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嵐風回到紫雲軒時,天已經黑透了。


    寒風凜冽,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鋪天蓋地,仿佛要淹沒世間所有醜惡。


    紅音站在暖閣門口,望了又望,在看到慕嵐風的身影後,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慕嵐風飛身而下,宛如一隻靈動的蝶,在半空中旋轉下落,臨近地麵的瞬間,閃身到了紅音麵前。


    紅音幫著撫去慕嵐風頭上積雪,接下鬥篷和披風,抖了抖上麵的雪,終於鬆了口氣,“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慕嵐風看了一眼紅音,開口問道:“怎麽了?有人來過?”


    紅音點頭,“晚飯時分,黎媽媽來過,說老夫人想見姑娘。”


    暖閣裏燒著地龍,進屋就暖和不少,飛燕立即拿了個湯婆子放在慕嵐風手中,笑著道:“老夫人大概想著姑娘受了委屈,想安慰姑娘!”


    “今天天色已晚,祖母應該已經睡下了,明日再去看她老人家!”慕嵐風道。


    “姑娘,無垢軒那邊的王媽媽也來找過你,碧青連門都沒讓她進!姑娘好心為她醫病,她卻恩將仇報!”紅音氣鼓鼓的,越說越氣。


    不用想,慕嵐風也知道她想幹什麽!


    一想到他兒子做的那些惡事,氣都不打一處來,她還好意思厚著臉來求她!


    不過倒也不用擔心,以她兒子做的那些事,就算她不出手,也有人不會放過他的。


    慕遜怎會讓他抹黑慕府,那可是他最看重的顏麵!


    “飛燕,碧青,天色也不早了,沒什麽事你們也早些去睡吧!”慕嵐風吩咐道。


    “是!”飛燕和碧青輕輕欠身,轉身走了出去。


    慕嵐風抱著湯婆子,半靠在榻邊的軟枕上,微眯著雙眸,十分放鬆。


    “姑娘,老爺為何不把王管事送官府查辦?他幹了那麽多壞事!”紅音不解的問。


    慕嵐風沒有睜眼,隻是淡淡的道:“放心,父親是不會放過他的!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會生病,暴斃也難說!”


    “姑娘是說相爺會私下……”紅音話沒說,自覺的閉上了嘴。


    “知道就行了,父親是最注重顏麵的人,隻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紅音似懂非懂的點頭,見慕嵐風不說話,她小聲道:“姑娘,天這麽冷,何不早點去休息!”


    “你沒事也早點去睡!我這兒不用管!”慕嵐風依舊沒有睜眼,隻是說出的話如命令般,讓她不敢反駁。


    紅音閉了嘴,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暖閣。


    慕嵐風是有些累了,許久沒有活動筋骨了,突然這般活動活動,身體還有些不適應,現在要小憩一會兒,等會還有事要辦。


    這一小憩,醒來時,已經是三更天了。


    手中的湯婆子還暖著,她放下湯婆子,起身活動了一下,伸了個懶腰,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寒風呼嘯,吹得窗柩吱呀作響,偶爾還有東西掉落的聲音。


    慕嵐風吹滅了暖閣的燈火,屋內一片漆黑,打開門,雪依舊鋪天蓋地,院子裏還有幾處微弱的燈火。


    慕府很大,剛回來時,慕嵐風曾站在藏書閣的屋頂俯瞰過整個慕府,幾乎是占據了大半條街。


    院落,亭台,樓閣,遊廊等數不勝數,有些地方的布局讓人捉摸不透,比如父親的書房,要比普通的書房大上兩倍之多,還有就是無垢軒的庫房,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樣的雪夜,是最容易讓人放鬆的時候。


    慕嵐風腳尖輕點地麵,身形一晃,如飛燕一般,猛地向上一竄,瞬間便飛起,落到了屋頂,接著如流星般閃現到慕遜的書房前的古柏樹上。


    書房亮著燈,透著窗戶,影影綽綽可見兩個人影。


    慕嵐風認得,其中一人是慕遜,另一人身形高大健碩,像長期習武之人。


    書房聲音壓得很低,距離太遠,慕嵐風用盡全力也沒聽出所以然來。


    眨眼間,屋內就隻剩下了慕遜,另一個人憑空消失不見。


    不見那人出門,說明屋內有密室或是暗格。


    慕嵐風先前隻是猜測,現在看來慕遜果真養的有暗衛!


    他能爬到當朝宰相的位置,不僅是薑氏母女的功勞,像他那樣的人一定會有多手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有些事情明著不好下手,隻能暗地裏做!


    屋內的燈滅了,慕嵐風又觀察了片刻,才離去。


    路過無垢軒時,她特意停下望了一眼,靜悄悄的,沒有什麽動靜。


    ……


    次日,晨起,雪已經停了。


    慕嵐風剛起床,就見紅音氣喘籲籲跑了進來,欣喜若狂的道:“姑娘,王管事昨夜在柴房暴斃了!”


    意料之中的事,慕嵐風沒有太過驚訝,隻是沒想到這會這麽快!


    難道昨夜慕遜書房的暗衛是派去處置王管事的?


    “姑娘,你真的太神,太厲害了!”紅音崇拜的看著慕嵐風道。


    “你是怎麽知道了?”慕嵐風問。


    紅音道:“聽綠央說,早上王媽媽打著送飯的名義去看王管事,走近才發現人已經硬了!她在柴房哭天搶地的叫喚,府上的下人都被她的哭聲引過去了,聽說哭暈好幾回!”


    慕嵐風冷笑一聲,冷冷的道:“壞事幹多了,報應是遲早的事!隻是就讓他這樣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天元莊那些佃戶,總算有條活路了!”


    “紅音,這幾日雪下得大,你讓舒雅派人多留意一下天元莊那些佃戶,至少要幫他們熬過這個冬天!”慕嵐風心生憐憫。


    “嗯!知道了!姑娘你放心,這些事幾乎每年都在做,舒雅知道分寸!”


    “你幫我梳頭吧,等會吃了早飯,還要去祖母那邊!”慕嵐風道。


    慕嵐風讓紅音簡單梳了個發式,她不習慣頭上有太多珠釵,行動起來不方便。


    洗漱完了,吃了早飯,才起身往梧桐院那邊去。


    雪停了,天卻異常寒冷,冷風吹在臉上生疼。


    從紫雲軒到梧桐院,臉就被凍的通紅。


    梧桐院中,黎媽媽正指揮著家丁鏟雪。


    見慕嵐風來了,立即迎了上去,“五姑娘,這麽冷的天,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邊說著,邊拉著慕嵐風的手往屋裏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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