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川縣,張戶接過侍女端來的藥,大口喝了下去。


    想到床上的人頭,張戶手止不住的發抖,太嚇人了啊!


    他平日是收了點孝敬,但也沒到大奸大惡,至於這麽嚇他!


    護衛都幹什麽吃的!


    人摸了進來,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要不是扔人頭,奔著他的命來的,這會他屍身是不是涼了?


    這群沒用的東西!必須招幾個有真本事的。


    “大人。”


    衙役走進屋。


    張戶揮揮手,示意侍女下去。


    衙役上前一步,臉上掛著笑,“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張戶斜衙役,“喜從何來?”


    “大人,那可是奉慶的人頭,皇上懸賞要抓的人,這還不是大喜?”


    張戶皺眉,“人又不是本官殺的。”


    “大人,不管是不是你殺的,出現在您府上總是事實?”


    衙役看了看周邊,湊近張戶的耳朵,壓著聲道:“大人,咱們可以散布消息,就說你為了替皇上分憂解勞,不惜花重金,雇人尋奉慶。”


    “那些人怕被天星閣報複,不敢暴露自己,於是將奉慶的人頭送到你床榻上。”


    張戶掀起眼皮,抬手摸了摸胡子,嘴角不自禁的揚起,他拍了拍衙役的肩膀,朗笑出聲,“還是你機靈。”


    “辦的隱秘點,別叫人發現。”


    “等拿到了賞賜,本官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大人。”衙役一臉諂笑。


    “也不知道長槍……”張戶眯了眯眼,“那等武器,皇上要給,我怕是守不住啊。”


    話是這麽說,但張戶眼裏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長槍是稀罕的物件,張戶自然舍不得說不要。


    衙役看了看他,眼珠子轉了幾轉後,他往外麵望了望,把門窗關嚴實。


    “大人,不若聯係天星閣,或者其他國家的權貴,他們肯定歡喜,到時,你挑開價最高的,把長槍賣出去。”


    張戶眼皮上抬,緊緊盯著衙役,“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衙役笑了,“大人,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金榜題名,榮華富貴,有了這筆錢,便是棄了雍川又何妨?”


    “到哪裏不滋潤?”衙役眼睛看著張戶。


    “此事不得再提!”


    張戶厲聲喝斥衙役,但閃動的眼睛,分明是把話聽了進去。


    ……


    楊束一頁紙一頁紙的往下翻,眼神逐漸冷漠。


    雍川縣令談不上大奸大惡,但那不是因為他有原則,而是秦國監管嚴,他不敢。


    就資料看,就是個勢利眼、小貪的官員。


    聰明的地方,楊束從資料裏沒有瞧出來。


    這種貨色,應是做不了間諜。


    楊束摩挲茶杯,思索怎麽處置張戶。


    那夥人絕不是無緣無故找上他。


    敲門聲打斷了楊束的思緒,他看過去,說了個進。


    “皇上。”


    牌九輕步進屋,“雍川縣的最新消息。”牌九把信遞上去給楊束。


    打開看完,楊束眸子徹底淡了。


    “雍川縣令有這份心,朕實在感動,必須重賞!”


    “你過來。”


    楊束示意牌九靠近,在他耳邊低聲吩咐。


    牌九點點頭,立馬離開。


    第二天早上,談完政事,楊束笑著開口:“雍川縣令張戶,朕不曾關注過,卻不想,他始終記得皇恩。”


    “朕的心頭刺奉慶,他替朕拔了,雖沒能留下活口,但這份為君分憂的心,實在難得。”


    “朕決定,按之前說的,賞千金,賜長槍。”


    “皇上,不可!”


    謝太師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且不說人是不是張戶抓的,長槍關乎大局,斷不能給出去。”


    楊束看著謝太師,麵色不悅,“你是要朕出爾反爾?”


    “皇上,不若換成其他賞賜。”


    許靖州也站了出來,“賞賜長槍,對張戶來說,不僅沒好處,反而會帶來危險。”


    “居心叵測之人定會盯著他不放,皇上要一意孤行,不是賞賜張戶,而是害他。”


    “放肆!”


    楊束重拍椅手,怒吼出聲。


    “我秦國疆土,誰敢造次!”


    “朕不過是信守承諾,你們一個兩個,卻這麽多話!”


    “究竟是憂心社稷,還是踩著朕的顏麵,彰顯自己是個諫臣!”


    楊束掃視百官,眸子透著戾氣,“這事就這麽定了,誰再敢多言,就別怪朕不留情麵!”


    冷哼了聲,楊束大步離開。


    官員們互相看了看,都是歎氣,皇上是越來越強勢了,已經容不得反對他的言論。


    再這麽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耐著點性子,等皇後娘娘誕下皇子,她會勸阻皇上的。”


    “旁人的話,皇上或許不會聽,但皇後娘娘的,他定能聽的進去。”


    “希望吧。”


    官員們三三兩兩散去。


    許靖州麵沉如水,越過來打招呼的官員,他徑直出議事廳。


    “許刺史跟皇上,這兩人怎麽瞧著不太對勁?”


    看著許靖州的背影,有官員小聲道。


    “是不太對勁,皇上剛才是一點沒給許刺史留麵子,這在以前可沒有過。”


    “皇上年紀輕輕,卻將秦國的疆土一擴再擴,難免會驕狂,許刺史呢,是個直言的,怕是觸怒了皇上,氣還沒消呢。”


    “總之這段時間,謹言慎行,別跟皇上對著幹。”


    幾個官員點點頭,跟上大部隊。


    ……


    “砰!”


    楊束摔碎茶杯。


    “他們眼裏隻有他們的清名,何時在乎過朕的顏麵!”


    “帝王的話是能隨意更改的?”


    “皇上息怒,別氣壞了身子。”牌九給楊束重倒了一杯茶。


    “朝堂上有這麽多目無君王的臣子,朕要怎麽息怒!”楊束咆哮,胸口劇烈起伏。


    “朕就是太仁慈了,要學戾帝,他們還敢放肆?”


    外麵,侍衛們紛紛垂下眸,耳朵要能動,隻怕會立馬合上。


    今日該病一場的。


    這些話,泄露一句,他們都得想好埋哪。


    ……


    “主子,奉慶的人頭出現在張戶床上時,是完整的,據說臭味不重,隻是沒什麽血色。”


    “人頭第一時間被秦王衛收走了,我們沒法看到,是以判斷不出死亡時間。”死侍對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目光幽深,他們不光劫走奉慶,還把人帶到了雍川!


    不領獎賞,反而便宜張戶,到底是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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