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芝芝離開狐族小姐的房間,穿過走廊,慢慢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套房。


    護衛隊安靜跟隨。


    他們守在外麵。


    推開門,客廳空無一人,隻亮著一盞燈。


    “回來了?”路易斯從廚房出來,手中拿著一瓶礦泉水,他認真看了看餘芝芝的臉,確定沒有發生什麽衝突事件。


    隻不過,小兔子看上去有些蔫蔫的,無精打采。


    餘芝芝聲音很輕:“森森呢?”


    “睡了吧。”


    人魚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燈也關著的,應該是睡了。


    餘芝芝看了一眼尤森的臥室,她轉過身朝著更衣室走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回過身,眸底閃過一抹水色。


    “路易斯,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好。”


    路易斯停下腳步。


    他很少見到小兔子這麽難過,但是稍微想了想,路易斯大概能猜到狐族跟她說了什麽。


    還是讓她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


    路易斯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餘芝芝關上更衣室的門。


    屋裏燈亮著,更衣室不大,除了化妝的桌椅,就剩下靠牆的地方擺著的單人沙發。


    她站在桌邊,摘去了頭飾,耳環,戒指……


    透過鏡子,她看到了胸口掛著的項鏈,淡淡的藍色鱗片,夢幻迷離。


    ……這是森森送她的。


    想到未來有可能要跟森森分開,餘芝芝的心裏就悶悶的,鼻頭也有點發酸。


    她沒有摘下這條項鏈。


    低頭看著手腕,傑弗裏親自給自己戴上的手鏈,也很好看,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鏈子上雕刻著一朵蓮花,裏麵像是灌了水,小小的墨色蝌蚪竟然栩栩如生。


    餘芝芝盯著看了會兒,一時之間忘記了手上的動作。


    說來也怪,她竟然發現蓮花出現一團白色煙霧。


    以為是自己太累了,看錯了——


    餘芝芝揉了揉眼睛,再睜眼的時候,整個更衣室竟然都彌漫起雲霧,她露出驚愕之色,慌忙後退。


    身後卻像是被透明的屏障擋住了一樣。


    和門隻有幾步的距離,卻怎麽也過不去。


    雲霧中,出現了那隻手鏈裏的“小蝌蚪”,它在白霧中穿梭,一路遊到了“雲端”。


    漸漸地,墨色小蝌蚪逐漸變長、變大,再仔細看去,這哪是什麽蝌蚪,分明是一條蛇!


    餘芝芝神色呆滯,就在她要叫出聲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別喊,是我。”


    她什麽都還沒看清,就感覺到有柔軟冰涼的東西,將自己勾了過去。


    這種觸覺,似曾相識……


    而那條玄黑色的蛇,也終於有了人身,隱隱綽綽,藏於霧中。他紫色衣衫微敞,像是剛出浴一樣,墨藍色的中長發滴著水,綿延向下,淌進結實的胸膛。


    雲霧繚繞,公爵的金色豎瞳無比清晰的倒映在餘芝芝的眼眸深處,她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狂跳。


    是做夢?


    還是現實?


    她已經分不清。


    “公……公爵大人……”餘芝芝聲音微顫,聽上去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喜悅,“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找你。”


    公爵下半身藏在雲霧中的蛇尾,將眼前的少女輕輕環繞,他隻用了一點力氣,餘芝芝就一個踉蹌,撞進了他懷中。


    餘芝芝感覺到鼻頭的微濕,她雙手扶著身前公爵的胸口,慢慢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


    “你不是在帝城嗎?”


    從瓦羅蘭的帝城到月升的樂園,中間隔了很遠很遠。


    “你之前誣賴了我一次,我得向你證明啊。”公爵磁性的嗓音裏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他微微低頭,蛇瞳幽深,“如果是我的分身,不會隻咬你一口。”


    餘芝芝驀地打了個哆嗦。


    想到公爵最初蛇的樣子,那麽大的蟒蛇,咬一口,她得流多少血啊?


    “所以……”她微白的小臉,扯出一絲笑意,像是在下意識的討好,“公爵大人,現在是分身嗎?”


    “嗯。”公爵留意到餘芝芝的情緒不太對,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目光微轉,落在了她胸口掛著的項鏈——


    人魚的心頭鱗。


    怎麽看,怎麽礙眼。


    公爵的視線,重新落回到小兔子的臉上:“見到那隻狐狸了?”


    狐狸?


    “黎淵大人嗎?”餘芝芝聲音微低,“見到了。”


    “人魚的事,他提了?”


    聊到這個,餘芝芝鼻頭一酸,差點沒掉眼淚。她心裏難受,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鼻音,“我走不了了。”


    公爵虛著眼看了她半晌,就看到小雌性那憋淚的小模樣,想到她這會兒在為那條人魚難過,心裏很不是滋味。


    “跟他分開就哭?跟我分開怎麽不見你掉一滴淚啊。”


    言辭之中,竟有著一絲要算賬的感覺。


    餘芝芝肩膀輕顫,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得。


    說一句就把她惹哭了。


    像泄了閘的洪水,烏泱泱的。


    公爵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抬手托住小兔子的下巴,拇指輕擦她臉上的淚痕。


    ……怎麽越擦越多?


    “生離,總比死別好吧。”他難得安慰。


    公爵早就知道,月升帝國不會放她走。


    等接她的使團到了,將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餘芝芝的睫毛被淚水粘成一團,根根分明,她淚汪汪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公爵,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煙霧將他包圍,一切都顯得那麽虛無縹緲。


    公爵說的話,起到了一點作用。


    她止住眼淚,直勾勾的盯著他。


    “怎麽了?”公爵與她對視。


    餘芝芝撇開視線,“沒……沒什麽……”


    就是,剛才,想到了黎淵說的一些話。


    公爵沉思,挑眉,“那狐狸說我壞話了?不管他說什麽,都是為了挑撥離間。”


    餘芝芝低著頭,感覺到腰間纏繞著的蛇尾,她的雙手也沒地方放。


    隻能在胸口輕輕交握,身體想要朝後跟男人拉開距離,但是卻被他一個使力,重新帶回懷中。


    他的蛇尾纏得更緊了。


    餘芝芝忍不住輕吟了一聲,聽上去分外曖昧。


    她臉色一紅,尾音發顫:“放開我……”


    公爵輕笑:“怎麽可能?”


    他低頭,去尋小雌性溫軟的唇,卻在即將碰上的時候,被對方轉頭避開。


    餘芝芝雙手撐在他胸口,死死相抵。她固執的扭著臉,怎麽都不願意讓他親。


    公爵眼裏的淺笑一點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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