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酒後失德,玷汙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哭鬧著要尋短見,大殿下叫我們去請諸位娘娘來。”


    晏安隻覺得五雷轟頂,話都說不利索了。


    “知……知道女子是誰嗎?”


    “不知道。”


    晏安還要問話,一股勁風猛然掀開了房門,周身寒意侵人的秦慕甫從房內跨出,踏著大步往四殿下別院去了!


    晏安渾身直冒冷汗,言姑娘是清平子的徒弟,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


    此時四殿下別院已來了不少人。


    大皇子秦慕淵和三公主秦慕妤都在,見到秦慕甫,三公主忙迎了上去。


    “三哥,你也聽說了?”秦慕妤喋喋不休,“四哥真是糊塗,怎能在女試賀喜宴上胡來?全京城的名門貴胄都在,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我們皇家的顏麵何存?”


    秦慕甫看也未看秦慕妤,冷著臉踏著大步走到廊前。


    秦慕妤感受到三哥來者不善的氣息,得意的跟了上去。哪知三哥到了廊前反而冷靜了,臉色看上去也不如方才危險了。


    她哪裏知道,在聽到裏頭女子的哭泣聲後,秦慕甫緊繃的弦忽然就鬆開了——


    屋裏的女子並非言蘿月!


    可是,言蘿月究竟在哪?


    一旁看好戲的大皇子見到秦慕甫不禁樂了,“想不到一向事不關己的老三,今日竟會為了老四前來?真是稀奇啊!”


    秦慕甫並不理會大皇子,而是看向衣衫不整的秦慕昭。


    “將衣服穿好,若你不想將事情鬧大的話。”


    即使不服秦慕甫,秦慕昭也知道今日這種場合出了這事意味著什麽,別的不說,宮裏太後這關就不好過!


    劉太後是最要情麵的,這事不鬧還好,一旦鬧起來,定會讓他娶了這女子!秦慕昭怨恨地看了一眼屋裏的女子,倒像是他吃虧了一樣!


    說話間皇後娘娘駕到,秦慕昭忙將衣物整理妥當,跪在廊前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納蘭皇後領著蘭妃、煦嬪趕了過來,眾人行禮拜見。


    納蘭皇後第一時間留意到秦慕甫,對於他的出現也頗感意外,他的兒子一向不會多管閑事,她知道的。


    蘭妃性子衝動藏不住話,上來就是一頓數落!


    “好你個老三,本事大了?你不顧你自己的臉,也不顧我們嗎?”


    納蘭皇後則皺著眉頭,保持著皇後的威儀:


    “裏頭女子是誰?”


    秦慕昭老實巴交地答,“是,是尹若離。”


    “尹若離是女試二甲,你若真看上了,大可以求你父皇賜婚,何必急於這一時?”


    秦慕昭是宮裏楊妃所生,楊妃一直是宥貴妃身邊的人,所以納蘭皇後對這位四皇子並沒什麽好感,再加上他生得一副嬌媚樣,納蘭皇後總認為他就像他的母親一樣,妖豔禍人。


    秦慕昭知道皇後娘娘不會真心為他做主,努力擠出幾滴眼淚來。


    “母後有所不知,兒臣也是被算計的,有人給兒臣下了迷藥,兒臣神誌不清,此事並非兒臣所願,還請母後明察啊!”


    納蘭皇後沒想到還有這一出,這時房內的尹若離從裏麵衝了出來!


    隻見她發髻散亂衣衫不整,裸露的脖頸上滿是親熱後的痕跡,嘴角滲著血,手腕上還有隱隱的於傷,可見當時情形之激烈。


    一個女子以這種方式被人奪去清白,任誰也無法接受!


    尹若離早已沒了殿前的風采,滿眼皆是傷痛,反複隻有一句話:


    “請皇後娘娘為臣女做主!請皇後娘娘為臣女做主!請皇後娘娘為臣女做主!”


    納蘭皇後見不得她這樣,一邊命人為她披上披風,一邊斥責秦慕昭。


    “瞧瞧你幹得好事!尹若離是尹恪的女兒,你這樣做,她父親會善罷甘休嗎?”


    秦慕昭也聽說過尹恪的名頭,作為大理寺卿,他以冷酷殘暴出名,經他手的案犯,不死也是殘廢!


    秦慕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這個事就更不能指望皇後了!


    “這裏是行宮,外頭那麽多人看著,此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請母後準許兒臣回宮,兒臣定會證明自己的清白,也會還尹小姐一個公道。”


    納蘭皇後情知四皇子想法,她也懶得蹚這趟渾水,那個尹恪已經夠他們喝一壺了。


    “也罷,既然此事另有隱情,不妨回宮交由皇上處置。”


    秦慕昭喜形於色,“謝母後開恩!”


    尹若離屈辱地流著眼淚。


    納蘭皇後終是不忍,“你放心,此事皇上定會為你做主,你千萬別再想不開。來人,送尹小姐回府。”


    別院外圍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此事就像紮了翅膀,很快傳遍了望月行宮的每個角落。


    原本是一個場麵的大型皇家選秀,因為這個事而被蒙上一層陰影。


    眾人正議論紛紛之際,又有人傳來消息,西跨院有人落水了!


    秦慕甫聽到消息,不顧納蘭皇後等人在場,陰沉著臉離開了。


    西跨院距離別院並不遠,秦慕甫趕到時,正見一個纖弱的身影麵容朝下浮在水麵!


    男人一眼認出是言蘿月,心裏咯噔一下!幾乎下意識地,飛身跳進了布滿薄冰的池水裏!


    圍觀眾人一片驚呼,剛想圍上來湊熱鬧,被巡護營的人擋在外圍。


    秦慕甫奮力遊到言蘿月跟前,一把將她從水中撈出,見她麵色蒼白如紙,正要探探呼吸,哪知她竟抖了抖睫毛,靜靜地睜開了眼睛,看得出人是清醒的。


    秦慕甫來不及驚訝,“你怎麽樣?”


    言蘿月小臉凍得僵硬,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好多了。”


    秦慕甫不再說話,抬手攬住她柔弱無骨的肩膀,帶著她遊向岸邊。


    一抹紅暈開在眼前的水麵上,言蘿月留意到男人被薄冰劃傷的手腕,可男人置若罔聞,隻一心護著她上岸,言蘿月心中不免牽出一絲感動。


    這邊巡護營都衛武橡也跳進水中,將他們麵前的薄冰一一劃開,晏安拿著披風等在岸邊,幾人合力將二人從冰涼刺骨的池水中撈上來。


    秦慕甫將披風就手扯下遞給言蘿月,言蘿月則順勢遞來剛撕下的裙角。


    晏安意會,為主子包紮手腕上滲血的傷口。


    “言大夫,你怎麽會落水?是不是有人害你?”


    武橡就像隻聞到血腥味兒的狼,他是今日安保總負責人,四殿下那邊出事了,三殿下這裏若再有個三長兩短,這仕途也就到頭了!


    言蘿月的回答讓幾人驚掉下巴:


    “是我自己跳進去的。”


    晏安還好,他已經習慣了言蘿月語不驚人死不休,可武橡顯然很激動!


    “你一個女人家,又是寒冬臘月天,為何要跳進池子裏?你就不怕淹……”


    淹死沒敢說,暗戳戳換了個詞,“不怕出事嗎?”


    “我會水。”


    “……”


    武橡漲紅了臉,晏安甚至有些想笑。


    可主子忽然起身,臉色比池裏的冰還要冷。


    “加派人手,賀宴結束前我不希望再出現任何意外。”


    武橡立刻站直了身子,“是!”


    秦慕甫瞥了一眼言蘿月,這個女人對自己真的下得去手,這樣冰冷刺骨的水,她竟能跳得下去!


    也是了,迷情藥都敢喝下去的女人,還有什麽是她不敢的?


    想到這裏,男人非但絲毫不領情,還毅然決然地踏著大步離開!


    晏安趕緊跟上去,又回頭交代,“武都衛,送言姑娘去別院。”


    待他們都離開,眾人也議論紛紛地散去時,秦慕修搖著折扇從暗處走出來。


    傅曉顯得很懊惱,“屬下見她神誌不清,並未嚴加看守,誰知竟讓她跑了!是屬下失職,請殿下責罰。”


    秦慕修悠然地搖了搖折扇,語氣淡然:“原也沒打算將她怎樣,走就走吧。”


    望月行宮的事情自然引來宮裏的一場軒然大波。


    一頭銀絲的劉太後將鎏金盞砸在秦慕昭麵前,一同跪著的楊妃忙磕頭謝罪。


    “昭兒的確罪該萬死,可他也是被人算計,還請母後恕罪啊!”


    “不爭氣的東西!一杯酒便叫你迷了心智,丟盡皇家臉麵!平日裏你嬌慣他,哀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罷了,可那尹恪就跪在殿外,你叫哀家怎麽徇私枉法?”


    楊妃聲淚俱下,“母後,昭兒再不濟,那也是您的親孫兒,您可不能不管他呀!那尹大人手段毒辣,若叫他將昭兒帶去,昭兒不死也半條命沒了!”


    “他毀了人家姑娘清白,也該叫大理寺教教他如何做人!”


    “母後,母後,您不能如此狠心啊……”楊妃又巴巴地看向宥貴妃,“貴妃娘娘,您勸勸母後,救昭兒一命吧!”


    “母後,您消消氣。”


    一直不動聲色的宥貴妃此時斂著笑意,一雙明媚的眸子溫柔似水。


    “您是知道老四的,這孩子雖然做事不謹慎,可基本的禮數還是懂的,何況這次皇上也是有意給幾位皇子選妃,昭兒若當真相中了尹小姐,隻管來求您心疼便是,何必這樣自毀名節?”


    劉太後聽了這番話,到底沒那麽氣了。


    她的一生可謂平順,名門望族出身,嫁於賢王,丈夫順利繼位便封後,其子為太子,先皇駕崩,其子登基,又被封為太後。


    一生身居高位,未受苦難,也養成了她嬌縱蠻橫的性格。


    宥貴妃是她欽點的兒媳,她原是想宥貴妃走她的老路子,可是納蘭音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設想,以至於她事到如今仍不喜歡納蘭皇後,卻處處寵愛宥貴妃。


    老人家就得哄,宥貴妃深知這個道理,她又看向四皇子,“老四,你說說當時的情況。”


    秦慕昭趕緊磕了個頭,一張孩子氣的臉上滿是委屈和著急。


    “當時在宴廳上,孫兒喝了幾杯酒隻覺身子乏累,便回別院休息了,可誰知一覺醒來,身邊竟然是……是尹若離,她說是孫兒強迫了她,可孫兒什麽也記不得了!皇祖母,孫兒說得句句屬實,一定是有人陷害孫兒!孫兒懷疑那藥就是尹若離下的!她不惜自毀清白來誣陷孫兒,就是為了嫁進四皇子府!請皇祖母一定要為孫兒做主啊!”


    “混賬!尹若離出身高貴,又是今年女試二甲,你們兄弟好幾個,她何必用這種方式纏著你?難不成她對你情根深種?”


    一句話噎的秦慕昭無言以對,楊妃卻又不識時務地冷嘲熱諷:


    “情根深種不好說,但昭兒一直沒有立正妃,若此事成了,皇上一句話,她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四皇子妃了!”


    這話顯然令極為重視門楣的劉太後很不愉快。


    “哪個女人會拿自己的清白和名聲去賭?難不成當年你爬上皇帝的床,也是這般算計?”


    楊妃聽劉太後說起當年,嚇得臉色都白了,“母後,您說得哪裏話?臣妾對皇上情真意切,何曾算計過啊?”


    劉太後冷哼一聲。


    宥貴妃抿嘴笑了笑,“母後,瞧瞧您,這頑固脾氣一上來,您就不愛好好說話了,楊妃妹妹這些年怎麽樣,母後您不是看在眼裏嗎?快別說這些置氣話了,昭兒還在呢。”


    劉太後說話向來不過腦子,此時已經後悔了,但她豈肯認錯,抬手指著底下跪著的二人:


    “哀家這脾氣越來越大,都是讓你們給氣的,你們早晚氣死哀家!”


    “母後息怒,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教子無方,讓您老費心了。”楊妃趕緊認錯。


    “也罷了,”劉太後擺擺手,到底是自己親孫子,“哀家讓皇帝去查,若真是有人故意設了什麽局,哀家也決不會叫昭兒吃這個虧!”


    秦慕昭連忙謝恩,好看的嘴角卻勾起一個邪魅的笑,此事有皇祖母撐腰,他定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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