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種種,不停地浮現於眼前。


    數十萬年前發生的事情,如同昨日一般,無比清晰。


    “這些年,你應該很難吧!”


    陳青源開口道。


    “還好。”紅衣姑娘一臉嚴肅,輕語回答。


    “難為你了。”


    別人不知道,陳青源哪會不清楚紅衣姑娘遭受的苦痛。沉吟了許久,張口而言,萬般言語,化為一句。


    紅衣姑娘本想說一聲“沒有”,張開紅唇,露出貝齒。剛想說話,不禁回憶起了多年前將陳青源封困於天淵百年的那段歲月,自己明裏暗裏欺負了一下,不太妥當。


    素手微微一緊,眼睫毛輕輕一顫。不再與陳青源對視,歉意自責,低眉而道:“之前兄長尚未蘇醒,兮若所做之事,甚為不敬,對不起。”


    聽到此語,陳青源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緩緩搖頭:“不用道歉。”


    三十萬年前,安兮若年幼之時,命懸一線,被陳青源相救。而後,兩人相伴而行,陳青源教導其修行,以兄長自居。


    兩人經曆的磨難,數之不盡。


    安兮若深知那個時候的陳青源,一心隻有登上大道的頂峰,再無其他之意。因而,她將那份情愫深埋於心底,從不敢表露。


    曆經三十餘萬年的孤苦,安兮若終於等來了陳青源,決定不留遺憾,將其困了百年,日夜相處,提出了結為道侶的要求。


    趁著陳青源未曾蘇醒,才敢有這般舉動。


    如今,安兮若麵對著不怒自威的陳青源,以及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似是回到了過去,一舉一動皆有分寸,不敢逾越。


    “兮若有一事疑惑,按照推斷,兄長不應該這麽早覺醒。”


    以安兮若的實力,不可能推演錯誤。


    正常情況下,陳青源最起碼觸碰到了神橋之境,才漸漸醒來,接受全部。


    現在的他,僅有渡劫之境,實在是太早了。


    超出預料,手足無措。


    “莫非是那位的意誌,暗中幹擾?”


    安兮若立即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麵色微微變化,語氣驚訝。


    “嗯。”陳青源輕輕點頭。


    那位是誰,不言而喻。


    時間寶貴,撐不了多久了。


    唯有讓陳青源盡快明悟,才有逆天登頂的機會。


    太微大帝的殘威意誌,促使著璀璨時代的提前到來。不然的話,不朽古族真以為憑借自身的底蘊,可以橫跨舊土的歲月法則,簡直癡人說夢。


    太微意誌沒有徹底消散,不朽古族一日不可重見天日。


    要不是稍微解除了一些歲月法則的禁製,不朽古族至今還得龜縮於舊土的深處,不敢冒頭。


    “看來時間真的不夠了。”


    安兮若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低語道。


    “無需憂慮,自當有解決之法。”


    陳青源說道。


    神橋崩塌,秩序混亂。


    到那時,諸天萬界必將暴亂,那種程度的動亂,別說一個魔淵,十個魔淵也比不上。


    就好比星辰運轉的規則坍塌了,四處飛濺。


    還有修行之路的固有路線,全部作廢,需要重新找到一條道路。


    天地間的靈氣異常混亂,難以被修行者煉化。


    這還隻是天道秩序徹底崩毀以後,引發的一部分後果。


    “往後的路,我可能幫不到兄長了。”


    紅衣姑娘很想再與陳青源同行,可惜自身被困於天淵,沒這個福分了。


    “終有一日,我會為你解開枷鎖,讓你再活一世,重獲自由。”


    陳青源許下了承諾。


    “兄長不用為了我而費心,我的命數,無關緊要。”紅衣姑娘不想拖累了陳青源,自我貶低:“大事要緊,不能分心。”


    “與你有關的事,便是最重要的。”


    深深注視了一眼安兮若,陳青源表情凝重的說道。


    語氣嚴肅,不容置疑。


    叮咚!


    聞言,安兮若的內心深處掀起了一圈漣漪,像是有一顆小石子,落入了心房。


    張了張嘴巴,很想說些什麽。


    可是,安兮若遲疑了很久,不知該如何言語,一時怔住了。


    “天淵之地,枷鎖重重。解困雖難,但終有對應的辦法。”陳青源不願讓安兮若繼續承受苦痛,一定要辦到這事:“相信我。”


    “嗯。”安兮若不再反駁,輕輕點頭,一直相信。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便相信你,從未有過絲毫的質疑。


    無論你說什麽,做什麽,都願意相隨。


    即便前方是陰冷枯寂的深淵,我也義無反顧,絕無悔意。


    “再過不久,我會將魔淵之事解決。”


    陳青源說著後續的打算。


    “兄長這一世尚未成長,如何處理魔淵?”


    安兮若詫異道。


    沒等陳青源做個解釋,安兮若心領神會,解開謎團:“你想前往瑤衍宮?”


    “嗯。”陳青源承認了。


    “不可!”


    安兮若極力反對。


    瑤衍宮,便是帝州古界的那座黑色的上古宮殿。


    殿內,放著很多的至寶。除此之外,還有陳青源留下的後手。


    “魔淵已亂,不可不滅。”


    陳青源態度堅決。


    “那是你登臨頂峰最重要的東西,不容有失。”


    安兮若不希望陳青源消耗了那個東西,一旦失去,不可挽回。


    “沒了它,我照樣能重走大道,觸及頂峰。”


    既然蘇醒了,明白了前世今生,陳青源不可能坐視不理。


    魔淵,必須要處理了。


    “可是......”安兮若還想反對。


    隻見陳青源緩緩抬起了右手,示意其不必再言,這才止聲。


    “以前我能逆行神橋,沒了那個東西,同樣可以。”


    陳青源做出的決定,無人可以更改。


    “你這樣,會很累的。”安兮若輕語道:“若神橋有變,你沒法在最短的時間把握住機會,心血都將白費。”


    “真要敗了,我留一口氣來天淵,陪著你。”


    陳青源微微一笑。


    此話一出,安兮若呆滯住了。


    嬌顏驚訝,且泛起了一抹紅暈,以及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居然說了這話,他......真的是兄長嗎?


    安兮若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眼前恍惚,有種不太真切的錯覺。


    在安兮若的記憶之中,陳青源不苟言笑,一心求道。


    此情此景,猶如夢幻,甚至連夢中都不曾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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