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笑著道:“這麽著急要小孩?”


    “是啊,兩個孩子有玩伴。”


    “等再過一年再說。”


    孫佳雪不滿的瞪大眼睛問道:“為啥呀?”


    “才剛生了妞妞,再生個一個可沒人看。”


    “我自己就能看。”


    “我還想找個工作讓你去幹呢,妞妞可以讓娘看著。”


    她搖搖頭道:“要是咱們幾家都讓娘看根本忙不過來,要是隻給看咱們家妞妞也不好。”


    李明清沒想到她想的還挺多。


    “行,要是不想在家就和我說。”


    大雪下到半夜就停了。


    鄉親們沒敢睡得太死,萬一冷不丁的又開始下雪。


    第二天,天氣格外的晴朗。


    明亮的太陽透過白盈盈的雪花照著人眼睛睜不開。


    孫佳雪已經把門口大路上的雪清掃幹淨了。


    李老婆子笑著道:“起的還怪早嘞,早晨怪冷的,哈氣都是白霧,家裏的水缸結了一小層冰,虧得還是放在屋裏的,這要是放在外麵結的冰砸都砸不開。”


    “是啊,玻璃上都有冰花。”


    李麗珠道:“明方和明遠天還沒亮就往鎮上走。”


    “這麽早?路上沒法走吧?”


    “帶了個鐵鍬,一邊推著雪一邊走,總得去上班,我五點半就起來給做飯。”


    楊大丫大大咧咧的說道,根本沒當回事。


    李老頭邊鏟雪邊道:“要不你們也去縣城住吧,租個房子也不貴。”


    “不用花這錢,又不是天天大下雪。”


    “你們商量著來。”


    李明清從屋裏出來一抬頭就看見屋簷上懸掛的冰淩子。


    鋒利的跟錐子似的。


    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來打在人腦門上就壞了。


    他拿起門口的木棍把冰淩子全部敲下來。


    劈裏啪啦的碎了一地。


    這麽冷的天他還是縮在家裏不出門了。


    看著院子裏的雪全部推在南牆邊,院子中心的雪被打掃的一幹二淨。


    雙手插在袖口出來就看見一大家子人全站在門口。


    “大家起的這麽早啊。”


    “也剛起沒多長時間,上班走著去吧。”


    “娘,不去了,明天再去上班。”


    楊大丫喊道:“我滴個老天爺啊,你二哥三哥六點就走了。”


    聽見這話的李明清非常的佩服他們。


    這麽冷的天,路上都是雪,太牛逼了。


    勞模,絕對勞模。


    “勞動最光榮”這五個大字隨處可見,果然不是白貼的,以此為榮。


    李明清剛要喊孫佳雪回屋就聽見傳來罵人的聲音。


    這聲音大家都熟悉。


    是徐老婆子的聲音。


    家裏的水缸結冰,用水舀子敲沒敲開。


    王大花本來打算放棄去水井那挑兩桶水的,但徐老婆子拿起旁邊的钁頭敲在冰麵上。


    嘭——


    不僅冰裂開了,水缸也裂開了。


    “你還真是個掃把星啊,要不是啥事沒有,看看怎麽收場吧,家裏就一個水缸,這下好了,要不是你一直敲會這麽容易裂開嗎?”


    她瘋狂甩鍋,所有的氣撒在王大花身上。


    徐大狗畏畏縮縮的說道:“娘,還能用,隻碎了一點。”


    “碎了一點?這得少裝多少水!”


    徐老婆子沒好氣的喊道。


    老徐家住在村子的中間位置,這大嗓門怕是整個村子全聽到了。


    李明清道:“這兩嗓子可是把大家夥給喊精神了。”


    他說完拉著孫佳雪回屋。


    還是屋裏暖和,站在外麵凍得根本伸不出手。


    不得不承認小孩子就是火力大。


    堆雪人,打雪仗,滑雪,玩的不亦樂乎。


    張繼農中午的時候過來給李明清送錢。


    他看著大門開著就直接進去了。


    剛到院子被嚇的打了一個寒顫,差點拔腿就跑。


    旺財溫順的趴在窩裏曬太陽。


    昨天晚上黑燈瞎火的他根本沒注意到旺財。


    現在一看,這不就是他在山上碰到的狼嗎,長得真的很像。


    李明清一出門就看見僵住的張繼農。


    “啥時候來的,怎麽也沒說一聲。”


    “剛來,明清,這就是你養的狼狗嗎?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活生生的就是在山上碰到的狼。”


    見他真的害怕就把旺財攆到廚房那待著。


    見到旺財遠了一點,張繼農才放鬆下來。


    “昨天晚上多謝你幫我處理傷口,這是費用”,他說完掏出來兩塊錢。


    李明清隻收了一塊錢。


    知道他攢錢不容易,老實巴交的人,意思意思就行。


    張繼農也沒進屋道謝完就回家了。


    回去的半道上看到周京立。


    沒想說話,轉個彎就想直接走過去。


    誰知道周京立喊住他道:“我聽說你昨天去山上遇到狼了,怎麽一隻都沒抓下來,要是我肯定給村子裏添加油水。”


    “周知青這麽厲害可以進山。”


    “我當然要進山,一個大男人隻不過遇到狼而已還讓村裏人去找你,真是丟人。”


    天天不是吃土豆就是吃地瓜,一點油水沒有,他要饞死了。


    想著等雪化了就上山,甭管是野狼還是野豬,都是實打實的肉啊。


    出於好意張繼農提醒道:“不是開玩笑,特別危險,一個人的話在山腳下晃悠就行。”


    “每天上山的人那麽多有什麽危險的,那是你無能。”


    就是李明清那麽小的身板都能弄下來一頭野豬他還能比不上嗎。


    未免太過自信。


    不作死就不會死,不聽勸隻能吃虧。


    張繼農雖然和知青沒說過幾句話但也知道不是聽勸的人。


    周京立雖然這麽說但回知青所還是和吳勝利他們說了。


    吳勝利一口回絕。


    命最重要。


    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明清正在家裏寫春聯。


    趙紅斌幾家早早就把春聯紙送過來,這樣也好,省的那麽多人擠在一塊,寫的他手腕疼。


    孫佳雪站在一邊幫忙騰紙。


    “等下周我就去集市上買對聯紙。”


    “不用,供銷社新來了一批,我去上班的時候直接帶回來就行。”


    “好,那我就不買了。”


    “該去集市就去,妞妞從來沒去趕過大集,正好帶她出去見見世麵。別自己去,跟娘和嫂子一塊去。”


    她笑著點點頭,昨天就和李麗珠說好了。


    “對了,還有錢嗎?”


    “明清哥,一枕頭全是錢,我都不敢出門怕有賊把家裏偷了個精光。”


    “沒那麽多賊,有賊也不敢來家裏偷。”


    自從那三個賊被李明清押到派出所吃了槍子之後,各個村裏流傳著這個事。


    賊就是想來也得好好思量一番,根本沒這個膽量。


    來一趟就吃槍子實在不劃算。


    傍晚。


    李明清溜達著去屋後的地窖裏挖蘿卜。


    剛一出門碰見拿著鏟子的周京立。


    他訕訕笑道:“還真是巧,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找我?沒什麽好事吧?”


    “你咋整這麽說,我來村子這兩年不說處的有多好但好歹是你們村的人,我能有什麽壞心思,這麽說太傷我心了,哪有這麽說話的。”


    “裝,接著裝。前兩天還碰瓷訛我錢呢。”


    李明清站在那裏饒有興致的看他演戲。


    “我是有苦衷的,實在沒辦法了,你能借我點錢嗎,手裏實在沒有多餘的錢。”


    “之前就和你說過,可以用柴火來換錢。”


    “怎麽這麽扣!”


    “周知青,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沒錢就多幹活,連村裏的老人都不如。”


    他沒給麵子的說道。


    周京立壓著心裏的怒氣,強顏歡笑道:“要不你借我點肉吃也行。”


    “真是不要臉了這種話都能說的出來。”


    臉麵哪有吃的重要,再不吃點肉他整個人都要廢了。


    大冷天的天天吃地瓜,實在受不了。


    本來想進山打獵,最終也沒去。


    吳勝利他們說的在理,萬一把小命丟了怎麽辦。


    張繼農可是實打實的莊稼人,身上力氣絕對不小。


    他成日在山上晃悠還是著了道。


    還是得謹慎才行。


    “不行就算了,以後你最好別求我辦事。”


    “嗬嗬。”


    真是會往自個臉上貼金。


    想的還怪美,還求他辦事。他連塊肉都吃不上還想幫人辦事,癡人說夢。


    李明清哼著小歌拿著籃子去挖蘿卜。


    老李家的蘿卜全部埋在一個地窖。


    原先在家裏挖的地窖有點小,才在屋後麵挖了一個大的地窖。


    李老頭正在挖胡蘿卜。


    “爹,晚上包水餃嗎?”


    “你娘倒沒說做什麽飯,隻是指揮我來挖蘿卜和胡蘿卜。”


    “我來的還真是時候不用插手了,也給我拿兩個白蘿卜,回去做脆口蘿卜丁吃。”


    弄完之後,李老頭重新的頭上蓋上一層厚厚土。


    上麵還鋪了兩層的玉米杆子,免得把菜凍爛了。


    其實李明清的空間裏就有新鮮蘿卜,隻是想出來溜達溜達,寫了一下午的毛筆字整個人沒勁,出來緩緩。


    李向軍和林梅推著小木車回來。


    林梅擔心昨晚上雪下的那麽大會把老林家的房子壓塌就趟著大雪回了一趟娘家。


    “大雪天的你倆這是去哪了?”


    “去老丈人家了。”


    “林家村離村裏也不遠,二十來分鍾就到了,挺方便的。”


    簡單說了兩句就各自回家了。


    李大花見兩人回來陰陽怪氣的道:“呦吼,還知道回來呢,我還以為留在林家不回來了呢,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嘍。”


    “娘,大冷天的是在門口等我們嗎?”


    “等個屁,我看看你倆有沒有凍死在路上,非得今天去,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林梅不好意思的說道:“讓娘擔心了。”


    “可拉倒吧,你注意多大啊,枕邊風吹得我兒子五迷三道的,眼裏哪有還有我這個親娘啊。”


    李向紅拽了拽她的袖子道:“娘,剛剛你還擔心大哥和大嫂呢。”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林梅尷尬的笑了笑,一點也沒往心裏去。


    李向軍把木車子上的雞蛋和白菜拿下來,是林家老兩口給的。


    大隊長家雖然有點小摩擦但還算和諧。


    ——


    這天,李明清剛到村口就沒張冬兒竄出來攔住。


    虧得他反應快及時刹車,要不然就撞上了。


    “李家小叔,我爹讓我等你去家裏吃飯。”


    “吃飯?我就不去了。”


    “村長大爺和幾個叔叔都去了。”


    聽見這話就知道是張繼農為了感謝上次鄉親們去山上找他的恩情。


    李明清沒想去但張冬兒拉著車軲轆不讓他走。


    小屁孩不是一般的強。


    “先鬆開,我給你糖吃。”


    張冬兒眼睛一亮,仍舊沒有撒手,問道:“來家裏吃飯嗎?”


    “去,先鬆手。”


    他這才把手鬆開。


    小手凍得跟個小饅頭似的,一看就是凍腫了。


    從兜裏拿出來兩顆大白兔奶糖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使勁吞咽了好幾次唾沫,小心翼翼的放在棉襖的口袋裏。


    往家走時一直拿小手捂著口袋。


    這還是李明清第一次到張繼農家。


    兩間屋子,一間是土屋,一間是茅草屋。


    圍牆是用木樁子圍起來的。


    院子中間有一條小路,鋪了一層碎石子,免得下雨踹泥。


    光看簡陋的院子打掃的挺幹淨。


    做飯的爐灶是用黃泥做的,上麵放了一個小鍋,張春兒正在做飯,張冬兒跑過去燒火,把大白兔奶糖拿出來遞給張春兒。


    “姐,用刀分一分,一人吃一小塊。”


    “冬兒,這是哪兒弄得?”


    “你家小叔叔給的。”


    張春兒抬頭朝著李明清感謝的笑了笑。


    走進門口他就聽見屋裏傳來村長和大隊長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明清來了,就等你了。”


    “本來沒想來的,冬兒這孩子硬拉著我來了。”


    “這是你第一次來吧?”


    “還真是第一次來,之前過年也沒來過。”


    張繼農一直沒說話坐在一旁,還沒他們這些來做客的人自在。


    傻子娘老老實實的坐著,看看村長又看看大隊長,跟小孩似的。


    很快張春兒端上來兩盤子玉米餅子和一盆子蘿卜湯。


    來的幾個人都沒怎麽吃,隻喝了半碗的蘿卜湯。


    知道張繼農家情況不好玉米餅子一點也沒動。


    半個小時後李明清和村長幾個人就走了。


    張繼農不好意思的說道:“咋都沒吃,不合胃口嗎?”


    “大冷天都躺在家裏沒咋動彈,不餓,快回屋吧別出來送了。”


    回去路上。


    李明清道:“看著小日子過得還行。”


    村長道:“確實不錯,張繼農是會過日子的,兩個孩子也養的好。”


    大隊長歎了口氣道:“大柱和狗蛋真應該和繼農好好學學,瞧瞧倆人天天雞飛狗跳的。”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到家。


    這一趟大家都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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