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場火勢太大,隔壁兩個村在看見火光之後來了不少人。


    大過年的怕真的出事。


    更何況兩個村子幾乎挨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趙村長手裏拿著水桶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在火熄滅了。趙叔,沒什麽,辛苦大家跑一趟。”


    李明福感謝道。


    “沒事,火滅了就好。”


    因為是大年夜,兩個村的鄉親們見沒事就走了。


    劉香看著被燒的什麽也不剩的草棚子嗷嗷哭。


    這次不是裝的,真情實感的哭。


    完全沒一點防備,沒反應過來整個棚子全部燒起來了。


    除了身上的衣服什麽也沒剩。


    幸虧把家裏僅剩的五六十塊錢縫在裏衣,要不然燒的灰都不剩。


    她在家做飯可小心了,絕對不是她不小心失火。


    一定有人故意放火。


    “必須找警察!去公安局!肯定有人使壞。”


    李狗蛋喊道。


    聽見這話的吳立強心頭一驚。


    要是沒有人看到還好說,但洪濤和洪波看見了。


    小孩說話嘴上沒個把門的。


    別到時候有人一問就一字不差的全說出來。


    吳小寶一聽警察哇的一聲哭出來。


    吳立國伸手捂他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周圍的人看向他。


    李狗蛋一個箭步過來把吳小寶拉過去。


    狠狠道:“說,是不是你放的火!”


    “不是,不是我放的。”


    “還不說實話!再不說實話就讓警察把你帶走,關進公安局。”


    “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小孩。


    讓李狗蛋嚇唬兩句就什麽都說出來了。


    正在嗷嚎的劉香在聽了這話之後頓時噎住。


    她不可置信的撲過去質問:“小寶,你為什麽這麽做。是不是你爹教你?我是你親娘,難道你想讓我死嗎?”


    “你不是我娘,你是小偉的娘。”


    吳小寶使勁把她往外推。


    吳立強攔在他身前道:“他是點鞭炮不小心蹦出的火星子,純屬意外。”


    李狗蛋罵道:“我就知道是你,必須去公安局,還有沒有王法。”


    “不行。”


    “不行!”


    吳立強和劉香異口同聲。


    好大一出大戲。


    原本準備離開的李明清也沒走,和鄉親們看熱鬧。


    沒想到大年三十還能發生這麽抓馬的事。


    現在這個局麵最難得的是劉香。


    吳小寶和李小偉是她懷胎十月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


    李狗蛋拎著她的衣領凶狠道:“你說什麽!不行?這個小雜種要把咱們燒死,這是蓄意殺人,小小年紀就有這麽惡毒的心思要是長大了那還得了。”


    “不是這樣的,你也聽見了是意外。”


    “意外個屁,劉香,你和吳立強什麽時候又勾搭上了?”


    “放屁,李狗蛋,你這麽說真喪良心。我為了你什麽兒子都不管,你竟然說這話。”


    劉香張牙舞爪的把他臉上撓出幾條血痕。


    李狗蛋用力把她推倒在地。


    拳頭接二連三的落在她身上。


    李向軍和李明福連忙把他拉住。


    “冷靜點,大過年的鬧什麽。說話就說話,別動手。”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住的地方。”


    趁著大家夥在可以搭把手再重新支棱起一個簡易的棚子。


    李狗蛋道:“向軍,我們去村部將就一晚。”


    村部是一間小土房子,裏麵放了幹農活的工具。


    非常窄。


    在那裏打地鋪還不如重新搭棚子。


    常年沒人住,灰塵非常厚,還堆放了一些糞便肥料。


    “你們看著辦,其實搭棚子很快,要是去村部我們就先走了。”


    “去村部,我看住在那裏誰還敢放火燒我。不過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吳立強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


    吳立強罵道:“李狗蛋,這事不是小寶幹的,他是被你嚇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扯些沒用的,給你兩條路。一條路是把去公安局,這是殺人未遂;另一條路是賠錢,我不要多了,一百塊錢。”


    “什麽!一百!搶錢呢。”


    “要不然你和你兒子就等著蹲監獄吧。”


    雖然李狗蛋這麽說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蹲監獄這麽嚴重。


    不過吳立強真的被唬住了。


    見過蹲監獄有些慌了。


    想起來之前李明清送人去派出所那幾次,人可真的被關進去了。


    在裏麵得遭不少罪。


    不然張鐵柱後娘張老婆子也不至於出了監獄就像變了一個人。


    從跋扈不講理到通情達理。


    李狗蛋看了一眼劉香。


    她心領神會的道:“立強,小寶年紀小,可不能去監獄。我知道你能拿出來一百塊錢,為了兒子你就把錢拿出來吧。”


    吳立強咬牙切齒的瞪著劉香和李狗蛋。


    心裏暗罵,怎麽不燒死你們。


    “一百塊錢不是小數目,得給我幾天時間。”


    李狗蛋一聽他答應也沒逼太急,“行,三天後我去你家拿。”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請人蓋房子的錢這不就有了嘛。


    見沒事,鄉親們這才往回走。


    “明清哥,真的嚴重到蹲監獄嗎?”


    “小寶是未成年,年紀這麽小也沒出人命,最多思想教育一番。”


    “我得回去和咱倆兒子說說,讓他們小心火,別光顧著放鞭炮把家燒了,太危險。”


    孫佳雪說完加快腳步往回走。


    李明清拉住她,“媳婦兒,咱門口沒草垛柴火,之前我和兒子叮囑過要小心,別擔心。”


    “我看村裏人一年過得比一年好,李狗蛋卻在原地踏步。”


    “媳婦兒,他不是原地踏步而是退步。”


    李狗蛋要是老實的和王小丫過日子也不會有這麽多波折。


    他和劉香天天吵吵。


    有了吳小寶放火這事,兩口子怕是各懷鬼胎。


    鄉親們默契的去老李家繼續看電視。


    這次沒看電視而是就剛剛的事閑聊。


    李明清和孫佳雪沒去老屋而是回新屋。


    老屋人太多,站都站不開。


    小宏和小哲兩兄弟小跑著進屋,“爸爸,還有煙花嗎?”


    “有,在西屋,自個去拿吧。”


    “好嘞。”


    孫佳雪喊道:“小宏,小哲,先別急,過來,和你們說點事。”


    “媽媽,什麽事啊?”


    “不能去草垛或者有幹草的地方放鞭炮點火。”


    “嗯嗯,外麵哥哥弟弟在等我們,先出去了。”


    兄弟倆去西屋拿了鞭炮就往外跑。


    回村之後就像猴子進山。


    沒過一會兒,李麗珠帶著二妞和三妞過來。


    “二嫂,快進來坐。”


    “家裏擠滿了人,都在說放火的事。剛剛聽我娘說我那倆侄子看見吳家孫子悄默的去麥場,隻不過沒親眼看見點火。”


    “黑燈瞎火確實看不見。”


    “平時看吳小寶挺老實,天天跟他爹去地裏幫忙,沒想到一動手就來了個狠的。”


    李明清突然想起來上次地震時候吳小寶推李小偉。


    小孩心裏肯定對劉香不滿。


    覺得因為李小偉才不回家照看他。


    要是不及時幹預,以後他不知道還會幹出什麽事來。


    不過看平常吳立強對他的教育還行。


    隻是在對待劉香的態度上有些激進。


    可以理解,畢竟頭上有頂綠帽子,誰也不可能心平氣和的讓自己兒子繼續認娘。


    另一邊。


    吳立強回家就把吳小寶狠狠地打了一頓。


    “讓你些長記性,幸虧沒出人命,要是出人命你這輩子就完了!”


    “爹,我隻是想給那女人添堵。”


    “我什麽時候讓你給她添堵了?隻是讓你別搭理她,有些事我可以做但你不能做,這是我和那女人的仇,你別管。”


    吳小寶不解的道:“爹,為什麽?”


    “哪那麽多為什麽,等你長大就明白了。可別隨便點火,再說什麽事先和我說一聲。”


    “知道。”


    “哎,這次被李狗蛋那不是人的玩意坑了一百塊錢。”


    吳立強越想越氣,但為了兒子這口氣忍了。


    而李狗蛋一家三口正在村部搭床。


    氣氛有些凝重,誰也沒開口。


    ——


    大年初一。


    挨家串巷,喜氣洋洋。


    李明清和孫佳雪一出門就見前來拜年的鄭解放。


    “嫂嫂,叔叔,過年好。”


    “過年好。”


    劉珍珠笑著道:“解放吃完飯就拉著我過來。”


    “長這麽高了”,孫佳雪誇讚。


    “是啊,一眨眼長這麽大了。剛生出來的時候跟小貓似的,好歹這兩年身上長了點肉。”


    說話間,吳麗麗帶著孩子過來。


    “鄭家媳婦,這麽早出來拜年,本以為我是最早出門的。話說回來,你這麽年輕就沒打算再找一個嗎?”


    劉珍珠略微尷尬道:“沒有。”


    孫佳雪連忙岔開話題道:“來,進屋坐坐吧。”


    “那可得進去,就是來你家吃糖的。不過珍珠啊,我剛說的話你可得往心裏去,老是一個人可不行。以後鄭叔和鄭嬸不在了你一個人帶著解放怎麽辦。”


    張成明剛湊近就聽到自家媳婦說這麽逆天的話。


    連忙拉著她走了。


    也就是劉珍珠脾氣好,要不然板磚已經砸上來了。


    “嘴能不能有個把門的,大過年的幹啥啊。”


    “就是隨口一說,我看鄭叔和鄭嬸也有讓珍珠另找的意思。”


    “有些話一家人可以說但咱們說不著。”


    “行了,別念叨了。”


    吳麗麗不耐煩的道,掙脫開他的手又厚臉皮的去老李家。


    每年過年李明清會買瓜子和各種糖果。


    大年初一這天來家裏的人絡繹不絕。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恨不能多來幾趟。


    李明清被李向軍喊到家裏打撲克牌。


    “這可是斥巨資買的,不瞞你們說買回來被我娘罵了一頓。”


    李向軍笑著道。


    李大花道:“我看看這牌是不是能打出花來,有這閑錢買個大白麵饅頭多好。”


    “娘,你快帶孩子出門串門吧。”


    大隊長也道:“老婆子,年輕人湊一塊聊天,咱們就別在這裏湊熱鬧了。”


    “我也不愛湊這熱鬧。”


    趙紅斌笑著道:“我第一次見。”


    “見是見過,隻不過是在供銷社見的”,李明福道。


    “要是照你這麽說的話我也在供銷社見過。”


    “說真的,這一年你倆把村裏帶的有條不紊,不容易吧?”李明清一邊摸牌一邊道。


    李明福和李向軍對視一眼。


    吐槽道:“太不容易了。”


    “之前看我爹安排的特別簡單,真到我自個幹才知道其中的艱難。就光說鄉親們之間的小摩擦,今天你吵兩句,下個月他吵兩句。說句實在話,真是天天在處理糾紛。”


    “就像昨天晚上,好好地誰知道還有這麽一出。”


    “明清,想想你在外麵人生地不熟得多難。”


    “我這輩子沒什麽大出息了,好好過日子就行”,趙紅斌笑著道。


    說起來四個人中就他清閑。


    他對現在的日子非常滿意。


    上有老,下有小,家庭和睦,能吃飽肚子穿整衣,誰也不羨慕。


    李明清提醒道:“等下半年你可以做點小生意。”


    “這可不能幹。”


    趙紅斌連忙拒絕道。


    “現在南方有不少人做小生意,等來年忙完秋收你去縣城或者省城轉悠轉悠,肯定不少人擺攤,你先想想做什麽生意。”


    三個人知道李明清走南闖北見多識廣。


    但做生意這個事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不過他們相信李明清不會害他們,在心裏盤算能幹什麽。


    想了一圈沒什麽能幹的。


    不過還有大半年能想,不著急。


    昨天晚上李明清和老李家的人說了這個事,李明利三兄弟沒有一絲猶豫的相信了。


    之前的實踐證明跟著他能過好日子。


    本來他以為得勸兩句,結果沒有半點質疑。


    圍著看大牌的鄉親們越來越多。


    鄉親看的津津有味。


    李明清主動站起來讓位。


    “來,誰來打兩局。”


    “我來。”林岩坐下。


    李明清擠過人群往外走。


    剛走了兩步就聽見村長喊道:“明清,來家裏喝兩杯啊。”


    “那可得喝兩杯。”


    一進屋就見李老頭,鄭老頭幾個人坐在桌子旁。


    一人端著一個杯子。


    酒瓶裏的白酒一點沒少,應該剛開蓋。


    這麽看來才剛開場。


    剛剛過來的時候還以為酒過三巡過來閑聊兩句。


    “來,給明清宣上酒。”


    村長給他倒了滿滿一杯。


    王麻子主動把杯子遞過去道:“一年沒喝過幾次酒,今天可得喝痛快了。”


    “有時候路過老李家門口,隱約能聞見酒香,差點把我饞的流就哈喇子”,鄭老頭笑著道。


    李老頭道:“咱老哥倆,你要是進來我還能不給你喝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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