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血泊裏,山匪看著鄭哨離開的方向,眼底是濃濃的後悔之色,但再後悔,他的頭也接不回去了。


    護衛很凶猛,一路殺進堂屋。


    地上橫七豎八倒滿了屍體。


    張嶺握著刀,眼神驚懼,他沒想到楊束的報複這麽快,直接就殺了過來。


    山下的陷阱,怎麽沒起作用?


    當然不會起作用,早在動手前,楊束就讓人把西山摸清了,更別提,他們來過一次。


    看著護衛們身上的血跡,張嶺後悔了,他該聽鄭哨的,為什麽要和定國王府為敵!


    之前剿匪的官兵太過廢物,以至於他狂了,誰也不放眼裏,他知道楊家軍比一般衛兵強,但沒想到強悍到這種地步。


    個個能一敵五!


    “趁太陽還沒下山,送他們上路吧。”楊束淡聲道。


    “張嶺留一下,山大王做了這麽久,想來攢了不少家底。”


    見求饒沒用,山匪們嘶吼著衝上去,氣勢是不錯的,就是武力不夠。


    短短兩分鍾,堂屋就剩下張嶺了。


    張嶺看著滿地的屍體,哪肯束手就擒,紅著眼衝向楊束。


    方壯刀背打在張嶺手腕上,趁他鬆手,接過他的刀,緊接著一腳給人踹倒。


    護衛掏出繩子,把張嶺捆了個結實。


    為防這家夥熱血上頭,咬舌自盡,他們捏開張嶺的嘴,拿粗布堵了。


    “別殺他!”一道聲音急急響起。


    鄭哨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噗通跪了下去,滿身的土,臉上糊著血,狼狽至極。


    楊束轉過頭,眉毛挑了挑,看向護衛。


    “世子,我們搜的很幹淨,真不知道他怎麽冒出來的。”護衛忙開口。


    “寨子裏有條密道。”鄭哨給楊束解惑。


    “他怎麽不逃?”楊束瞥張嶺。


    “密道久未維護,有些坍塌,身材高大的人下不去,世子來的迅猛,大當家應是沒時間鑿開。”


    話說著,鄭哨抬起頭直視楊束,“世子不是尋常人。”鄭哨語氣十分肯定。


    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麵對滿地的屍體,是不可能神情漠然,從容不迫的。


    楊束揚了揚唇角,“你要怎麽打動本世子?”


    “既是聰明人,就應該知道死人的嘴最嚴實。”


    鄭哨看向張嶺,“大當家不通筆墨,你割了他的舌,他就是再鬧,也掀不起風浪。”


    “你把人放下山,我說出西山的秘密。”


    “它絕對會讓世子滿意。”


    張嶺羞愧難當,眼尾泛紅,他們都覺得鄭哨無用,不能提刀砍人,可最後,他卻用他的命換自己的。


    西山,張嶺比鄭哨熟悉,哪有能打動楊束的。


    “方壯。”楊束喚了聲,示意按鄭哨說的辦。


    方壯沒多話,半蹲下,拿出張嶺嘴裏的粗布,匕首一劃,割下了張嶺的舌頭。


    張嶺瞳孔大張,青筋一根根暴起,猶如蚯蚓,他張著嘴,唔唔出聲,護衛架起人往外拖。


    鄭哨目送張嶺離開,救命之恩,如今兩情了。


    “西山有什麽秘密?”楊束饒有興致的看鄭哨,“本世子能放他,也能再抓他,你口中的秘密,最好是真的讓我滿意。”


    “請世子隨我去後山。”鄭哨從地上爬起來,密道堵的太死,他強行擠入,身上多處擦傷,腳更是被石塊砸了,走起來,有些緩慢。


    楊束不遠不近的跟著,目光始終落在鄭哨身上。


    據他打探到的消息,鄭哨在寨子裏,並不被尊重,背地裏多的是人嘲諷,張嶺對他還算不錯,但這點子好,就值得他拿命換?


    看此人的眼神,也不像個一腔孤勇的。


    “本世子不解,為何情義至此?張嶺待你,算不上多掏心掏肺,頂多是給了口飯,他若真護著你,寨子上下不會瞧你不起。”


    鄭哨眸色未變,不急不緩的回,“我當年餓昏在河邊,是張嶺把我撿回去,不是他,我已是枯骨。”


    “我雖書讀的不多,卻也知道救命之恩,當以命相報。”


    楊束移開目光,“早在今日前,我就著手了許多事,寨子的情況,了解的不說十足十,七八成還是有的。”


    “這些山匪,都隻靠蠻力,若不是你,寨子隻怕早被攻下了。”


    “他們不思感恩,反覺得功勞都在自己,肆意貶低你。”


    “鄭哨,你心裏就不怨嗎?”


    “怨。”鄭哨答的很幹脆,“多謝世子替小人出氣。”


    楊束一笑,“你倒很實誠。”


    “本世子再問你,那些婦人,你覺得我該怎麽處置?”


    “小人沒資格代世子決定。”鄭哨看著腳下,開口道。


    “本世子就想聽你說。”楊束停下腳步。


    鄭哨看了看他,抿緊了嘴角,猶豫一番,沉聲道:“她們大都是被搶上山,手上沒造孽,什麽也不懂,便是放了,也不妨事,可權當沒瞧見。”


    鄭哨語畢,好半天沒人說話。


    壓抑的氣氛,讓鄭哨忐忑起來。


    “就按你說的辦。”看鄭哨冷汗冒了出來,楊束語氣隨意道。


    “世子的大恩大德,小人代她們謝過。”鄭哨跪了下去,衝楊束磕了個頭。


    “接著走吧。”


    楊束手摩挲了兩下玉,眼底微暗。


    在土匪窩,卻有堅守,一刀殺了,怪可惜的。


    “世子,止步。”走了一刻鍾,鄭哨回頭,朝楊束道。


    “到了?”


    “還有段距離。”鄭哨不敢隱瞞,他不覺得自己能在楊束眼皮底下逃了。


    “既沒到,怎麽不走了。”


    “前麵百米,都設有陷阱,小人先將其破除了。”


    鄭哨說著側過身,從兩棵樹夾縫裏鑽了過去。


    後麵的五分鍾,楊束的眸子從風輕雲淡,到瞪大,然後一次一次緊縮,縮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


    即便是方壯等人,也都繃直了身體。


    “世子,有點可怕啊。”


    “你確定是有點?”


    看著合在一起的鐵柵欄,楊束眸子再次一縮。


    這特麽是一點?億點點吧!


    “世子,好可怕!”護衛抓了抓楊束的袖子,“這要誤入,能戳成馬蜂窩吧。”


    “世子,我想家了。”


    “我也想。”


    護衛們你一言,我一語,表達自己的恐懼。


    陷阱他們見多了,但像這種四麵八方,同時發動,沒一個死角的,真沒見過!這穿著護甲也保不住命啊!


    就完全不留活路!


    可怕的是,不需要踩著什麽,隻要你進去了,人家轉轉木盤,就能給你紮的透透的。


    楊束眸子凝在鄭哨身上,這些陷阱,他是參與者,還是一手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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