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站門口看母子倆說話。


    心想,有什麽話回家再說吧,可別在自個家門口吵吵起來。


    他不想斷案。


    此時,王一帆小跑著過來。


    “姥,舅,吃飯了!”


    小孩來的正是時候,再晚來第一步說不定得吵起來。


    張翠花轉身看著李明清道:“明清,你幫幫忙,替大娘去老鄭家走一趟,讓劉珍珠別纏著我家大國。”


    “大娘,白天你說的那麽明白劉珍珠又不是不懂四五的人。”


    “我怕她纏著我家大國。”


    王大國拉著她道:“咱們自個的事就別麻煩明清了,回家吧。”


    站在院子裏的劉珍珠把外麵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孫佳雪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珍珠,進屋吧。”


    “不好意思啊,來打擾你。你手巧,來你家借一些鞋樣子,趁著現在有時間多做幾雙鞋好秋天幹活的時候穿。”


    “說那麽外道話幹什麽。”


    “佳雪,我真覺得沒臉見人,哎,覺得對不起兒子和我婆婆公公,因為我的事讓老人操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


    李明清回屋時兩個人正在說話。


    孫佳雪朝他使了個眼色。


    他進屋拿著杯子又出去。


    李老頭拿著幾個茄子過來,剛去菜園摘回來的。


    “跟你媳婦吵架了?怎麽自個端著杯子坐外麵?”


    “爹啊,那必然是不能啊。佳雪的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沒吵架。劉珍珠在屋裏,兩人正閑聊呢。”


    “哎,你鄭大爺命太苦,幸好還有個孫子,要不然一點盼頭都沒有。”


    “我看大國娘那樣肯定成不了。”


    李明清如實道。


    “剛剛我還和你娘說這事,趁早斷了對誰都好。張翠花這麽一攪合很難辦,大國夾在中間很難辦。”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國被他娘拿捏得死死的。”


    “那肯定啊,你王大叔走的早,張翠花一個人把大國和大丫養大成人不容易。”


    李老頭和他坐在石凳上聊了幾句。


    趙紅斌風風火火的進院。


    一進來就用他那大嗓門喊道:“兄弟,明天有時間去我小舅子家不?”


    “你可小點聲吧,站在村口都能聽到。”


    “叔也在呢。”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像回到自己家似的。


    李老頭站起來道:“你們兄弟聊,我先走了。”


    趙紅斌小聲道:“之前你說做生意的事我想好了,打算弄個小推車到縣城賣大包子。”


    “行啊,大娘的手藝沒的說。”


    “來,剛出鍋的大包子,你嚐嚐味怎麽樣。”


    他把蓋在籃子上的包袱掀起來。


    裏麵裝了六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


    “嚐一個就行,怎麽拿了這麽多。”


    “你家人多,對了,明天我來喊你去我小舅子家。”


    趙紅斌把籃子放下就走了。


    這時劉珍珠拿著剪好的鞋樣出來後就回家了。


    ——


    次日。


    李明清和趙紅斌兩口子去孩子的百日宴。


    好巧不巧,在去李小強的路上碰見周京立。


    周京立愣了兩秒立馬道:“你跟蹤我?!”


    “有病吧你。”


    趙紅斌忙道:“就是碰巧了。”


    真是碰巧了。


    周京立之前和李明清說過的對象就是李小強村的。


    一個多月過去,八字還沒一撇。


    不過他倒是天天去女方家裏。


    但去八百趟也沒什麽用,女方家裏就是想一輛自行車。


    偏偏周京立褲兜裏沒幾個錢。


    天天這麽耗著,最後估計還得吹。


    他看著李明清騎著的自行車道:“明清,借我騎騎。”


    “不行。”


    “我能不能娶到媳婦就看這輛自行車的,為了我的後半輩子你借我騎騎怎麽了。 ”


    “要騎自己買。”


    李小蘭覺得周京立挺固執的。


    前兩天她回娘家可都聽說了,周京立在她村裏可是名人。


    說死纏爛打不為過。


    不過村裏的那個姑娘確實好看。


    長得水靈靈的,一點不像村裏人。


    到李小蘭娘家。


    李明清待了一個小時就走了。


    再不走的話幾個老婆子得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出來。


    李小強追出來。


    “李大哥,紅雞蛋。”


    “那我就沾沾喜氣。”


    他感謝道:“知道你忙沒想到還抽空來一趟,原本還以為沒時間過來我帶孩子到你家去一趟。”


    “那麽多人,快進屋吧。”


    李明清把袋子放在自行車籃子裏騎車離開。


    到村口。


    再次碰見周京立。


    旁邊還站著一個女的。


    年輕貌美,不知道為什麽要和周京立糾纏。


    他腳蹬子蹬得飛速,一溜煙的從兩人旁邊掠過。


    ——


    李明清坐在門口和向東幾個人閑聊。


    “小叔,我們明年就要高中剛畢業。”


    “可算畢業了,不知道能不能去上大學。”


    “哎,我可能明年得嫁人。”


    “這可怎麽辦,思來想去還是上學好。等畢業之後我打算去報社應聘,到時候當報社編輯。”


    見幾個人老氣橫秋的模樣,李明清忍不住笑了笑。


    小小年紀竟然想這麽多。


    “說不定你們都去上大學。”


    向西驚喜道:“真的嗎?我聽說大學不是成績好就能去的。”


    “當然是真的。”


    大妞道:“要是能上大學的話我想去首都。”


    向南潑冷水道:“大姐,我聽說有人給你介紹對象,男的是城裏人,不過大娘沒答應。”


    “真的啊,我還以為我娘著急把我嫁出去呢。”


    向西解釋道:“姐,娘說擔心你,要是真的給你相親也會經過你的同意。”


    妞妞端著一盤大紅棗哢嚓哢嚓的吃。


    “大姐,來,吃棗,可甜了。”


    四妞道:“小妹,你心可真大,等我們都嫁出去就沒人和你玩了。”


    “四姐啊,說這話有點早了,我和你就差兩歲,說不定是我先出嫁呢。”


    李明清不滿道:“年紀還小呢。”


    這才多大啊。


    過十年再考慮這事也不晚。


    不過嫁人這事還真說不準,沒準就看對眼了呢。


    李老婆子道:“不小了,是得提早給相看相看,可得給家裏幾個女娃好好把把關才行。”


    “起碼得再過幾年的。”


    李明清堅持說道。


    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冷不丁的嫁出去想想就難受。


    “女娃總得出嫁,哪能一直在家當老姑娘。”


    小宏道:“奶奶,我們養得起姐姐,可以一直在家。”


    “對,養得起。”


    小哲緊隨其後道。


    李老頭笑著道:“好好好,可得說到做到。以後你們幾個姐姐受欺負你們得給撐腰才行。”


    “這是必須的。”


    兄弟倆異口同聲道。


    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李明清時不時的說這事。


    兄弟姐妹就是應該互相扶持才對。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和孫佳雪總有離世的那天。


    真要是出事必須得站出來才行。


    幾個堂兄弟姐妹感情挺好的,跟親的一樣。


    ——


    吳勝利和趙永梅滿麵春光風的過來。


    “吳知青,怎麽有空出來?”


    “明清,你給看看,永梅好像懷孕了。”吳勝利樂嗬嗬道。


    趙永梅有點緊張的把手腕伸過去。


    他們結婚快一年了,一直沒動靜,可把兩人急壞了。


    好不容易有動靜就急匆匆的來找李明清。


    吳勝利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怎麽樣啊?”


    “恭喜啊,確實懷孕了。”


    一聽這話吳勝利和趙永梅兩個人喜極而泣。


    其實兩個人有幾次聽見有人嚼舌根,說他們不能生。


    這下可算揚眉吐氣了。


    吳勝利小心攙扶趙永梅站起來,生怕出意外。


    看著小兩口離開,李老婆子道:“幾個知青也算在村裏落戶了,隻是周知青天天跟無頭蒼蠅似亂跑。”


    “娘,我今中午還碰見他了。”


    “聽人說周知青像魔怔了一樣,看上鄰村的姑娘,不過那姑娘並沒同意。”


    李明清沒想到全村人都知道這事。


    看來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突然發現不在村裏住會錯過不少好戲。


    說曹操曹操到。


    有些人還真是不經念叨。


    周京立拖遝著一雙草鞋滿頭是汗的走來。


    看見李明清道:“你回來的時候沒看見我嗎?”


    “有事?”


    “問你話呢,看見了為什麽不停下,我還喊了你兩聲,真是太不給我麵子了。”


    “就這點事?我可沒聽見你喊我。”


    “你騎車跟飛似的,我又不找你要錢,在外人麵前不給我留麵子,我說不著媳婦你多少有點責任。”


    李明清聽見他恬不知恥的話被氣笑了。


    這是什麽強盜理論。


    擺明了是來找事的。


    “神經病吧,找不到媳婦是你的問題,和我有半毛錢的關係嗎,少來碰瓷找事。”


    “當初我和劉佳佳好的時候要不是你挑撥離間我們孩子都有了。”


    “嗬嗬,之前有過孩子是你不要的。”


    周京立臉色一變。


    “沒有的事,別胡說八道。”


    李明清笑著道:“全村人都知道。”


    確實都知道,隻是沒擺在明麵上而已。


    “放屁,別在這裏壞我名聲。”


    “噗嗤——”


    李明清實在沒憋住笑出聲來。


    名聲?


    周京立哪兒還有什麽名聲,即使有名聲也是臭名昭著的名聲。


    “笑什麽笑!”


    “你說的話比笑話還好笑,你摸著你的良心,平心而論,你覺得自個有一點好名聲嗎?”


    他自信滿滿道:“當然,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名聲好的不得了。”


    “還真是沒良心啊,你在村裏就差人人喊打了。”


    特別是在他不要臉的去娶張春兒之後。


    家家戶戶都防著他。


    生怕他幹出禽獸不如的事。


    “胡說八道,我在村裏人緣好的不得了。”


    周京立打死不承認。


    畢竟這事並沒擺到明麵上,碰見鄉親還會和諧的打招呼。


    “趕緊回你的知青所吧。”


    “我來找你正事還沒說,還是上次的事,有時間和我去一趟隔壁村。”


    “不去。”


    周京立破防道:“你怎麽回事,是不是看不起我,怎麽趙紅斌讓你去他老丈人家你就去,我讓你去一趟卻這麽費勁。”


    “不可同日而語,你為人不行。”


    李明清直言不諱道。


    “我看你是飄了,真把自己當人物了,來找你真是給你臉了。”


    劉佳佳和王大柱拎著一個麻袋路過。


    原本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但在看見周京立後極為默契的換了另一種模式。


    “吆,這不是周知青嗎。”


    “沒你的事。”


    王大柱他不耐煩的模樣更來勁了。


    “吃炮仗了?是有什麽難辦的事嗎?說出來聽聽,說不定能幫上忙。”


    他雖然這麽說但滿臉寫著看好戲。


    劉佳佳也道:“是啊,咱們是知青,有什麽事直接說。不過說媳婦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可能命裏沒媳婦,認命吧。”


    周京立被氣的差點吐血。


    誰安慰人會這麽說話。


    擺明是落井下石。


    “劉佳佳!你咒我呢!”他咬牙切齒道。


    “我可沒這本事,但凡有這本事你可能早去見閻王爺了。”


    她說完就和王大柱拿著麻袋離開。


    李明清看著臉色鐵青的周京立道:“你平日得做的多絕才能做到人人公憤,多從自身找找原因吧。”


    “你們串通好了!”


    “我可沒這麽大的本事,能掐會算你今天會來。”


    周京立覺得來這一趟得少活兩三年。


    他要是再來求李明清辦事他就是狗。


    這媳婦能娶就娶,不能娶就算了,一天天活受罪。


    難不成他上輩子殺人放火了嗎。


    沒一點順心的事。


    在周京立離開後,妞妞道:“周大叔今晚怕是睡不著嘍。”


    “人小鬼大。”


    “嘿嘿,周大叔每次都挑你在村裏的時候搞事情,越挫越勇,心裏有點問題吧。”


    “閨女啊,這話可不能和別人說。”


    “那是當然。”


    小哲小聲道:“姐,這話說的和你形象不符。”


    “我什麽形象?”


    “溫柔可人,豆蔻年華,朝氣蓬勃。”


    “不錯不錯。”


    妞妞聽了他的形容滿意的點點頭。


    小宏和小哲悄咪咪的對視一眼,然後笑了笑。


    他們可不敢招惹自家姐姐。


    孫佳雪從老鄭家回來,見全家人坐在門口道:“晚上想吃什麽?”


    “有紅雞蛋,煮個小米粥就行。”


    “媽媽,我想吃鹵雞腿。”


    “行,這就回家做,晚上正好吃。”


    見她風風火火的要回屋,李明清道:“雞腿早就醃上了,坐下歇會兒。”


    小宏自豪道:“是我醃製的,肯定入味。媽媽,等會煮雞腿可得把廚房門關上,要不然肉味飄出來得饞的別人直流口水。”


    “那確實,村裏雖說比以前生活好但沒到不饞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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