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東京不熱不冷。


    太廟中,烏泱泱的大宋宗親,跪著向太廟中的先祖叩頭,祈求庇佑。


    “太祖皇帝,您老人家一條盤龍棍掃天下。現在金人肆虐,辱我大宋,裂我疆土,請太祖皇帝庇佑。”


    “太宗啊,您在高粱河乘坐驢車,尚且能殺出重圍。不孝兒孫抵禦金國艱難,請祖宗庇佑。”


    “真宗皇帝,您以一己之力封禪泰山。現今國祚不穩,求老祖庇佑。”


    大宋宗親們嗚咽哭泣,神情悲慟。


    趙桓跪在最前麵,抬頭看著一個個趙家老祖宗的神主牌位,聽著大宋王爺們的哭泣,心中卻是冷笑。


    滿朝王爺,日哭夜哭,能哭滅金國嗎?


    金國的大軍肆虐,不想著整軍備戰,不去安撫百姓,反而祈求祖宗庇佑,不顧蒼生求鬼神,何其諷刺?


    一群蟲豸!


    前世的趙桓,是華夏某特種大隊的指揮官,南下邊境執行任務。一覺醒來,竟然成了大宋的末代皇帝趙桓。


    趙桓是誰?


    北宋的背鍋俠兼亡國之君。


    金國滅遼後南下,直撲東京城來了,幹啥都行唯獨當皇帝不行的宋徽宗趙佶慌了,火速禪位給趙桓。


    一月上旬,金軍在完顏宗望的率領下,一路南下東京發起進攻。


    靠著李綱的準備,以及金國自身的準備不足,大宋取得了第一次東京保衛戰的勝利。


    金國的大軍暫時退走,原主沒有去整軍備戰,反而一心想著求和,更是縱容心腹排擠主戰派的李綱,自身也放縱享樂。


    一場酒宴後,就有了趙桓的穿越。


    今天一大早,又被簇擁著來太廟祭拜祖宗,祈求祖宗庇佑。


    趙桓叩首行禮後起身離開,王爺們也哭哭啼啼的起身,惶惶不安的跟著趙桓出了太廟。


    忽然,趙桓停下。


    所有人也隨之停下,一雙雙目光落在趙桓的身上。


    趙桓目光掠過所有人,沉聲道:“金國暫時撤軍了,可是誰都清楚,金國不會罷休,還要再度南下的。”


    “宋金大戰,不可避免。”


    “朕今天借著祭告祖宗的機會,再次向你們重申。”


    “朕和金國交戰,隻有兩種結果。”


    “一種是徹底擊敗來犯之敵,守住大宋的江山社稷;另一種是被金國殲滅,身死疆場。”


    “如果朕失敗了,就用大宋的龍旗為朕裹屍。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縱然是燹骨成丘,溢血成河,朕也絕不屈服。”


    “爾等謹記!”


    一番話說完,趙桓大步離開,留下一片驚愕的大宋宗親。


    許多人看趙桓的背影,有些陌生。


    這是官家嗎?


    官家除了安排太上皇身邊的人淩厲果決,其他都軟弱遲疑,對金國更是怕到了骨子裏麵,如今竟然又要主戰。


    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神經性的抽風呢?


    皇帝時而主戰,時而主和,宗室們也早已習慣,都沒覺得趙桓的話有什麽,說不定轉眼就又要求和。


    趙桓沒管後方的議論,之所以說這番話,是借助這個機會吹個風,讓宗親知道他的態度。


    趙桓走出太廟,乘坐馬車一路回宮,眼中卻閃爍著濃濃的戰意。


    原主那個傻叉,在金軍退走後沒有整軍備戰,一心想著賠款讓金國不再南下。


    金國卻鐵了心要滅宋。


    五個月後,金國的大軍再度南下,十一月破城,俘虜了趙桓和趙佶,連帶著嬪妃公主都被打包帶走。


    所有的女眷淪為金人玩物。


    抵達金國,所有人被要求赤著上半身,披著羊皮四肢跪地,被牽著去金國太廟覲見,肉袒牽羊,極盡屈辱。


    事後金國的人,還對大宋女眷進行‘賜浴’。


    皇後朱璉選擇了自盡。


    北宋的大好河山淪為一片焦土,神州陸沉,無數百姓淪為牛羊,淒慘無比。


    “我…朕絕不為奴!”


    趙桓默默說了聲。


    來了這個時代,傾盡黃河之水,也絕不認慫,要報仇雪恨。


    馬車回宮,趙桓在垂拱殿休息,思考著應對金國的策略。


    李綱!宗澤!


    以及還沒有嶄露頭角的韓世忠、嶽飛和楊再興等,都是他需要的人才,要把這些人提前用起來,早早用到戰場上去磨礪,未來才能反攻金國。


    恰在此時,太監黃經走了進來,行禮道:“官家,郭京在宮外求見。”


    趙桓一聽郭京的名字,眼中掠過森冷殺意。


    郭京是禁軍中的一名老兵,兵部尚書孫傅說郭京身懷道教法術,能在萬軍中斬將奪旗。


    原主對此深信不疑。


    曆史上金人的大軍殺來,郭京跳大神施法,出城作戰的軍隊被金軍鼓噪一番就崩潰,金軍抓住機會一鼓作氣攻破城池,導致東京城落陷。


    一國的帝都,有堅固的城牆,有無數的守城器械,還有抗擊金國的軍民百姓,卻以一種別樣的方式被攻破。


    簡直是諷刺無比。


    亂世出妖孽。


    趙佶和原主是,這些小人物也一樣是。


    趙桓眼中殺意湛然,朝黃經吩咐了幾句,就讓人去通知郭京覲見。


    不一會兒,郭京穿著道袍,頭戴蓮花冠,一派道家高人的姿態走了進來,全然不見昔日的老兵慫樣。


    “官家。”


    郭京一抖拂塵行禮。


    趙桓微眯著眼睛,問道:“道長入宮,所謂何事?”


    郭京眼中掠過一抹貪欲,卻是一本正經道:“啟稟官家,貧道施展的‘六甲法’材料特殊,消耗巨大。”


    “目前的錢已經用完,請官家再度撥款。”


    “貧道做這些,絕不是貪圖什麽錢財,隻是一腔報國之心,希望為官家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精銳。”


    “下次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再來,定可以誅殺二賊,震懾金國蠻夷。”


    趙桓沒有接話,反問道:“你身懷道家法術,是否金剛不壞、百毒不侵呢?”


    郭京昂著頭,理直氣壯說道:“貧道修道多年,早就已經金剛不壞,百毒不侵。”


    趙桓讚歎道:“真是得道高士啊!”


    郭京心中更是歡喜。


    皇帝這樣的人最好騙了,皇帝的錢更好騙。


    郭京催促道:“官家,貧道要繪製特殊的符籙,要用到大量的金粉和銀粉,請官家調撥五百兩黃金、三千兩白銀。有了這些錢,定能打造出一支無敵之師。”


    “好說,好說!”


    趙桓說道:“道長辛苦了。”


    “來人,拿一杯酒來,朕要犒勞郭道長。”


    黃經捧著一個金色酒杯走過去,微笑道:“郭道長,請!”


    郭京神色得意,豪邁的接過了金杯,一飲而盡道:“多謝官家賜酒,貧道定會竭盡全力,不負厚望。”


    趙桓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道長可知一句話?”


    郭京問道:“什麽話?”


    趙桓微笑道:“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郭京一臉疑惑,忽然覺得小腹劇痛,嘴角更有鮮血不受控製的溢出。他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震驚道:“官家,你這是……”


    趙桓說道:“你既然金剛不壞、百毒不侵,朕讓人用了一點點毒試試。唉,你怎麽就撐不住了呢?”


    “我,我……”


    郭京無比的惶恐。


    一陣陣劇烈的疼痛,讓郭京眼前恍恍惚惚,周遭都天旋地轉起來。


    他忍著痛,急切道:“官家,貧道還沒施法,才會中毒。快給我解藥,給我解藥,我不想死。”


    趙桓起身走到郭京的麵前。


    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眼中仿佛映照出郭京施法後,金國大軍攻破東京城的一幕。


    滔天的怒火,在心底深處升騰而起,趙桓一腳抬起,狠狠踹在了郭京的肋下。


    砰!!


    郭京飛了出去,身體撞在門框上又落下,口中不斷的嘔血。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隻看到趙桓模模糊糊的走過來,冰冷的聲音隨之響起:“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郭京腦中仿佛雷霆炸響,瞪大眸子盯著趙桓,瞬間氣息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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