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寂靜,顧宴植維持著平躺的姿勢,感受到身旁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穩。


    他上床後,少年入睡極快。


    顧宴植卻愈發沒有困意。


    他一閉上眼,腦海裏便莫名浮現那不堪一握的雪白。


    ……


    栗央不知這一切,隻知道,次日一早醒來,顧宴植的黑化值便已經到了13。


    顧宴植給他煮了兩個雞蛋,放在灶台上。


    人已經出門,屋外田裏都不見蹤影,大抵是上山打獵去了。


    栗央便借此機會,找到了昨日的嬸子,給了對方一個雞蛋,然後托她找了輛牛車,栗央就這麽被帶到了鎮上。


    鎮上相對繁華,但也不比栗宅所在的縣裏。


    不過商販來來往往,總會帶來些這裏那裏的消息。


    栗央從牛車上下來,謝過載他來的老伯,才走了不到一裏地,便聽見了不少新東西。


    其中不乏栗家的——


    “聽說了嗎?縣裏首富栗家昨夜遭災了,夜裏一家最賺錢的鋪子走了水,那火勢,燒亮了半邊天!”


    “我也看見了!”


    “還好鋪子裏沒人,隻是裏頭的東西那是被燒得一件都不剩,估計賠大發了哈哈。”


    “該!誰叫他們平日裏仗著家大業大就橫行霸道,都不讓我們這些小商小戶有點活路,得跑到這麽老遠的地方才能做些生意。”


    “就是!”


    “不過他們家啊向來運氣好,好得邪性,估計這個損失,半年內就回來了。”


    “真是老天不開眼。”


    栗央聽著,悄悄抿了抿嘴角。


    放心,這才哪到哪,後麵還有更倒黴催的。


    而與此同時,栗宅。


    裏頭一片低氣壓。


    栗燁華一張老臉拉得長長的,陰沉到了極點。


    而他麵前,正是那家著火鋪子的掌櫃,向來得栗燁華器重。


    可如今!


    “你知不知道,這次的損失需要栗家半年的利潤來填平?!相當於栗家所有產業這半年都白幹!!!”


    栗燁華竭力壓著滿腹怒氣,但仍將掌櫃嚇得哆嗦起來,忙跪地求饒。


    “定是你中飽私囊做假賬想要毀滅證據!!!不殺你難平我心頭之恨。”栗燁華一臉冷冷的。


    掌櫃聽後,臉色瞬變,一頭冷汗霎時便出來了。


    他此刻再顧不上其他,張口便喊冤道:“栗老爺!不可啊!這不是小人的過錯!與小人無關啊!!!”


    栗燁華拍桌,“死到臨頭還敢推卸責任!?來人啊!!”


    他一聲令下,門外立即便有四個壯漢家丁趕來。


    栗燁華正要將掌櫃押下去行私刑,便聽他說,“是!是少爺!少爺幹的!!”


    栗燁華讓人暫且放開他,驚疑不定問:“你說什麽?少爺?哪個少爺?!”


    “是栗晨少爺啊!”


    “昨日他突然來到店中,說是無事可做,便想要來看看如何管賬。”


    性命攸關,掌櫃語氣極快。


    栗晨恰好此時到來廳中,都沒來得及阻止掌櫃說完。


    “栗晨少爺他後來把小人與賬房都趕走,說是要親自看一下賬,店裏都打烊了,人走光了,少爺還未看完,他走時油燈未滅,定是火星子落到了賬本上,這才——”


    “住口!!你信口雌黃!!!”栗晨急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來便要推搡地上的掌櫃。


    這副難掩慌張的模樣,栗燁華哪裏還看不出。


    他臉色驀地沉下,質問道:“晨兒!這究竟怎麽回事?!你放著正事不做,跑去店裏學什麽看賬?你以後可是要當大官的!”


    栗燁華一直都認為,從商固然好,能夠迅速積累起驚人的財富,但沒有實權,擁有再多的錢財那都是空中樓閣,難以長久守住。


    因此,他要求栗晨必須入仕途。


    卻不知,栗晨雖天資過人,但那是相對小傻子栗央而言,比起其他人,他平凡至極。


    他在學業上早已感到瓶頸,可還強撐著麵子,不讓旁人看出自己念書有多吃力。


    這才起了放棄仕途,嚐試經商,將來子承父業,便能一夜坐擁無數家產。


    何人能不心動。


    麵對質問,栗晨臉色發白,勉強穩住心神,強作鎮定道:


    “爹,您有所不知,孩兒是昨日有所感召,不知為何便去到了爹您那間鋪子,也不知為何會做出那些行動……”


    栗燁華聽得緊緊皺眉,“你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敢情你放火燒了那家旺鋪,還是天意了!?”


    “是啊,”栗晨大言不慚應下,“爹您記不記得從前也有禍兮福所倚的事情,這次也是一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栗燁華聽他這一套一套的說辭,仍舊眉心緊鎖,但最後麵容扭曲著,還是選擇相信了。


    對。


    肯定是這樣。


    晨兒是天降福星,可不是栗央那個天煞孤星。


    不可能帶來真正的災禍。


    這次看似是災,但必有後福,且肯定更大更猛烈,說不定就是為他在九葉縣的擴充版圖之路做鋪墊。


    想到這裏,栗燁華眉頭終於稍稍舒展。


    便也放過了無辜眾人。


    死裏逃生的掌櫃連忙謝恩,但眸子裏卻是有一抹恨意悄然劃過。


    ……


    栗央聽知情人們繪聲繪色形容栗家鋪子如何燒起來,又是如何燒沒的過程,聽得津津有味。


    等到將所有人的說法都聽過後,他才起身,繼續搜尋有可能知道自己想打聽事情的人。


    找了許久,栗央忽然看見一個身著華袍、非富即貴的中年男人,對方似是來這鎮上采買東西。


    可栗央著實想不出,對方有什麽東西需要在這種小地方找。


    且他還一路聽見對方借著買東西的名義,向這些小商小販套話,像極了在找什麽人。


    栗央感到不對勁,他想了想,索性在心中許願。


    [如果他知情的話,好想聽他說出顧宴植的來曆呀]


    不知道這種方式,能不能讓福星體質發揮作用。


    栗央盯著那人,小心翼翼又故作隨意地跟上那人步伐。


    終於,栗央看見男人進了一條暗巷,模樣有些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


    果然,他剛走近沒兩步。


    栗央便聽見裏麵傳來了兩道男聲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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