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隻覺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腳下的地板都變得滑了起來,整個人勉強靠著齊鐵嘴,跟著人往前跑。


    他努力調整著姿勢,如同在洶湧波濤中掙紮的水手,試圖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齊鐵嘴跑的太專注,把他當成掛件了都,他隻能悄咪咪的拽著人的袍子。


    堇年時不時的還要盯著自己腳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給把齊鐵嘴的鞋子給踩掉。


    這裏還有那麽多人呢,八爺會“殺”了他的。


    齊鐵嘴則帶著堇年在大廳中橫衝直撞,猶如脫韁的野馬。


    他腳下的步伐雜亂無章,毫無規律可循,每一步落下,都邁在堇年想不到的地方,堇年被他拽著,也跟著東倒西歪,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完全失去了對方向的掌控。


    時不時被拽著從三三兩兩的人群中鑽過去,齊鐵嘴敢鑽,堇年都不敢看,幾次下來,堇年索性也大膽起來了,時不時糾正一下他的方向。


    齊鐵嘴這麽急,無他,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本來是出來放個風的,結果一回頭,那些個小廝什麽的,還有個別人家帶來的家眷,都出來了,再不拉著堇年擠進去,一會兒人都談完了,他們還沒走到門口呢。


    比較神奇的是,他們在這一片混亂中,竟然一個人都沒撞到,這究竟是該誇齊鐵嘴技術好呢,還是該感歎兩個人的運氣爆棚?


    “八,八爺!左邊啊!”


    堇年瞪大眼睛,喊了一聲,但是比起周圍嘈雜的環境,實在是有點兒小了,以至於齊鐵嘴根本沒聽見。


    他的雙眼緊盯著即將蹭上的桌子,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是大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什麽?你說啥?”


    “左邊,八爺看左邊!桌子!!”


    好在齊鐵嘴最後終於是聽到了堇年的呼喊,他反應倒是挺快的,立馬拉著人,往右邊猛的一拐,那動作之迅猛,以至於胳膊肘都甩了出去,但是有些用力過猛了。


    堇年隻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轉向,隨後便是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齊鐵嘴看著脫手飛出去的人,嘴巴大的能裝下個雞蛋,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是怎麽個死法兒了................


    人群在他們的身邊如潮水般湧動。


    因為堇年後來大聲喊了一嘴,聽到的人群紛紛讓開了,讓不開的也側了側身子,隻希望不要波及到自己才好。


    堇年的心跳如雷鳴般在耳邊回響,緊張的手指交織在一起,握緊了,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齊鐵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前想拉住人,卻隻抓到小馬褂邊邊的扣子,整個人反而被帶的往前倒了一下,又費勁的給自己刹車。


    堇年因為慣性飛出去,小馬褂上的扣子就這麽留在了齊鐵嘴的手裏。


    堇年往前踉蹌的跑了兩步,本來偏一下,就能撞到牆上,好歹比撞到有棱角的桌子要強一點兒,但是堇年一偏,就看見眼前出現個人影。


    那人影也不躲,速度快到堇年腳下都沒反應過來,在堇年快要撞到他的時候,伸出了雙手。


    堇年骨架子不大,但也是個半大的少年了,被這麽一搞,和個小炮彈一樣就衝了上去。


    來人一點兒也不慌,甚至是故意挪到他麵前的,用著巧勁兒 直接卸掉了堇年衝撞過來的力道,穩穩的把人抱在懷裏。


    齊鐵嘴本來急的要死,但是看清楚接人的是誰後,就不急了。


    料想的疼痛沒有到來,堇年被卸了力道,頂多就是胳膊被震了一下,隨後便被不帶力道的護在懷裏,這可比一腦門杵在牆上的結局要好多了。


    堇年仰著頭,胳膊收緊,雙手抵著人的胸膛。


    “這麽不小心?”


    堇年紅著臉,把頭往人胸上一貼,能感受到對方的胸腔,因為說話而產生的震動。


    堇年還沒說話,齊鐵嘴從不遠處小跑過來,嘴裏喊著:“意外!絕對是意外!”


    正放鬆著呢,旁邊,一個端著盤子的夥計如同突然闖入風暴的小鳥,毫無征兆地從旁邊衝了出來。


    那盤子在他手中微微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和堇年兩個人相撞。


    齊鐵嘴剛要開口提醒,卻見對方反應如閃電般迅速,隻見他猛地一拉堇年,兩人側身一閃,那動作快得如同疾風掠過,堇年隻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對方的動作傾斜,一股力道撐在他腰後,幫他穩定住身子。


    夥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盤子裏的杯子在晃動中直接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他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那杯子,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要是砸到對方,他估計可以回家端盤子了,是的,他認出來了,隻一眼就認出來,對方哪裏是他能得罪的,他要被當家的罵死了..............


    就在杯子即將落地的瞬間,一雙修長的手如同從虛空中伸出一般,穩穩地接住了杯子。


    對方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又將盤子穩穩的放在夥計的盤子上。


    “當心著點兒。”


    “誒誒,謝謝佛爺,謝謝佛爺!”


    齊鐵嘴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看著張啟山淡定地把杯子放回到夥計的盤子裏,那夥計看見沒事兒,佛爺不追究,整個人都亮了,歡喜的,和抱著寶貝一下抱著那杯子走了。


    “佛爺反應還是這麽快啊!”


    齊鐵嘴讚歎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他自顧自地鼓起了掌,那掌聲在有些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


    他對著堇年眨眨眼,眼神中充滿了調皮。


    堇年心領神會,立刻掏出手來也跟著鼓掌。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點崇拜的光芒,不用撞腦袋了,很好,免了兩次疼痛。


    然而,掌聲剛剛響起,堇年便感受到腮幫子酸酸的。


    張啟山伸出手,不算柔軟,帶著薄繭的指腹捏住了堇年腮間的軟肉。


    堇年的臉頰柔軟而富有彈性,被捏著的時候,為了不讓口水流出來,隻能嘴巴微微的嘟起。


    “二爺沒教你保護好自己?少跟著老八鬧,一會兒真撞著了,該哭了。”


    張啟山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是責備的語氣,更像是看戲一樣。


    堇年被捏著腮幫子,說話都變得含糊了:“沒,沒鬧,素意外!”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滿了無辜。


    “哦?”張啟山顯然不好糊弄,他瞥了一眼心虛的開始吹口哨的齊鐵嘴,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齊鐵嘴立刻停止了吹口哨,尷尬地笑了笑。


    這次是張啟山帶著堇年和齊鐵嘴兩個人往裏屋走,一路上,剛才圍在門口的人,不自覺地就讓出來一條路。


    他們可以不認識堇年和齊鐵嘴,但是不能不認識張啟山。


    他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張啟山的氣場強大,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威嚴,銳利如鷹的眼神掃了一眼那些眼神亂瞟的人,立馬把對方嚇得低了頭,讓人不敢直視他。


    那些沒看的人,看到張啟山走來,也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張啟山一身西裝,本來是想著更加親和一點兒的,但是穿上後,比穿軍裝的效果差不到哪裏去。


    他們讓開的速度之快,堪比剛才橫衝直撞的齊鐵嘴和堇年。


    笑話,他們大人/老爺\/家主............在裏麵都不一定敢跟人講話,他們敢堵著人麽,還是趕緊送走這尊大佛才好啊。


    堇年看著這一幕,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張啟山,隻見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齊鐵嘴則顯得悠閑自在,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仿佛在欣賞著周圍的風景,實際上沒啥好看的,裝飾來裝飾去還是那樣,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實際上是在給自己找找有沒有隱藏的客戶啥的。


    他好幾天沒開張了,手癢,恨不得離開張啟山和堇年,當場給人算一把,他現在手感火熱,怪想展示的。


    在三個差不多走到邊邊上,後麵安靜下來的人群才開始騷亂起來,大部分還是在感歎剛才見到了佛爺本人,這都值得他們吹噓好久了。


    三個人進入裏屋,氣氛瞬間變得安靜下來,沒有外麵熱熱鬧鬧的嘈雜後,堇年還有些不適應了。


    他鬆了一口氣,剛才的緊張感還未完全消散,不自覺的摸了摸被捏過的臉頰。


    齊鐵嘴則是又湊過來,笑嘻嘻地說:“小堇年,佛爺這是關心你呢。”


    堇年看他一眼,沒反駁,盯了會在前麵領路的張啟山後,悄咪咪的湊過去,假裝要和齊鐵嘴講話。


    齊鐵嘴沒什麽戒心的挪了過來,還很配合他低了頭,一幅洗耳恭聽的模樣。


    堇年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把唇湊近,輕聲說著。


    “八爺............我也關心你呀!”


    邊說,邊偷偷伸手也捏了一下人的臉頰。


    堇年捏的很輕,也沒用力,齊鐵嘴都沒什麽感覺,就和被摸了下臉一樣,他默不作聲。


    堇年還以為自己把人捏疼的,疑惑他怎麽不講話。


    看見齊鐵嘴附身,直接是乖乖認錯。


    “對不起哦八爺,捏疼了嗎?”


    “嘻嘻,我也關心你呀!”


    齊鐵嘴抓住他仰頭的一瞬,直接是捏著堇年兩邊的腮幫子,好好揉搓了一下。


    堇年反應過來又被騙了,不服氣的伸手,卻發現齊鐵嘴已經躲在了張啟山後麵。


    張啟山看著兩個人打鬧,不鹹不淡的補充了一句。


    “你八爺臉皮最厚,你拿針戳一下,他都不一定疼,年年,下次可要用力一些。”


    “喂喂喂,佛爺!太偏心了啊!”


    齊鐵嘴嚷嚷著為自己抱不平,絲毫沒有欺負小朋友的自覺,樂嗬嗬的看著堇年被捏的紅通通的臉,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小堇年,可不要說我對你不好啊!改天送你個八爺自製的傷筋動骨跌打損傷專用藥,就你臉上這樣的,害呀,光是摸一下,包你好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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