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煦搖頭,低聲道:“無用的,符驍都能落得被柏蘋偷帶出來的下場,他此時就算回去隻怕也難以控軍,我們若隨他去了那,才叫入了虎狼之地,危險。”


    薄岩基聞言大怔,回頭看向柏蘋,喃聲問:“是這樣的嗎?”


    柏蘋被薄岩基看得低下了頭。


    就是如此。


    符驍都落得能被我偷帶出來,且無人來追截的地步了,可見他的處境有多糟糕了。


    想依靠施恩於符驍,而從他那獲得勢力支持,隻怕已是不可能。


    柏蘋在來的一路上,已是想明白這一點,薄岩基這會對吳煦說的話,他也不是沒聽過。


    但他那時見薄岩基因為此念,在逃亡的路上也躊躇滿誌,一路上都鬥誌昂揚,便不忍心就此將真話告知於他,讓他對未來沒了希望,就一直沒將這話說與他聽。


    薄岩基一見柏蘋這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又洶湧的奪眶而出。


    “那...那....吳世叔,現在該怎麽辦?岩基這般拚死逃出陳州州城又有什麽用?”


    吳煦抱緊薄岩基,勸慰道:“少主這番逃出來豈會沒用?您脫險了啊。”


    “算什麽脫險?手中無兵,我照樣是他人魚肉!”薄岩基從吳煦懷裏直起身,用稚嫩的聲音怒吼道。


    吳煦見薄岩基如此,眸中亦是泛出水色,哽聲道:“少主還小,不必想這麽多。臣會為您鋪好後路,必不叫你沒了下場。陳州之亂,臣會為您平定,主公的仇,臣亦會為主公去報。”


    “那我便什麽都做不了嗎?”薄岩基情緒稍歇,難過地問。


    “您能在這亂世活著,就已勝於他人多矣。”吳煦不願拿話去哄薄岩基,每句話都是在點明他現在處境。


    “那符世叔......”


    “主公之死,確實與他無關......”吳煦將審問過天方子之後得知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薄岩基。


    薄岩基聽後並不意外,柏蘋卻神色複雜。


    柏蘋之前已認定符驍與懷王薄清朗的死,是脫不了幹係的。


    這會從吳煦這知道全部事情真相,想到他一路上劫持符驍來此地發生的種種,眸中露出些許愧色。


    吳煦見柏蘋眸中露出愧色,聲線沉冷道:“但趁主公身死之際,強奪主公掌下帶出封地聯盟的五萬精銳一事,確實乃他所為不假。”


    吳煦雖知那時聯名軍若出現分裂,便正中清平道下懷,給了清平道得以喘息的機會。


    但道理知道歸知道,願不願意諒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非符驍強留了陳州五萬精銳,他如今也不會如此被動,少主也不會如此孤立無援,隻能逃亡在外以得保命。


    柏蘋從吳煦的話裏聽出些意思,皺眉問:“大將軍想用符驍作何?”


    吳煦冷聲道:“賣他從別人那裏換好處。”


    “從誰那換好處?”薄岩基有些猶豫地問。


    父王有多愛護這符世叔這師弟,若在天有靈,必不願見此情況。


    吳煦沉聲道:“權王。”


    “權王?”


    “權王?”


    柏蘋與薄岩基聽到意料外的掌權人同時大驚。


    柏蘋皺眉:“我們與權王並無交集,再者,她是什麽人我們並不了解,這般貿然向她進獻符驍,我們能得到什麽?”


    薄岩基則不解地問:“權王能從符世叔那得到什麽?”


    薄岩基從小就被薄清朗帶在膝下親自教導,深刻的知道,想要從一方手裏得到好處,自己這邊給出的好處,就也得是對方想要的。


    無互惠,難合作。


    權王手上的確兵力強盛,但若想借勢於她....必也要給出她想要的。


    他們向權王獻出符驍,權王真的會想要符驍嗎?符驍在她那裏,有大價值嗎?


    吳煦聽薄岩基如此問,眸中冷色微消,抬手撫了撫他的發頂道:“少主不愧是主公的兒子,一下便能想到關鍵,果然聰慧。”


    薄岩基剛要再出聲說話,吳煦便聽到林中左側傳來輕微的草木簌簌聲,立即抬手捂了薄岩基的嘴。


    柏蘋見吳煦如此,也立即警惕起周圍來。


    吳煦低聲對柏蘋道:“先帶少主離開這裏,去往前方繪縣城內避身吧,等我事畢後主動再來尋少主。”


    柏蘋立即點頭,攔腰抱起薄岩基就急速的向林中深處疾奔而去。


    薄岩基聽吳煦如此安排也不掙紮,順從的任由柏蘋帶他離開這裏。


    這裏的最高掌權人應是吳世叔才對,但吳世叔要見他卻這般避人,且現在還要讓柏蘋帶他走。


    其他的不用再多說,除了此地並非由吳煦掌權這一條原因,不做他想。.


    吳世叔的處境,竟也如此被動。


    薄岩基一路被柏蘋帶著急速在密林中急奔,然而還不等薄岩基小小的腦袋想明白吳煦現在究竟是何處境,就被數十甲兵在林中攔住了去路。


    柏蘋見到攔在前方的甲兵目眥欲裂,放下攔抱在手中的薄岩基,抽刀便衝殺上去,並大喝道:“走!”


    走這一字,柏蘋是對薄岩基說的。


    薄岩基咬牙,深深地看了柏蘋一眼,而後轉頭就跑。


    才跑出幾步,薄岩基便眼前一黑,而後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再睜開眼,薄岩基發現自己躺在一架正在快速行駛的寬大馬車裏,而且吳煦就坐在他身旁,隻是臉色十分難看。


    車廂靠裏的地方還坐了一男一女,都著深袍帶三片式冠,明顯軍中參軍了。


    參軍一職,女子也可擔任?


    薄岩基的目光太過有如實質,盡管他醒後身體未動,梁峰溪也很快注意到他已經醒了過來。


    “基公子,你醒了?”梁峰溪笑容和煦地問。


    吳煦聽梁峰溪如此說,收回心中暗思轉頭,見薄岩基果然睜開了眼睛,著緊地問:“少主,您感覺如何?”


    薄岩基坐起身,惑聲問:“吳世叔,我不是正在被一夥甲兵追殺嗎?為何......”


    淮齊昭輕笑著打斷薄岩基後麵的話,風度翩翩對薄岩基行了一禮,道:“基公子說笑了,何來追殺?那些甲兵不過是去請您罷了,並無傷您之意。”


    淮齊昭將“請”字咬音的極重。


    吳煦這時終於轉頭瞪向淮齊昭與梁峰溪,不悅道:“倒是想不到,權王一直有派人暗中監視本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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