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可能是有了,但大夫說出來,柳韻還是有些愣神。


    “二夫人,月份還小,這些日子,尤其需要注意。”


    “像河蟹這類性寒的,萬萬碰不得。”大夫叮囑注意事項。


    “有勞了。”柳韻看向紫兒,紫兒立馬取來荷包,塞給大夫。


    “謝二夫人。”


    接過荷包,大夫眸子垂了垂,這喜錢很重啊。


    “紫兒,送送孫大夫。”


    柳韻輕啟唇,舉止儀態,從容大方,讓人挑不出半點錯。


    兩人出去後,柳韻撫上小腹,眸色深深,竟真懷上了。


    想到肚子裏有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柳韻眼底泛起柔意。


    “世子在何處?”


    見紫兒回來,柳韻問了句,即將為人母的喜悅,她想與楊束分享。


    “我去打聽打聽。”紫兒說著就邁開步子。


    “打聽什麽?”楊束從外麵走進來,左手揉著手腕,他剛試了下龐齊的弓,不是一般的難拉。


    “飯菜不合胃口?怎麽動也沒動。”瞥見桌上的菜,楊束看向柳韻。


    “手傷著了?”柳韻從椅子上起來。


    “傷倒是沒傷著,用力過猛了。”楊束牽住柳韻的手,準備帶她去飯桌那。


    “剛孫大夫來過了。”


    楊束停住腳步,“哪裏不舒服?他怎麽說?”


    瞧著楊束關切的眸子,柳韻笑了笑。


    “怎麽還笑的出來,不會傷著腦子了吧?我讓餘郎中回來一趟。”


    柳韻拉住楊束,“孫大夫說是喜脈。”


    “喜脈?”楊束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接了句,“那不是大問題。”


    “等會!喜脈?!”


    楊束猛的轉身,一眨不眨盯著柳韻,喉嚨動了動,聲音有些啞,“真的假的?”


    “大抵假不了。”


    楊束腦子嗡嗡的,愣了好一會,他蠕動嘴唇,“那什麽,你別動。”


    楊束同手同腳,把椅子拖了過來,盯著柳韻的肚子,他眼睛有些空。


    上輩子,楊束體驗了許多東西,但孩子,完全沒奢想過。


    “我,我可以摸一下?”楊束看著柳韻,透著些小心翼翼。


    柳韻失笑,這人一向大膽,運籌帷幄的,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柳韻拉過楊束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才一月餘,還感受不到什麽。”


    楊束半蹲下,目光無比柔和,心裏漲漲的,那滋味無法用語言形容。


    “真是我的?”


    “做夢都不敢想,我也能當爹。”


    楊束後一句要不是說的快,柳韻能給他推地上,她是在風月場所浸泡過,但也不是誰都給睡。


    從始至終,她的身子,也就楊束碰過。


    “娘子,謝謝。”楊束摟住柳韻,在她懷裏蹭了蹭。


    柳韻撫著楊束的背,唇角含了笑意,她原有些忐忑,楊束正是意氣飛揚的年歲,對孩子,未必有多歡喜。


    誰知道這人比她都激動。


    “我讓廚房重新做些菜送來,娘子想吃什麽?”楊束把柳韻抱起來,讓她坐在貴妃榻上。


    “煮碗麵吧。”柳韻並沒有胃口,但如今不是一個人,怎麽都得吃點。


    “好。”


    楊束應聲,親自去了廚房。


    “二夫人,世子瞧著很高興。”紫兒笑道,目光在柳韻臉上停留了一瞬,擔心柳韻想不開。


    二夫人讓熬避子湯,是半絲遲疑都沒有,哪怕同世子感情日深。


    明擺著是不想給世子生兒育女。


    現在懷上了,二夫人瞧著欣喜,但紫兒擔心她轉頭就把墮胎藥喝了。


    柳韻揚了揚唇,沉浸在喜悅裏,她完全沒注意到紫兒的眸色不對。


    柳韻有身孕的事並未外傳,僅定國王府中人知曉。


    “軍營來了信,楊家軍願與我共謀大事。”


    一直等柳韻放下碗筷,楊束才開口。


    怕她又吐出來,楊束牽她在院裏消食。


    “許靖州已經掌握了會寧縣,等把兵器甲胄等物運送過去,我們就能離開了。”


    “但你現在有身子,得先一步走。”


    “三月胎穩,我讓人送你去會寧縣。”楊束向柳韻講述他的打算。


    柳韻點了點頭,楊束離開建安,勢必要掀起風波,後麵怕還有追兵。


    一路疾行,她的身子,定遭不住。


    “別讓我等太久。”柳韻看著楊束,目光在他臉上流連。


    “人心險惡,不可大意。”


    柳韻不怕別的,就擔心楊束拿下了楊家軍,會傲起來,失了謹慎。


    “還有些時日呢。”楊束環住柳韻的腰,將人擁進懷裏,“我一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


    “不會太久的,我會盡快同你相聚。”


    “娘子的姿色,沒人能放心。”


    柳韻揉楊束的臉,“我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誰還會生出歪念頭。”


    楊束揚眉,“完了,一孕傻三年,這已經開始了。”


    “剛還同我說人心險惡呢,這會就全不記得了。”


    “娘子,你對自己的魅力,一無所知啊。”


    “之前去倚紅樓,你可瞧見那些人的目光?比狼都幽深,恨不得就地辦了你。”


    “人性的陰暗,是無法用尺衡量的,哪會因為你有了身子就放過你。”


    “看樣子,得多安排些人。”楊束低了低頭,在柳韻唇上啄了下。


    柳韻哭笑不得,這人已經拿她當懵懂純真的婦人了。


    陪了柳韻好一會,直到她乏累了歇息,楊束才離開。


    “去田莊。”楊束朝方壯道。


    這段時間,楊束同崔聽雨說了不少“江川”的事,大概是他講的精彩,每次去,崔聽雨都展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人呢?”在院子裏沒瞧見崔聽雨,楊束問莊頭。


    “應是去河邊了。”


    楊束聞言,往河邊找人。


    剛靠近,就瞧見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沒有第一時間過去,楊束靜靜看著崔聽雨。


    難怪她出門會被擄,身姿和氣質太優越了。


    “這裏水不淺,掉下去可不好上來。”


    崔聽雨回頭,對上楊束的視線,目光沉靜,“你打算讓餘郎中何時治好人?”


    楊束歎氣,“我知道你心急,我也急,但治病的是餘郎中,這進展,哪是我能決定的。”


    “兩月內,冶兒要能清醒,我會給蒙頗信,讓他將鐵礦石運去指定地點。”崔聽雨語氣平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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