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連忙解釋:“大哥,我是想買晶核!”


    光頭大哥這才看清楚黎棠的模樣,不過是個看起來剛成年的瘦弱小姑娘而已,他剛才光顧著跑了,都沒往後看。


    而黎棠也看清楚了這位光頭大哥的樣子,他右手手肘以下全沒了,一隻手提著布包就沒有手攻擊防禦,難怪他會這麽警惕。


    他四十來歲,身材健碩,可能是因為斷了隻手的緣故,看起來並不顯得凶惡。


    先前她光顧著看晶核了,根本沒注意賣晶核的長什麽樣。


    光頭男人叫田學海,曾經是自家小隊的中堅力量,自從斷了隻手之後,就成了累贅,不好再跟隊伍出去了。


    可小隊的人講義氣,並沒有將他趕出小隊,而是給了他輕省的活,打掃小隊的駐地,賣掉小隊找來的物資等。


    這次小隊已經離開好多天了,先前尋到的物資都賣得七七八八,隻有這些灰色晶核賣不掉,但他也不想隊友們在外拚命時他卻在家無所事事,因而還是來擺攤了。


    在集市上他沒能賣出去,沒想到他都收攤了還有人追著來問。


    聽到黎棠的話,田學海連忙擺出自認為最和善的笑容說:“你真的要這些廢……不是,我是說大妹子你真有眼光!”


    他一笑臉上褶子全都冒了出來,看起來莫名有幾分喜感。


    黎棠假裝沒聽出來他想說的是“廢物”,經過這一追一逃,她莫名對這位大哥多了點好感。


    雖然大哥長得凶,但他憨啊!


    黎棠誠懇地說:“大哥,我誠心想買。”


    田學海幹脆就地坐下,將布攤開給黎棠看,口中介紹起來:“大妹子,你別看這些廢……灰晶是灰的,但在陽光下可好看了,做成鏈子閃閃發光,特配你!”


    他說著特意舉起一塊灰色晶核,但此時天色已黑,灰晶在他手中不僅僅是灰色的,甚至有點黑。


    田學海很尷尬:“哈哈哈,白天它看起來真的亮,好看!大妹子你叫我一聲大哥,大哥絕不會騙你!”


    黎棠一臉清澈與愚蠢:“我信你,大哥。大哥你開個價吧,合適我就買了!”


    田學海一聽有戲,連忙說:“大哥也不坑你,你有什麽用不著的吃的、用的,說不定大哥拿來有用。”


    黎棠:“……?”吃的東西還有用不著的?


    她的空間裏主食類的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最開始她就隻帶了五天的量,小零食倒是還有一些。


    黎棠手伸進口袋,從空間取出一塊錫紙包著的巧克力遞給他看:“這個行嗎?”


    田學海的眼睛猛地瞪大。先前集市上也有賣巧克力的,但都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融化重新凝固,顏色氣味都不太對了,但這一塊,哪怕隔著錫紙,他也能聞到一股香甜的氣息。


    而且還有手掌那麽大!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巧克力了,唾沫不受控地分泌出來,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下,他是不配吃這奢侈品,但要有門路轉賣給內城人,能賺一大筆!


    恰好他就有門路!


    田學海剛要伸手,對上黎棠清澈的雙眼,他眼中閃過糾結之色,到底還是收回了手說:“這個多了!這堆廢物可不值這麽多,你要麽換點別的,要麽就掰下五分之一就行!”


    黎棠淺淺一笑,將整塊巧克力拍到田學海掌心:“大哥,你真是太實誠了,這個不多,就當是交你一個朋友!我叫黎棠,你叫我小黎,小棠都行。”


    田學海剛才嘴上說著拒絕,但當黎棠將巧克力硬塞他手裏時,他完全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他們小隊的日子也不好過啊,有了這塊巧克力,多少能幫襯著些。


    他頓時喜笑顏開:“那我就叫你小棠了!我叫田學海,其實以你的年紀,該叫我一聲叔。”


    黎棠一臉認真:“田大哥,你看著這麽年輕,叫叔不合適。”


    田學海被哄得笑意又深了幾分:“好,你愛這麽叫就這麽叫!”


    他珍之重之地將巧克力收好,還不敢貼身放,怕化了。


    黎棠則將布包一卷,也沒細看。先前她已經預估過,最多的是灰色晶核,但也有幾顆淺黃晶核。粗粗一算,這些晶核價值在200單位能量上下。


    她打六天喪屍才能賺到的晶核,一塊十聯幣的巧克力就能換到,她賺大了。果然當中間商好賺!


    兩人互通了姓名,就比一般的攤主和買家間多了幾分親近。


    田學海說:“小棠妹子啊,大哥不知道你買這些灰晶有什麽用,但你可別亂用,到底是喪屍腦子裏挖出來的,誰知道有沒有危險。”


    黎棠點頭:“知道,田大哥。我是幫別人收的,我自己可不用。”


    田學海放了心,多大方多乖巧的小姑娘啊,可不能被禍害了。要是他的女兒還活著,也就差不多她這麽大。


    想起女兒,田學海的視線又柔軟了幾分,他叮囑道:“現在晚了,你可不能一個人亂走,前幾天才有小姑娘失蹤。不然你告訴我你住哪裏,大哥送你回家。你叫我一聲大哥,大哥可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


    黎棠笑道:“謝謝大哥,我家離這裏不遠,我自己回去就行。我想問一下,今天在集市上賣灰晶的另外兩個攤主,大哥你認識不?”


    田學海驚訝:“你還要買?”


    黎棠點頭:“任何晶核都行,有多少收多少,價格好談。”


    田學海咽了下口水:“都是灰晶也是剛才的價格?”


    黎棠繼續點頭:“當然!”


    田學海頓時心砰砰直跳,像那樣雞肋般的灰晶,很多人隨便給點吃的也就賣了,他要是去收了,再轉賣給小棠妹子……


    他忽然驚醒,麵露愁緒:“小棠妹子,你跟大哥說句實話,你用這價格收,真不虧?”


    黎棠堅定點頭:“不虧!”


    田學海一咬牙,對她說:“行,那就明早天亮在這裏見,大哥帶更多晶核給你!”


    黎棠興奮應下,那她就少很多事了,少接觸幾個人,對她來說更安全。


    黎棠跟田學海就此分道揚鑣,確定後頭沒人尾隨,她把晶核連布都收到空間裏,隨後回到鄒淼家附近。


    但她沒直接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走近後又聽了會兒,才敲門。


    裏頭傳來鄒淼警惕的聲音:“誰?”


    黎棠說:“是我。”


    聽出黎棠的聲音,鄒淼才連忙開門,四下看了看,讓她快進來。


    鄒淼的女兒這會兒狀況已經好多了,有精神坐著玩了。


    黎棠說:“抗生素找到了,明早我去拿。”


    鄒淼這才長舒口氣,她女兒的性命多了層保障!


    黎棠手深入口袋,再拿出來時,掌心已多了包小包裝的蔥香蘇打餅幹,才五片,也是她用塑料袋分裝的。


    這樣的“零食”,末日後就很難吃到了,蔥的香味霸道地鑽入鄒淼和她女兒鼻腔中,她女兒都不玩自製木頭玩具了,眼巴巴地看著黎棠手中,但並未開口討要。


    黎棠將餅幹遞給鄒淼,鄒淼雖然咽了下口水,還是連忙推拒:“這不行的,你已經救了盈盈一命,我怎麽能再收你東西!”


    黎棠說:“你給的金鐲子還有多,這是我找你的。”


    鄒淼哭笑不得:“不成的,我知道那些藥有多珍貴,我真不能要。”


    鄒淼很堅決,一旁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大人們推來推去,一聲不吭。


    黎棠掃到對方的眼神,隻覺得心都化了,腦中靈光一閃說:“這個我用不著!”


    鄒淼愣住了:“……?”吃的還有用不著的?


    黎棠自由發揮:“我對蔥過敏,吃不了!”


    鄒淼:“……吃不了可以賣。”


    黎棠一臉堅決:“不,我就不賣!”


    到最後鄒淼還是拗不過黎棠,自己吃了一片嚐嚐這末日前的滋味,剩下的全喂給女兒了。


    蔥香奶香味從口腔蔓延到了心裏,久違的香甜是隻有在夢中才能回味的滋味。


    真好吃啊!


    鄒淼悄然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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