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不敢亂動堇年,就讓人把堇年抬到了他自己的床上。


    小廝給二月紅打著傘,一行人快步朝著堇年的屋裏走去,邊走,福伯邊給二月紅講發生了什麽事。


    “你進去時,他就躺在地上了?”


    “是的!”


    福伯想了想,還提了一嘴盒子的事。


    “盒子?”


    “什麽樣的盒子?”


    “不清楚,隻知道,那上麵好像是有個蝙蝠。裏麵應該是塊玉,我來的時候,那玉在外麵,盒子是打開的,我把人都趕出去了,沒讓他們碰。”


    “那盒子是哪來的?”


    “這個...........不清楚,我讓人封了府,就怕是有人給小少爺下毒了!”


    二月紅他們到了堇年的房間門口,他拍了拍福伯的肩膀:“想的很周到。”


    他眉間的鬱氣越發的重,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繼續封著,誰也不許走,你去打聽下,有誰最近和外人接觸了。”


    “是!”


    紅府的人,根本沒理由去搞這檔子事,多半是不懂事的下人被收買了,放了什麽不敢放的人進來。


    “我沒出來前,不要進來,順便給我把那些家夥什都拿過來。”


    二月紅囑咐完小廝,就自己一個人進去了,把裏麵守著堇年的人也喚了出去。


    二月紅一進來,就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的,隻是一種感覺,他看了眼桌子上散落的盒子,還有福伯說的破了的玉佩,心裏和個明鏡兒似的,堇年的事,多半和這些東西脫不了幹係。


    他快步走向床邊,給堇年搭了下脈,在感受到堇年的身體裏有東西後,他眉眼間浮現出一股戾氣。


    二月紅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敢碰他放在手心裏的人,他必須讓那人,和他背後的勢力,付出代價!


    二月紅用內力,想逼著堇年身體裏的東西出去。


    堇年一張小臉慘白,安靜的躺在床上,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是二月紅確認他有呼吸,還以為他...........


    過了一會兒,堇年的臉上突然出現痛苦的神色,眼角沁出淚滴,一滴一滴的砸在二月紅的手上,他看著堇年痛苦的樣子,像是被割了心一樣疼。


    二月紅的動作,不僅沒讓堇年好起來,反而還加重了他的反應,二月紅一看他表情不對勁,立馬鬆手,停了下來。


    “這是...........”


    二月紅還沒見過這種情況,輕抬起堇年耷拉在床邊的胳膊,看見了他手上的傷口。


    那東西可能就是從這進去的。


    二月紅不敢碰他的傷口,怕感染。


    他的東西到了,二月紅接過,先給堇年的手全方位的檢查了一遍。


    他隻能感受到堇年身體裏有東西,卻查不到具體的位置。


    就好像,那東西是活的,在堇年的全身遊走一般,行蹤縹緲。


    冷風從窗戶縫裏飄進來,帶著去不掉的鹹濕氣息,給二月紅溫潤的臉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他輕輕的摸了摸堇年的臉,心頭一陣的後悔,他不該放堇年一個人在家的............


    “嘶嘶...........”


    二月紅反應迅速的用鑷子定住聲音的來源。


    看見那有些熟悉的小東西,身上的殺意才散了點兒。


    通體碧綠的小蛇,現在變得有些黯淡,墨色在它身上蔓延開來,它頂著二月紅的目光,緩緩地拖拽出那蟲子的“屍體”,更恰當的說,是“軀殼”。


    二月紅用鑷子輕輕撚起,走到桌子旁,看見了那玉佩上的細小洞口。


    他冷笑一聲。


    “蝙蝠,蝙蝠,招財進寶,跟我玩這一套?”


    二月紅看出來了,這是給他的下的套,隻要他開了這盒子,玉佩裏麵的這玩意兒就會冒出來,襲擊他。


    他不可能永遠都在警惕,隻要有一瞬 這玉佩,便是完美的殺人的武器。


    二月紅手裏捏著玉佩,力氣大到,手部和玉佩的摩擦,發出吱呀的一聲。


    他憤怒的一錘桌子,那盒子上,寓意“來福”的蝙蝠花紋,是那麽的刺眼和嘲諷。


    堇年替他擋了災。


    手上的軀殼,摸起來和幹癟的人皮似的,驚悚又惡心,更加劇了他心頭的陰霾。


    二月紅一時沒有辦法,自己祖傳的方法,隻會讓堇年更難受。


    看著和睡著了似的堇年,二月紅輕輕覆了上去,薄唇拂過堇年精致的眉眼,最後停在了堇年的側臉。


    “哥哥錯了..........”


    “哥哥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堇年,醒一醒吧............”


    “雨停了。”二月紅感受到臉上的晶瑩,才發現,堇年的眼角劃過一滴淚水,他不清楚,是堇年在“睡著”前,被不明生物襲擊,害怕的時候留下的,還是...........他現在聽得見?


    二月紅虔誠的吻了吻堇年的嘴角。


    “年年,回應我好不好?”


    堇年的眼角再沒有淚水溢出,臉上幹淨的,像是二月紅的錯覺。


    “咚,咚。”


    福伯推門進來,看見二月紅捧著堇年的手不放,心裏是一陣的難受。


    “查到什麽了嗎?”


    福伯彎腰,遞上來一個帕子。


    二月紅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張人皮麵具。


    “是在府外的小巷子裏找到的,府裏麵什麽也沒找到,隻有一個小廝,說有人來找營生幹,他沒答應幫那人引薦,那人就走了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事情了。”


    “解封吧,人是追不上了,你把這人皮拿給那小廝看看,是不是他碰見的人,除此之外,不要多說。”


    “我不希望在府外麵聽見有關堇年的事,有人來找,就說他被我送到莊子上避暑了,讓他們把嘴巴閉好了。”


    福伯應了聲,看著二月紅身邊陰沉的氣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以後,可怎麽辦啊.............二爺這麽嚴肅,多半是小少爺真出事兒了。


    “那老爺那兒...........他過兩日,可就要回來了。”


    “一樣的說辭,先瞞著吧。”


    “好。”


    “對了,給我備車,我要去見佛爺。”


    “是。”


    二月紅吩咐完,福伯就下去吩咐了,隻剩下他一個人,守著堇年。


    他親了口堇年的手背。


    “乖寶,什麽時候,起來吃飯呢?”


    “哥哥會等著你,一輩子,等著你..........”


    這次,晶瑩的,滾燙的淚光,滴在了堇年的手上,二月紅捧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堇年的手,從來沒有這麽冰過,二月紅輕輕哈著氣,試圖給他捂暖。


    嘶嘶的聲音響起,帶著不規則墨色的小蛇爬上床鋪,貼在了堇年的身上,最後盤旋在他的脖頸處,感受著堇年那,努力的,緩慢的,幾乎要不動了的心髒。


    ...............


    “福伯?”


    “陳皮?”


    兩個人有些驚訝的看著對方。


    “福伯,要去哪?這府裏怎麽了,剛才怎麽連我都不讓進?”


    福伯歎了口氣,什麽也不能說,隻能告訴陳皮,讓他注意著點。


    “你最近,注意著點,府裏發生了點事,別聲張,也別問。”


    “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你就直說了吧,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上忙,你不說,我自會去問小少爺。”


    陳皮吊兒郎當的,那問話威脅的小樣子,和個小混混似的,卻又藏著不易察覺的鋒芒。


    福伯歎了口氣,本身因為小少爺出事的事,就有點兒內疚去,現在陳皮這麽一問,還是忍不住說了。


    畢竟是二爺的親弟子,說不定能救小少爺呢?再不濟,小少爺對他那麽好,也能幫幫忙。


    福伯說完了一些事,撿著些重點跟他講。


    陳皮越聽,心裏越沉,到最後,眼神冰涼又狠辣。


    “那人皮麵具什麽樣?”


    “害,就在這兒,你自個兒看吧,我要去給二爺備車,你去問問那小廝,是不是就是這個人。”


    “交給我,我一定,讓他說實話!”


    陳皮手裏捏著那張人皮,手上用力,力氣大到那人皮麵具都要碎了,他拉住要走的福伯,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小少爺............還好嗎?”


    福伯如實告訴他了:“二爺在看著他,隻是,看二爺的樣子,情況不太樂觀,暫時............暫且沒事。”


    陳皮鬆了口氣,鬆開了緊抓著福伯的手,他陰霾的看著手裏的人皮麵具,隱晦的,神色不明的看了看堇年屋子的方向,還是沒敢過去。


    他過去了,又能怎麽樣呢?


    他功夫比不過二月紅,本領也趕不上,二月紅都無可奈何的症狀,他能怎麽辦呢?


    說好的明天去抓螃蟹,現在,就隻留他一個人。


    你拉我出了泥潭,你這輩子就甩不掉我了...........


    陳皮拽著人皮麵具,換上了一副,從來沒有在堇年麵前展露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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