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自1932年日軍入華之後,生意早就一落千丈,但還能勉強維持生計。


    1937年,淞滬會戰之後,日軍也全麵占領南方縣城。


    對南方縣城也進行了無差別的奸淫擄掠和部分屠殺政策。


    同樣的,男人基本都殺光,隻剩下女人,甚至殘忍到連男孩也不放過。


    所到之處,日本士兵處處留種,擴大他們的換國計劃。


    秦天的父親便是在那時,被活活氣到中風的,但也因此,撿了一命。


    秦家的家底,也基本上被日本人全部搶劫一空。


    秦家當初南遷過來,不隻是隻有他們一家,還有伯伯一家,伯伯,伯母,兩個堂哥。


    除此之外,還有姑姑一家,是投靠過來的。


    全部都被占領縣城的日軍掠奪一空,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現在,都已經物是人非。


    晚飯。


    沒有電,點了一根蠟燭,一家四口,算上中年婦女,殺了一隻雞,熬的雞湯,稀飯。


    稀飯很薄,很薄,以及一點點的菜湯。


    這還是秦天來時,算過節才有的夥食。


    看到這夥食,秦天低著頭,喝著稀飯,泣不成聲。


    這一刻,秦天沒有臉麵見父母。


    狗日的日本人!!


    我會殺光你們的。


    “當年進城搶劫是現在駐軍的這支大佐隊伍嗎?”秦天詢問道。


    “是的。”老母親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讓你們過苦日子了。”秦天低著頭,沒臉麵對。


    “三少爺,你還記得我嗎?”中年婦女詢問道。


    秦天有些尷尬,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好像記得,又好像不記得。”


    “真是小混蛋,你從小可是吃著我的艿長大的呢!一天不知道要喂你多少回,你小時候胃口可大了。”中年婦女說道。


    “啊??”


    秦天都要叫了,臉都紅了,難為情死了。


    原來這中年婦女是自己的奶媽啊?!


    古時有錢人的家庭,確實是專門請奶媽來喂養的。


    應聘的奶媽,基本上都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奶水很足很足,才能把娃喂飽。


    何況,秦天孩子時,還是一個貪吃鬼。


    “你還不好意思了,南遷前,你才多大啊?你都吃到14歲的。”中年婦女打趣著說道。


    秦天更尷尬了。


    這樣的打趣倒也是讓家裏熱熱鬧鬧的,難得有了一回家的感覺。


    “三少爺,我們聽說你當了漢奸??是真的嗎?”奶媽突然插嘴詢問道。


    這讓歡樂的家庭氛圍突然凝重了起來。


    “我兒子怎麽可能會當漢奸?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老母親說道。


    奶媽急忙說道:“是是是。”


    “無論外麵傳什麽,報紙上登什麽,我在什麽職位,你們都不要信,明白嗎?”秦天很鄭重地說道。


    “知道的。”奶媽回答道。


    晚飯後。


    沒有電,外麵早就是一片漆黑。


    秦天聽到一些女人慘叫的聲音。


    “外麵是什麽情況?”秦天詢問奶媽道。


    “日本鬼子來了,又欺負婦女了。把門關緊點,我得藏起來,不然我也會遭殃。”奶媽害怕地說道。


    “放心吧,今天我在,誰也不敢碰你的。”秦天霸氣說道。


    “嗯。”


    “對了,我問了我母親好幾次,我哥哥,堂哥,姐姐他們的事,我母親都沒回答,怎麽了?”秦天詢問奶媽道。


    “這個!!她會告訴你的。”奶媽也是似乎有意躲避著。


    秦天也不明白怎麽回事,有什麽好隱瞞的嗎?


    直到晚上十一點。


    外麵女人的慘叫聲才慢慢地停息了下來,日本士兵像是走了,並沒有來這戶人家。


    看來大佐也知道自己住這裏了,沒來打擾。


    奶媽給鋪了床。


    “三少爺,您隻能這樣將就著睡了,家裏也沒什麽棉被了,不過好在南方也不冷。”奶媽說道。


    “謝謝奶媽,沒關係。家永遠是最溫暖的。”秦天很懂事的回答道。


    奶媽出去後,老母親走了過來,說道:“孩子,你跟媽過來。”


    “嗯。”


    秦天跟在母親的身後,繞到了後院。


    進了一柴房,從柴房地麵上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入口,老母親爬了進去,秦天也跟著跳了進去。


    在地窖裏麵走了幾步,漆黑之中,打開了一扇門。


    秦天很好奇,老母親要把自己帶去哪裏?來地窖做什麽??!


    “你不是問我,你的伯伯,堂哥,親哥去哪了嗎?他們都在這裏。”老母親停下腳步,點了一火柴。


    用火柴又點燃了一根蠟燭。


    蠟燭亮了起來,將這個地窖漸漸照亮了。


    老母親掀開了一塊白布。


    秦天也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這一刻。


    秦天震驚了。


    眼前的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靈位。


    這上麵的人名如此的熟悉,全部都是秦氏家族的人,他們全都死了???


    老母親拿起這些牌位,一塊一塊的介紹起來:


    “你伯伯秦禦狄,死於淞滬會戰。”


    “你伯母周珍槿,死於淞滬會戰。”


    “你大堂哥秦滿,死於淞滬會戰。”


    “你二堂哥秦門,死於淞滬會戰。”


    “你親大哥秦忠,死於淞滬會戰。”


    “你二大哥秦烈,死於淞滬會戰。”


    “你大姑父胡仙,死於淞滬會戰。”


    “你大姑姑秦淮雨,死於淞滬會戰。”


    “你大表姐胡可靈,死於淞滬會戰。”


    ……


    聽到母親念著這些名字,全部死於淞滬會戰,秦天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滾滾而出。


    “啊,啊。”


    秦天痛哭,嘩啦啦的痛哭!!


    秦天死死捂著自己的胸口,那種心如刀割的劇痛,比什麽都悲壯。


    這一刻,秦天更加深刻的覺悟,他這潛伏者的真正意義,也真正的理解,革命先烈的信仰是什麽。


    也是這一刻,秦天的心中也有了信仰。


    “媽知道,你不是漢奸,對吧?我們秦家滿門忠烈,寧願絕子絕孫,也不可能出一名漢奸,對吧??”老母親用那最鏗鏘有力的文字訴說最強大的力量。


    “媽,我會活著回來盡孝的。”秦天沒有正麵回答,也不需要正麵回答。


    秦天從來沒有感覺心那麽痛苦過。


    從這一串的死亡名單,秦天能深深體驗到淞滬會戰打得有多悲壯,有多絕望和殘忍。


    我們後世之人,拿什麽去原諒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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