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呆怔地看著場中的小姑娘,忽然眼睛一熱,紅了眼眶。


    到底是怎樣的磨難,才讓妹妹變成了這副模樣?她才十二歲啊!


    在黎棠失神的時候,場內一聲模擬槍響,原本站著的兩人忽然一起動了。


    不管是瘦高的男人,還是嬌小的少女,都像是狼一般撲向對方,帶著要將對方殺死的狠勁。


    但因為年齡、性別、身高和體型的差距,任誰看著都覺得小姑娘一個照麵就會被撂倒。


    黎棠心中一緊,就見下一刻,小姑娘身子一矮,憑借靈活的身姿躲開了瘦高男人,繞到他背後,竟高高跳起,躍上他的後背,雙臂在他脖頸處圈住收緊,成了個裸絞!


    叫好聲此起彼伏。


    黎棠站在通道旁,能聽到最近座位上兩個人的大聲談話。


    “這小丫頭,別看歲數小,可狠著呢!早期時一直輸,大家也不愛看,近半年來就很少輸了,跟小狼崽子一樣!”


    另一人說:“我也見過一場,還以為她會輸,害我輸了不少錢。但她要這樣一直贏,多沒意思?”


    “那哪能啊,再狠不還是個小姑娘?聽說半個月後就會讓她跟野獸打,野獸那就真是頭猛獸,這小丫頭慘咯!”


    話是這樣說,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聲音中的期待和興奮。


    黎棠抿緊唇,眼睛一直緊盯著場中情況。


    黎梨的裸絞並沒有做完整就被人甩了下來,她重重落地後竟也一聲不吭,迅速翻身躲開了男人的乘勝追擊,繼續憑借著靈活的身姿與男人纏鬥。


    男人看著高瘦,也有幾分技巧,時不時總能打到黎梨,她身上臉上多了不少傷口,但她像是毫無痛覺般依然神情冷漠,倒是不慎被她在脖子上咬了一口鮮血淋漓的男人神情痛到猙獰。


    場中每一次的攻勢交換都能引來歡呼,不管是誰被打,所有人都能興奮起來。


    約莫纏鬥了三分鍾之後,小姑娘一個失誤被瘦高男人抓住了手臂,體能上的差距使得一旦小姑娘被近身,就會立即處於下風。


    觀眾席上頓時一陣驚呼,但裏頭幾乎沒有擔心,更多的是興奮和期待。他們要的是拳拳到肉的爽感,要的是血沫橫飛的刺激。


    下一刻,小姑娘腳下蓄力,竟以瘦高男人抓著她的手臂為支點,以他的身體為階梯,蹭蹭蹭往上攀爬,最後一個膝撞狠狠砸在男人的半邊臉上。


    男人吃痛下意識鬆了手,踉蹌後退,小姑娘不退反進,一腳踹在男人膝蓋上,踢得他半跪在地。


    而這個高度,正適合她繞到男人身後,以裸絞的姿勢勒住他的脖子倒地,雙腿死死纏著對方。


    男人拚命掙紮,可根本掙脫不開,小姑娘哪怕身上被不停亂打也毫不退縮,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的動作逐漸慢下來,最終,他失去了意識。


    或許是吃過虧,小姑娘並沒有立即放開對方,在滿場喊著“殺了他殺了他”的鼓動中,她鬆開人站起來,木然地看向觀眾席。


    一聲哨響,大屏幕上出現字幕:勝利者小不點!


    場上有歡呼也有噓聲,不少人不見血不罷休,但小姑娘沒理會任何人,隻是漠然往出口走去。


    黎棠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黎梨,直到她消失在出口。


    許韶昕低聲問:“是你妹妹嗎?”


    黎棠點點頭,同樣低聲問:“她這樣的傷,需要人給她上藥嗎?”


    許韶昕說:“這種沒有開放傷口的淤傷,一般不會治。”


    黎棠又說:“我聽到有人提及半個月後會讓她跟野獸打,野獸是個人,還是真的野獸?”


    許韶昕說:“野獸是個男人,他非常強,從無敗績。”


    她頓了頓不忍地繼續說:“他的每一次比賽,都會殺死對手。”


    黎棠卻比許韶昕想的冷靜許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現在很想去見見黎梨,告訴她姐姐會來救她的,但她知道不能打草驚蛇。


    黎棠道:“能仔細跟我說說角鬥場的情況嗎?”


    這時,又有新的角鬥開始了,場上再度歡呼起來。


    黎棠背過身不再看,邊聽著許韶昕的話,邊跟她一道離開。


    角鬥場館分為好幾部分,她們剛去的是正式比賽的角鬥場,除此之外還有供客人下注,吃飯休息的服務廳,以及角鬥士們居住的居住區。


    角鬥士們又分成兩種,一種是自願來參加的,這種就是自由身,但一旦報名,必須在角鬥場上打完十場才能離開,這期間也得待在這裏不能外出。


    這部分人會自願報名自然是因為打一場就能有高額的報酬,而且根據該場次觀眾的投注數量還能有一部分提成。


    另一種就是被買來的被迫參與者。這些人有被拐的,有被家人賣的,男女老少都有。


    不同有錢人的癖好不一樣,有人喜歡看兩個壯漢對打,有人喜歡看兩個女人撕,也有人愛看一方強一方弱的單方麵毆打……


    為了讓這些買來的人也能積極應戰,場館方設立了積分製,贏一次就能積一分,積分滿一百就能獲得自由。


    他們當然沒錢可拿,也出不去,但場館會讓他們吃飽穿暖,隻是一個月必須上場五次。


    “但你妹妹還要特殊一點。”許韶昕說,“她是被人丟進來的,那老板說,要讓她打到死為止。聽說早前他場場來看,最近就隻是偶爾來看了,安排她跟野獸對打,就是因為他要求的。”


    最開始,黎梨什麽都不會,當然每場都會被打,但近來她不怎麽輸了,想要看她慘樣的老板自然不樂意了。也快三年過去,這種遊戲他也厭倦了。


    這角鬥場沒那麽血腥,不要求每場都隻能有一個人活,另一方失去戰鬥能力就行。不然這裏一天就十好幾場角鬥,損耗也太大了。


    但總歸有些角鬥士非常殘忍,不打到對方斷氣絕不收手,野獸就是其中之一,這也讓他在觀眾中人氣很高。


    黎棠問:“被賣來的那些能用錢贖嗎?”


    許韶昕說:“很少,但確實有。”


    有些被拐賣的,有一定幾率家人能找上門來,花上一大筆錢將人贖走。臻悅館畢竟是做生意的,有錢什麽都好辦。


    但黎梨卻是另一個問題,她甚至不算是被賣來的,她的所有權還在當初買她的人手裏,隻是被丟在角鬥場裏受罪。


    黎棠平靜地問:“你知道那個老板叫什麽名字,是什麽身份嗎?”


    有人壓著不讓黎梨活,那隻要那個人死掉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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