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嗯。”


    二月紅拉著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給堇年倒了杯茶。


    浮起的霧氣氤氳,伴著淡淡的茶香飄在空氣中。


    霍錦惜拉著人走了,仙姑去看熱鬧了,就隻剩下堇年,二月紅,還有張啟山了。


    剛發生這些鬧心事兒,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不敢來觸黴頭,就更別提來社交一下了,就怕一個不小心,馬屁給拍到馬腿上,一腳被踹死。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大廳,不出一刻鍾,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有的隔著遠點兒社交呢,有些沒心思和人打交道,早早就去了飯桌上,還有的幹脆喊了小廝,逛了逛霍府,想著能打聽下人家的喜好,企圖一步登天。


    堇年本來就沒多少人跟他講話,他以為是自己不受喜歡,實際上是人家不敢跟他講話,現在人都走了,他反而還自在了。


    靈動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好奇的問問。


    “她找我想幹什麽呢?”


    “她跟你說了什麽?”


    二月紅不想談陰暗的事兒,但也不想讓堇年被蒙在鼓裏。


    “沒說什麽,八爺擋在我前麵了,我有點兒不喜歡她,就沒怎麽聽。”


    堇年回憶著,手裏捧了個茶杯,捧了半天,因為茶水還熱,燙的他又放下了。


    張啟山感歎了一句:“老八還是有點用的。”


    “她好像是提到我之前睡過去的事兒了?”堇年不確定的說了一句,他被擋在後麵,還真沒怎麽聽清。


    堇年這麽一說,張啟山在瞬間就變了臉色,二月紅則是緊了眉,眉心繃了起來,堇年感受到周圍的氣壓變低,悄悄戳了戳二月紅放在桌子上的胳膊。


    “很嚴重嗎?”


    二月紅反手抓住他的手。


    “年年,有我們在。”


    對哦,他還有哥哥,還有佛爺,還有八爺他們呢,嚴不嚴重又怎樣?


    仗著沒人敢偷聽,張啟山長腿交疊,曲起的指節扣了扣桌麵。


    “她敢來,就讓她有來無回。”


    堇年聽見聲音後,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就這一眼,恰好與對方的眼神對上了。


    張啟山眉眼鋒利,上挑的眼尾都帶著些肆無忌憚,堇年不知道他在這雙眼睛裏麵看見了什麽,或許是自信?也或許是...........某些他看不懂的情感。


    “餓不餓?”


    堇年一愣,剛從張啟山的眼睛裏回神,就撞上了二月紅有些清冷的眼神。


    再仔細一看,哪有什麽清冷,滿滿的都是寵溺,對方輕輕揉著他的腕子,估計是注意到了堇年止不住往肚子上摸的動作。


    “有,有點兒..............”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室內,接近正午的時光,明亮而溫暖。


    其實距離吃完早飯,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但是堇年就是莫名其妙的餓了。


    早晨的飯食,其實花樣不少,精致的小籠包,小巧玲瓏,皮薄餡大,咬上一口,鮮美的湯汁會口中溢開,還有堇年欽定的軟糯糕點,都是散發著淡淡的甜香,雖每樣分量很少,但綜合算下來,堇年確實也吃了不少。


    堇年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那原本微微鼓起的地方,此刻確實癟了下去。


    他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自嘀咕,這肚子怎麽就這麽不頂餓呢。


    另外兩個人倒是沒有太過驚訝,畢竟堇年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了實屬正常。


    二月紅一襲月牙色長袍,衣擺微微皺了些,都是被剛才那群人給擠的。


    堇年摸了摸他袖口處繡著精致的花紋,二月紅任他摸著,劍眉微微上揚,眼眸中透著溫柔。


    他看著堇年,輕聲對他說道:“三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我先帶你出去?”


    二月紅算是在征求著堇年的意見,畢竟堇年最近也是被憋得狠了,適當的放鬆一下,也是必要的。


    但是他又有點兒不確定,從剛才堇年的表現來看,堇年好像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可之前九門聚會的時候,他的表現是比現在要開心一點兒的,難不成這次是因為熟人太少了,所以有些拘謹?


    二月紅邊說,邊不自覺地就跟著伸了伸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白玉一般,他用沾染上茶水灼熱溫度的手,輕輕撫摸上堇年的肚子的時候,堇年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那不帶絲毫力道的觸碰,宛如清風拂過,隻是微微的停留。


    張啟山在旁邊看著,幫他把頭發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堇年那清澈的眼眸垂下,臉頰微微泛紅。


    他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回應呢,一道靚麗的女聲就傳了出來,回響在大廳裏麵。


    “不用了,我回來了。”


    伴隨著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響起,霍錦惜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她一身紫色旗袍,身姿婀娜,曲線玲瓏,旗袍上繡著精美的花朵,在暖黃的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芒,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盤了起來,上麵插著一支精致的發簪。


    她手裏還拿著個類似於毛筆一樣的東西,輕輕搖曳著,邊往前走,邊用好看的眼睛瞪了一下身後的齊鐵嘴。


    在她身後,齊鐵嘴莫名其妙的,畏畏縮縮的,和小媳婦兒一樣。


    齊鐵嘴身上灰色的長袍有些皺巴,戴著的圓框眼鏡和頭發有些淩亂,他低著頭,看的堇年都要懷疑,他剛才是不是挨揍了?


    但是轉念一想,錦惜一直溫溫柔柔的,怎麽可能動手打人呢?怕不是八爺又被當成小偷給踹了?


    堇年揚起眉,低頭仔細看著,果然在齊鐵嘴的袍子上找到了一個不明顯的鞋印,灰撲撲的,因為顏色和他的衣服重了,就不太好看出來...............嗯,還好他眼睛好使。


    “喲,三娘和八爺回來了啊?談的怎麽樣?”張啟山揮揮手,笑的和個沒事人一樣。


    他臉龐輪廓分明,眼神深邃,聚美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隻是,那笑容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兒。


    齊鐵嘴在背後默默的蛐蛐他,搞得好像他這副模樣,跟張啟山完全沒關係似的。


    都怪佛爺不地道,幹嘛把他供出來呀?哼哼,回去就畫個圈圈詛咒一下他。


    齊鐵嘴偷偷瞥了張啟山一眼,心中滿是不滿。


    張啟山自然是看到了對方委屈巴拉的,帶著幽怨的眼神,不過他一向是不管的。


    霍錦惜看著幾個人在這裏“眉來眼去”的,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裏,屬實是有點生氣的,不過她本來就理虧,也不太好發作。


    隻能鬱悶的,拿著毛筆抵了抵額頭。


    抬頭的時候,看見堇年糾結的模樣,計上心來。


    “堇年?”


    “嗯!”


    “二爺方才說你餓了,我帶你去找點吃食怎麽樣?”


    堇年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二月紅,又看了看周圍縮在邊角,努力減少存在感的賓客們,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算了哦,錦惜今天是主角兒,打扮的很漂亮的,要是跟我走了,大家就看不到了啊..............”


    “哈哈哈哈.............這有什麽?行吧,反正這宴會也沒什麽意思的,被攪和的都不成樣子了,幹脆提前吃飯吧。”


    “?”


    堇年歪頭,他本來想著,讓錦惜隨便找個小廝帶他去就好了,怎麽就要開始吃飯了呢?


    那中間的那些活動怎麽辦?仙姑不是說還有什麽表演嗎...............完啦!


    二月紅揉了揉堇年的頭,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薄唇輕啟。


    “三娘自己的宴會,當然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八爺不是說那大廚很厲害嗎,我們可以期待一下。”


    “好哦?”


    三娘這麽說,哥哥也這麽說,堇年就無所謂了。


    “寶貝兒心很大,這算個優點,還是算個缺點呢?”


    張啟山輕聲說了一句,刻意壓低的聲音,隻有旁邊隔得近的二月紅給聽見了,二月紅斜了他一眼,顯然是對於自家寶貝弟弟被別人叫寶貝兒這件事很不滿意。


    “佛爺還是慎言。”


    “好好好,慎言慎言,話說,二爺把梨園的事準備的怎麽樣了?還要多久才行?”


    “佛爺那兒不是也沒準備好麽?佛爺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是啊.............沒準備好呢..............”


    “哥哥?佛爺?你們在講什麽悄悄話?”


    堇年回頭,推了一下硬要抱著他胳膊,吸吸福氣的齊鐵嘴,沒推動,幹脆拖著他整個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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