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的人群龍無首,氣急敗壞,但沒有人領著他們,他們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隻能眼睜睜看著幾個人下了車。


    堇年提著東西,看見那門關上前,少女一身詭秘氣息,也跟著下來了。


    他伸手拉了拉張啟山的衣擺,張啟山也看見了,皺了下眉:“不用管她,先走。”


    幾個人帶著那個受傷的男人,臨時找了個地方歇腳。


    幾個人在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想多待。


    幾個人可以說是一宿都沒睡好覺,張啟山當即決定,先停下來歇歇。


    他們還帶著一個受傷的人,怎麽著也不能風餐露宿,在外麵的躺椅上湊合。


    就算能,二月紅也舍不得嬌養長大的堇年睡板凳。


    他們幾個索性就去了個旅店,張啟山研究了一下,最近的火車也要早晨才能發車,剩下的時間,剛好幾個人可以休息會兒。


    避免人多眼雜,幾個人一共要了兩個房間,反正就住到天亮,也住不長,就不講究什麽舒適度和隱私了。


    隻是,齊鐵嘴看著麵前的兩個房間,偷摸的靠近堇年。


    別的他不知道,反正二月紅肯定不能放任小堇年自己睡。


    隻要跟著堇年,就不怕沒有人保護!


    齊鐵嘴小算盤打的響,響到張啟山好像聽見了。


    “走吧,八爺。”


    “嗯?幹什麽,我可不當苦力哦!”


    張啟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顯然是要讓齊鐵嘴失望了。


    “走吧,去看著那家夥。”


    “我???”


    “不是,佛爺!我這小身板,就算他有問題,我也不頂事兒啊,是不是?還不如讓我去隔壁睡會兒覺,攢足精神,然後不拖後腿呢~”


    “沒說不讓你睡覺。”


    “啊?”


    “也沒讓你做什麽,放心吧八爺,不會讓你當苦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


    齊鐵嘴鬆了口氣,反正不用他幹活就行。


    後來才知道,張啟山在那研究新月飯店的消息,一晚上沒睡。


    張啟山也想和堇年呆在一個屋兒,能舒服點,但是他還真不放心齊鐵嘴一個人和那受傷的男子待在一起。


    最關鍵的是,得把齊鐵嘴拉過來,他睡著了會打呼嚕,會把堇年吵起來。


    ..............


    堇年一進門,就看見了房間正中央的掛飾。


    他給二月紅指了指:“那是什麽?顏色真好看。”


    旅店老板的品味不錯,掛了把錦緞傘。


    “錦緞傘。”


    “真漂亮!我也可以有一把這麽漂亮的傘嗎?”


    那傘麵色彩多樣,帶著各式各樣的花紋,可在二月紅看來,有些過於花哨了。


    “這把傘既不能遮陽也不能擋雨,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掛在牆上了。”


    “啊..........這樣哦。”


    因為這把傘的主人,就隻想讓它用來裝飾。


    堇年沒一會兒就對它失去了興趣,紅府裏漂亮的傘很多,還有些是唱戲專用的,都很漂亮,他喜歡,二月紅會給他找更好看的,所以,他從來就不執著於這些身外之物。


    “哈秋!”


    堇年打了個噴嚏,小腦袋一晃一晃的,和塊奶豆腐一樣。


    哢噠的一聲,二月紅關上窗戶。


    他催促堇年趕緊去睡覺。


    “哥哥一起?”


    “不,你先睡吧。”


    二月紅手裏拿著張紙,堇年看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字,鋪滿了一整張紙,他看著就覺得頭疼。


    上麵還有些鬼畫符一樣的文字,堇年根本看不懂。


    這比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寫出來的字都爛。


    隻看了那紙一眼,堇年就迷迷糊糊的困了,想睡覺了。


    他脫了外衣,就裹著件白色的裏衣,爬上了床。


    二月紅熄了他床頭的燈,自己搬了個小燈,去了窗戶那兒。


    堇年在陌生的環境裏,二月紅沒陪著他睡,有些沒安全感。


    他睡前,拽了二月紅的衣服,披在身上,模擬著二月紅陪著他,聞到熟悉的氣味兒,這才睡過去。


    月光像是一層薄紗,透過窗簾的縫隙映射進來,籠罩著床上熟睡的少年臉龐。


    二月紅盯的久了,心跳如雷,自己都沒察覺到手裏的紙張被弄皺,上麵勾勒的字體變得更加難認。


    二月紅拉起他放在一邊的小手,把手指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有些冰涼,冰的堇年微微蜷起手指。


    他看著堇年已經光潔如初的手心,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年年。”


    喟歎一聲後,二月紅俯下頭,輕輕印了一吻在堇年的手心。


    “年年。”


    “嗚噫...........”


    堇年似有所感的回應著。


    二月紅聽著他這仿佛是夢中的囈語,逐漸的靠近,灼熱的氣息和烏木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噴灑出來的熱氣,帶著堇年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


    他低頭,耳朵湊到堇年的側臉。


    “哥哥...........唔............”


    堇年一歪頭,二月紅的臉蹭到了他的唇,秀氣的鼻梁挺著,戳在他的臉上。堇年夢裏的囈語不斷,軟乎乎的哼來哼去,活像是被燥熱的身體接觸,不滿了。


    二月紅看著被他踢歪了的被子,正要給他蓋上,一低頭,對上了一雙迷瞪瞪的眼睛。


    “哥哥?”


    “嗯。”


    二月紅應了一聲,等了一會兒,堇年久久的沒有反應,他這才看見堇年那無力垂下的手,看來是困的要命了。


    他剛想離開,堇年一個大翻身,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二月紅手忙腳亂的撈著人,這時候想起身,已經是來不及了。


    一拿開手,堇年睡的迷糊的眼睛就睜開,嘴裏還會含糊的喊他兩聲,這讓他怎麽舍得離開?


    二月紅沒辦法,隻能順著他躺下。


    堇年熟練的把腿翹上來,牢牢的壓在人身上。


    二月紅無奈的輕笑,看著他埋在自己胸前的臉,這壞習慣從幾年前就有了,就沒改掉過。


    “年年,好夢。”


    堇年像是聽到了笑聲,眼睛都沒睜開,晃悠晃悠的抬起頭,對著二月紅的臉,吧唧就是一嘴。


    不知道擦過了哪塊柔軟的地方,這才滿意的爬了回去。


    隻是,身下原本軟綿綿的人體枕頭,突然的僵硬了。


    一夜無眠。


    ...............


    齊鐵嘴被迷迷糊糊叫起來的時候,眼前掠過一個黑影,直接把他嚇得跳到張啟山背後。


    “佛佛佛爺!”


    張啟山輕抬眼眸,捏了捏眉心,眼下帶著些烏青。


    “老八,看清楚了,你昨天晚上還和他一起睡的,又忘了?別大驚小怪的。”


    齊鐵嘴揉揉眼,發現是被他們救下來的人,一臉靦腆的站在不遠處。


    “奧,好吧好吧,不過佛爺你這話說的,什麽叫我和他一起睡過了啊?也太沒分寸感了!”


    張啟山扔了個表過去:“看著時間,我去叫堇年起床。”


    “真準啊,二爺去哪了?”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總歸到時間之前會回來的。”


    “你順便去買個包子吧。”


    “啊?又是我?!”


    “要不你去叫?”


    齊鐵嘴撇撇嘴,他怕小蛇咬他,還是算了吧。


    在小蛇間接的威脅下,齊鐵嘴乖乖下樓,去買吃的了。


    張啟山看著他下口,齊鐵嘴回頭的時候,他點了點自己手表,提醒齊鐵嘴不要忘了時間。


    張啟山往椅子上一坐,那威壓就上來了,他看著不遠處站著的男人,從桌子上遞了個畫像過去。


    “說說吧,你認識他嗎?”


    “................”


    等張啟山問完,還挺滿意的,這人很老實,還給了他意想不到的小驚喜。


    這人是彭三鞭的小弟之一,隻不過官兒可大多了,怎麽算,也得屬於個三把手,隻不過,他是被迫的,他原本是個家鄉官兒,繼承了他爹的職位,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直到彭三鞭占了他們的地盤,還搶了他姐姐回去當老婆,完全是土匪行為,他氣不過,想把姐姐撈出來,結果反而被壓在彭三鞭手底下,說好聽點是三把手,其實連個普通小弟都不如。


    彭三鞭用他壓著他姐姐,不方便帶他姐出來,於是就帶了他,以防他姐逃跑。


    而這小子當即就決定跑路,轉回去接人,彭三鞭對新月飯店的大小姐有點意思,他覺得這是他們跑掉的一個機會,誰曾想,剛跑就被人給舉報了,直接被背刺了。


    這才有了一開始,堇年他們看到的,他被打了個半死不活,連胳膊都差點被砍掉了的景象。


    現在,彭三鞭倒了,那傳說中的二把手,昨晚上就被他解決了,隻剩下一群烏煙瘴氣的小混混,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這人承諾,張啟山他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他,而且主動提出會解決掉彭三鞭剩下的手下,保證不讓他們去找麻煩。


    張啟山點點頭,報了名號,也給了個承諾。


    倘若他沒完成,長沙城會為他敞開大門 隨時可以進來。


    張啟山手下又多了個可用的人脈,心情還算不錯,熬夜的疲倦都消了點。


    他起身,走向了隔壁。


    該去叫小玫瑰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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