孟允也餓了,葉行雲沒做什麽複雜的菜所以動作很快。


    飯菜上桌,香氣撲鼻。


    孟允聞到香氣電視也不看了,穿上脫鞋就往餐桌走。


    也許是餓了,連桌上一盤醋溜白菜她都覺得很香。


    “去洗手。”葉行雲從廚房端著一盤麻婆豆腐出來。


    孟允乖乖洗了手,又幫著把其他的菜端出來。


    兩個人三菜一湯,有葷有素,已經很好了。


    葉行雲抽了一張紙擦手,“時間太緊,沒做多少。”


    孟允瞧著這色香味俱全的四個菜,兩個人夠夠的了。


    “沒關係,那就下次吃唄。”


    葉行雲笑了笑,他知道孟允餓了,擦了手將那一盤小炒肉推到孟允麵前,“快吃吧。”


    吃完飯,孟允的肚子撐撐的,她癱坐在椅子上,頭歪向一邊,活像隻吃得太飽而不想動的懶貓。


    不過看到葉行雲收拾桌子“懶貓”又彈了起來。


    “不用我來就行,吃撐了就起來動一動,別又像上次。”


    葉行雲沒有說明確,但孟允就是莫名覺得應該是第一次去葉宅吃撐了的那次。


    孟允站起身來,拖著長長的尾音,“知道了。”


    吃完飯,葉行雲送孟允回學校。


    雖然近,到學校也將近十一點了,宿舍門禁是十一點半,查寢時間是十一點。


    剛一下車孟允就接到了舍友的電話。


    “允允你到哪了?王阿姨待會要來查寢了。”


    王阿姨是她們那棟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


    “我已經到學校了,馬上就回來。”


    掛掉電話,孟允看向葉行雲,“哥哥,你回去吧。”


    葉行雲沒動,晚上的風還挺大,吹得他的衣角獵獵。


    “我送你。”


    “不用,都到學校了。”


    葉行雲無視孟允的視線率先往前走。


    孟允無奈跟上。


    宿舍門口,孟允站在台階上。


    “你快回去吧。”


    現在晚上的溫度很低,再加上今晚這風說實話有點冷,孟允不想他感冒。


    “好,”葉行雲也不拖遝,“我看著你進去就走。”


    孟允本想看著葉行雲先走的,沒想到他先提出來。


    她知道兩個人僵持在這沒什麽好處,便聽話的往前走。


    而葉行雲也遵守著自己的話,見孟允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轉身往回走。


    經過樓道的時候,窗外的月光瑩瑩發亮。


    孟允的腳步駐足。


    她站在窗前,杏眼下垂,眼睫在眼睛下方的皮膚下投下一片陰影。


    她看著窗外,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隱隱的月光襯著白皙的臉頰,多出一點淡漠的氣質。


    窗外,夜色下,月亮藏進雲層,但路燈代替著月光依舊勤勤懇懇地照亮每一段長長的路。


    不多時在孟允的視野裏,一道身影越來越接近路燈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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