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消息傳回京城,性命無憂,但往後卻要靠四輪車出行了。


    容洵的腿被人打斷了,太醫院院正看過了,言說四殿下要保命的話,那一雙腿就留不下了。


    容朗端著一碗湯藥推門而入,看著坐在四輪車上的兄長,握住手中的藥碗,湯藥滾燙,將容朗的手燙的通紅,可他卻毫無所覺。


    “該吃藥了,哥。”


    容洵看著容朗,收斂了麵上的擔憂,盡力對自己的弟弟露出一個淺笑來,他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咳咳......”藥物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容洵不禁皺起了眉頭。


    容朗連忙遞上一杯水,關切地問道:“哥,你還好嗎?”


    容洵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這雙腿...怕是以後都不能站起來了。”他是四皇子啊,本該是天之驕子才是,容洵自幼就知道,他是四皇子,是隴西李氏寄予厚望的四殿下,是注定要陷入奪嫡之爭的人。


    容朗看著自己兄長的樣子,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開口“一定是容霖,是琅琊,伏擊兄長的那些人,怎麽可能是山匪?我絕對不會放過容霖的。”


    容洵拍了拍容朗的肩膀“奪嫡之路本就凶險,此一遭,是我輸給容霖了,阿朗,你絕對不能衝動,若你也出身,你讓母妃怎麽看。”


    容朗一拳打在桌子上“奪嫡奪嫡,皇位有那麽重要嗎?如今兄長都這樣了,就是為了該死的皇位。”


    容洵看著自己的弟弟,容洵自幼文武雙全,騎騎馬射箭不在話下,現在卻成了一個斷腿的瘸子,讓容洵怎麽能接受?可他見到容朗的時候,這孩子赤紅著雙眼,心中憤怒難耐,張口就要為他複仇。


    所以,他隻能忍耐,他不能讓容朗在衝動之下再釀成大禍。


    而且,容洵睜開眼,仔細看著自己的幼弟,其實,容朗已經長大了,父皇絕不會放任容霖一家獨大的,他已經失去了奪嫡的資格,不管是父皇,還是隴西,都會迫使容朗走上自己的路。


    可他這個弟弟,能在知道他重傷之後,不惜忤逆父皇來找他,如何能鬥得過容霖呢?


    “阿朗,咱們要盡快回京了,兄長知道有些事你不願學,但現在你沒選擇了,阿朗。”


    “兄長,你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麽?我看那個太醫院院正也是個庸醫,大胤有那麽多的神醫,我再去找,一定有人能治好兄長。


    說完,他扶著容洵上床休息,然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容朗抬起頭,凝視著逐漸暗淡下來的天空,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沉重感。他靜靜地站在兄長的房門前,如今他誰也不相信,所以必須要自己守著兄長。


    容朗是弟弟,所以從小容洵身上壓著繁重的課業,壓著賢妃和李氏的期盼,他早早就被李氏送入了朝堂,從小就背著厚重的包袱獨自前行,容洵要文武雙全,要討父皇喜歡,要籠絡下屬,而容朗,可以肆意享受長輩的疼愛,可以任性妄為。


    哪怕他們年紀大了,出宮建府,容朗也依舊在容洵的庇護之下,他從不需要操心這些事情,因為容朗知道,無論如何,都會有人替他擔著,可現在。


    容朗含著淚,兄長倒下了,不能再庇護他了,容朗突然想起他兄長曾許諾他的事情。


    有皇兄在,往後讓你當個一輩子的閑散王爺也未嚐不可,容朗閉上眼,看來,他這個閑散王爺是當不成了。


    即便太醫院院正說容洵現在最好不要趕路,但容洵卻執著的要立刻回京,院正說服不了容洵,隻能去找了五皇子。


    容朗聽了,匆匆去找了兄長“兄長為何要著急回京?院正說了,你現在的傷口,根本不能趕路,會讓情況惡化的。”


    “我知道,阿朗,我知道,但你現在擅自來了衢州,如今連我和舅舅都不知衢州暗藏了多少危險,我不能讓你也在這裏出事。”


    容洵坐在四輪椅上,看著自己的雙腿,打上去也隻有極其細微的痛覺,綿軟無力,他連站起來,都要讓旁人相助。


    “還有,我現在這個樣子,父皇應該是最憐惜的時候,我要為你爭取足夠多的好處。”


    容朗驀然偃旗息鼓了,他站在容洵麵前,訥訥不成語“兄長,為何要為我爭取?”


    “我知你不想爭,可阿朗,你若是不爭,你覺得容霖可容得下我們兄弟?甚至連母妃都護不住。”容洵難得對著容朗疾言厲色。


    “容朗,你沒有選擇,因為你是五皇子,背後是母妃,是隴西李氏。”


    提線木偶,站在再大的舞台上,隻要不成為最後的贏家,就永遠不會掙脫束縛。


    “對不起,阿朗。”


    他弟弟的路,注定比他更為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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