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齊武奇所回之言,吳踅明顯對齊武奇起了招降的心思。


    吳踅是個爽快人,不喜拐彎抹角那一套,想了便單刀直入地提出來,壓根不藏掖。


    吳踅突然對齊武奇招降,顯然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在場人皆愣。


    副將李擎見吳踅上一刻還要拿林知暉撤軍一事來嘲諷齊武奇,下一刻就向齊武奇提出招降,當即皺著臉粗聲喚道:“少將軍!”


    副將李擎明顯不讚同此事。


    “如何?”吳踅抬手,不容置疑地打斷李擎後續未盡之言,看著齊武奇的眼睛問。


    齊武奇先是愣了半晌,而後上下打量站在身邊的吳踅,開口問:“你是?”


    吳踅朗然一笑,大方地介紹自己:“吳奎之子,吳踅,字奔勻。”


    吳奎之子吳踅?


    難怪!


    齊武奇已帶兵和溫氏的兵馬交戰了好幾場,可從未見過溫氏掌下有如此厲害的騎兵。


    今日這橫空殺出的騎兵竟然是吳奎的兵馬,倒難怪如此驍勇了。


    溫氏與吳奎聯盟了還是?


    一瞬間,齊武奇在心裏想了許多,他也不是會隱藏自己表情的人,吳踅立即透過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何。


    吳踅朗笑道:“溫氏溫禾詡非是與我父聯盟,而是攜治下之地,舉族投效我父,拜我父為主了。哈哈哈!”


    齊武奇震驚。


    吳踅十分享受齊武奇露出的震驚表情,含笑再問道:“如何,可願歸降於我?”


    齊武奇沉著臉看著站在身前的吳踅。


    吳踅朗聲道:“你義母明顯更重視那行五的義子,你在齊雅手下今後想繼承她的勢力基本無望,何不出來自闖一番功業?”


    “你若歸降於我,我定以上將之禮好生待你。”


    齊武奇沉默了。


    倒不是被吳踅所說之言影響了,更不是被他所開出的條件吸引了,而是他突然意識到,這未嚐不是他脫離齊雅掌控的大好機會。


    吳踅見齊武奇沉默了,就知招降有戲,也不硬逼,抬手親昵地拍了拍齊武奇的肩膀,悅聲道:“四少將軍不必現在就回答我,可以好好再考慮考慮。”


    話落,吳踅不再給齊武奇回話拒絕的機會,轉身對副將道:“李擎,好生招待這位齊小將軍。”


    副將李擎抱拳,恭聲應諾。


    秋風瑟瑟,吹散殘陽,黃昏延泄。


    林知暉跪身在齊雅軍帳之外,身上已卸重甲,正被兩名兵士施以杖刑。


    手掌寬的木杖敦實地落在林知暉挺直的背胛上,發出沉悶地聲響。


    軍營主帳內,齊雅麵色陰鷙地扶額坐於上首,輔佐於她的一幹文武心腹分左右兩排侍立在大帳下首兩側。


    於弘毅、齊繪琉、齊方亞三人雙目通紅,臉色難看的跪在大帳中央。


    “此次損兵多少?”齊雅沉聲問道。


    於弘毅肅聲回抱拳:“損兵千餘。”


    齊繪琉見齊雅終於開口了,急聲道:“娘,此次攻城,前麵都好好的,不知溫氏從哪調來了近五千餘騎兵,我軍這才吃了敗仗......”


    齊方亞聽著營帳外傳來的杖刑聲音,忍無可忍地硬聲道:“若非五弟當機立斷及時帶兵回撤,今日我軍將會損兵更多,還請大將軍莫要過於苛責五弟。”


    齊雅聞言,目光銳利地掃向齊方亞,冷聲道:“齊恣意作為一軍統帥,帶兵吃了敗仗,讓手下一名將領被敵方生擒,損兵十之有一,難道不當罰?”


    齊雅環視此時立身在大帳內的一幹文武,肅聲道:“掌權越重,責任越重,錯了自然得罰!”


    “大將軍行事公正,賞罰分明,我等敬之!”大帳內一幹文武聞言齊身行禮,大讚道。


    於弘毅趁眾文武回話齊雅時,側頭掃了眼齊方亞。


    齊方亞接收到於弘毅的眼神,抿唇不再言語。


    齊繪琉也不再說何,狀似聽訓地低下了頭。帳內說話間,林知暉也在軍帳外受完了四十軍杖的杖刑。


    林知暉額上虛汗如柱,麵色煞白,腳步略顯凝滯的重新又行入了軍帳,在一眾兄弟身側跪下,抱拳對上首端坐的齊雅請罪道:“大將軍,末將願將功折罪,明日率軍再行攻城,望大將軍恩準!”


    金琅斷然道:“不行,此時不宜再攻城,我軍今日士氣受挫,不可再急攻!”


    “可是......”林知暉咬牙平複了一下急迫的情緒,硬聲道:“四哥如今被敵方生擒了去,若我軍按兵不動,豈不是失去了與敵方交涉的籌碼?”


    “四哥在此前的戰役中也立了不少戰功,便這般將他棄之不顧嗎?”林知暉話說到最後,已是在低吼。


    齊雅麵上浮出痛色,麒麟五子她這些年來花了不少心思栽培,雖訓練他們的手法重了些,但對他們五人的感情非假,是真將五人視之為子的。


    今日出戰五人,卻隻回來四人,她如何能不痛心。


    但敵方既是生擒齊武奇,而非是將他直接斬於馬下,就是必是想與她談條件換人了。


    換何幾乎不用做他想,無非是近來她剛從溫氏手中占來的幾座城池。


    齊雅不能換,也不想換。


    齊雅如今掌下掌有衍州三郡,再加上近來攻下的祥州一郡,統共才四郡,她不想割讓任何一處。


    “定褚,兩軍交戰傷亡不可避免,沒有誰是特殊的。”齊雅看著林知暉的眼睛不容置疑道。


    林知暉頸側青筋暴起,掙紮道:“大將軍,恣意可向您承諾,以後定為您打下更多的城池,此次可否.......”


    “定褚!後麵的話你就不要說了!”齊雅站起身,厲聲打斷林知暉後續未盡之言。


    “莫要仗著為娘疼你,就將私情帶到軍政大事中,此次念在你初犯,便暫且揭過此事,下次若再犯,一並作罰!”


    林知暉向齊雅抱拳請命的手微緊,沉默了半晌,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魯莽小子的林知暉強忍按捺下胸腹處翻騰的怒火,頓首沉聲認錯道:“末將知錯!下次定不再犯。”


    跪身在林知暉身後的齊方亞聽得齊雅準備徹底放棄齊武奇,將頭埋得及低,雙目血紅地望著身下地麵,放在大腿上的手掌緊握成拳。


    齊繪琉抬眼看向立在上首的齊雅,仿佛透過她看到了當初死在他懷裏的商亭。


    胡書皺眉,想了想仍是沒有開口替齊武奇求情。


    金琅抬手抓了抓頭發,心想那四少將軍此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哎.....可惜了一個大好人才,年紀尚輕,還未長成大將呢。


    大帳內一時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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