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設看他們後退,更難過了:“連你們也要離開我?你們還是不是朋友了!”


    莞春草挺不客氣:“再好的朋友也架不住你不洗澡啊,野外的大猩猩都知道抓兩把泥洗洗呢。同樣是四隻腳的動物,你這麽做就有點不合規矩了。”


    許慕餘跟在莞春草身邊,看他跟莞春草的距離,明顯是讚同她的話。


    陳設尋思他酒也沒喝懵吧:“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洗澡了?!我隻是說我有可能因為加班加點來不及洗,不是說我沒洗!每天都出一身汗,不洗我睡得著麽我!”


    莞春草和許慕餘這才坐直了點:“那你為什麽要跟那些小姑娘說你沒洗澡?”


    陳設無話可說:“我隻是想問問她們能不能接受,一下班來不及洗澡渾身臭味的我!我這麽問有什麽錯。”


    莞春草剛要拿起杯子,被許慕餘抓住了手,十指緊扣住了沒讓她拿到杯子。


    難得許慕餘這麽離不開人,莞春草沒放開牽在一起的手。


    她用另隻手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對陳設說:“就算你想展示你最真實的一麵那也不能那麽真實吧。”


    “你就不能說你下完工地以後身上出了點汗,汗都流到了腹肌上,流到了胸肌上,就算你用你那強壯的手臂去擦,也因為肌肉結實有那麽點力不從心。然後跟她們抱歉一下就好了,幹嘛說你不洗澡。”


    “不過記得說歸說,不要真的發你照片過去,你下工的時候是有點醜。”


    許慕餘看她那麽自然地用另隻手拿起杯子喝了那麽一大口酒,沉默住了。


    陳設問她:“你說的跟我說的有什麽區別?”


    莞春草說:“那區別可大了!腹肌跟大肚子能一樣?都是汗水流過,腹肌被一層薄汗攏過,跟一坨濕了的肉那可是天差地別!”


    陳設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莞春草捏開許慕餘的手跟陳設說:“就是說,讓你別把話說得那麽實在,適當修飾一下。還有不要在剛認識的人麵前,就說什麽屎尿屁。”


    “沒聊兩句的人,你跟人家說你的屎尿屁,你覺得合適嗎。”


    許慕餘瞥了眼她。


    陳設喝了口酒:“可我也沒有一開始就跟人聊什麽屎尿屁啊。”


    “你跟人家說你不洗澡還不是?”


    莞春草讓陳設清醒點:“跟剛認識的人聊天,你是要展示真實的那一麵,可也不能那麽真實啊。”


    “誰要知道你不洗澡的事啊,更沒有人要聽你在工地上了一天班以後渾身臭烘烘的,還不想及時洗幹淨的事。”


    “就算是再帥再好的男人,他也不能邋遢啊,就算本人不邋遢也不能為了真實說你很邋遢啊。”


    她說:“就好比我老公,我們倆這麽熟了,他也沒在我麵前挖過鼻屎摳過屁股,就連早上起床連點口氣也沒有,每天清清爽爽的。”


    許慕餘:“……?”


    陳設聽出來了些:“你是說我不能在她們麵前挖鼻屎摳屁股?可我平時也不摳。”


    許慕餘也瞥了眼陳設:“?”


    莞春草讓陳設少喝點,喝傻了都:“你最重要的是學會怎麽說話,不能平時跟我懟得那麽厲害,跟人小姑娘半句話都說不好。你要學會矜持,收斂一點,把自己當成個正常人。”


    眼看陳設還有話說,許慕餘及時插進來:“砌磚的時候,不必提及磚塊是怎麽燒製而成的。”


    這麽說,陳設能聽出來點了:“就是說,我也不用什麽都跟人家說,沒必要說那些無關緊要的廢話,隻要正常一點說一些我會說的話就好。”


    莞春草和許慕餘對望一眼:“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陳設再喝下一口酒,總算放心了:“雖然你們說的我也聽得不是很懂,但是你們說得也沒錯,我就聽你們的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舉杯:“來!幹杯!”


    莞春草和許慕餘跟著茫然地舉起杯。


    這次對話三個人都有點雲裏霧裏的感覺。


    好像對了又好像哪裏不對,總之就是對了吧。


    反正也沒錯。


    得到安慰以後,陳設喝酒就喝得很暢快了。


    心情也不鬱悶了,臉也不苦了,拿著酒杯就是喝。


    和剛才的鬱結不一樣,現在沒煩心事了,喝得更多了。


    人心情一好,話也多了,拉著莞春草就開始回憶童年的那些事。


    他們說到稻子裏的鳥窩,說到花生地裏的牛蛙,還有村裏那個快要倒閉的小學,因為現在生的孩子少了,沒兩個孩子讀書了。


    還說到了可以采到草藥的深山,還有深山裏的大腳野人,和隻有幸運兒才能遇上的仙女。


    他們說得信誓旦旦,一整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說得許慕餘險些也跟著相信了。


    要不是什麽大腳野人和仙女的故事聽起來實在太過離譜,不然他真的會相信。


    也虧得他們說了那麽多話,莞春草沒空喝酒了。


    她一喝酒,還沒喝到嘴,陳設立馬放下酒杯跟她說:“誒你記得以前那個……”


    諸如此類的。


    陳設總是比莞春草喝得快一步,他喝完了莞春草剛要喝,他就叫住莞春草。


    許慕餘看莞春草實在沒喝進去幾口,也就由著他們說去了。


    他還退後了些,給他們留了空間。


    留了也沒用,他們沒聊幾句,莞春草又把他拖回去。


    她不是靠在他的肩上跟陳設說話,就是拉著他的手晃晃,要麽把腿疊在他腿上歪坐著。


    一頓酒喝完,喝酒的隻有一個,剩下那兩個卻比喝了酒還要累。


    莞春草是手酸,老舉著杯子喝不著酒。


    許慕餘是被來回拉住,純累的。


    隻有陳設,喝爽了,也吃爽了,還聊爽了,啥屁事沒有,快活得跟個什麽似的,喝得都醉了。


    最後是阿力來接的他。


    莞春草看他那樣,親自給送出去的。


    不為別的,就怕他醉了踩壞了才造好的台階。


    人走了,家裏就剩下許慕餘和莞春草他們兩個,和一堆沒收拾的剩菜剩飯了。


    許慕餘坐在輪椅上,把空酒瓶扔進莞春草手裏的垃圾袋。


    扔完最後一個,他問她:“要,續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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